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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第一章【4】

“爸爸是在说哆啦〇梦吗?我又不是来自那么遥远的未来,而且抽屉实在是太窄了我钻不出来嘛!而且爸爸我告诉你哦,未来的二十几年的日本动画产业将会一直衰落,像哆啦〇梦的大剧场也变成三四年才能拍一部了呢!”

“别在这种地方给我认真吐槽!妈的简直乱恐怖的!”

有问题……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大晚上的潜伏在别人卧室的衣柜里不说,还满口都是这样的胡话!

莫非表面上看起来文文静静,在学校超受欢迎的西宫同学实际上是个脑袋脱线的电波女!?

还是说她来这里之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嗑了药,因为神志不清所以才产生了自己穿越了时空的幻觉!?

可恶,这么麻烦的家伙为什么非要找上我不可啊!?

然而就在我对眼下棘手的窘境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卧室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我和西宫同学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结果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机车服的女子。

年纪大概三十岁出头,蓄着黑色长马尾的女子有着一张端正且冷峻的面庞,正用凶恶——哦,不对,应该是严厉的目光看向这边。

大概是骑着机车回来的吧?她的手里还拿着安全帽。

“大晚上的你这货到底在卧室里给老娘发什么癫痫?”

哦!太好了!原来是老妈,果然今天也是威风凛凛嘛!这下终于得救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老妈站在门口的身影如此可靠!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立刻就扑了过去。

“老妈!快、快点!我的橱柜里藏了个可疑的家伙,赶紧把她请出去————”

不过那时候的我脑子里只想着赶紧摆脱眼下的困境,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在老妈的眼里,和一名正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眼里岑蛮泪水的妙龄少女共处一室的我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立刻为这不假思索的鲁莽行动付出了代价,只见门口老妈的视线在极短的时间内扫视了整个房间,接着按照她自己的理解对眼下的形式做出了判断。

于是正全力奔向老妈方向的我,就在快要到达的那一刹那,突然又某个物体从我的右侧视野快速侵入。

那东西速度简直快的可怕,处在移动状态中的我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个东西给击中了。

是巴掌。

右侧脸颊被打到的瞬间,我确定了击中我的东西是巴掌。

但那并不是普通的巴掌,而是质地像钢铁一样坚硬,力道堪比大功率压缩冲床……被附近超市的主妇们私下里称为有着“制裁之左手”的老妈的巴掌。

如果通过快速摄影机来看的话,我现在的姿势大概就像飞行途中被金属球棒击中的野鸭,头部向一侧扭曲凹陷与脖颈呈九十度夹角,再以难度系数九点五的姿势在空中旋转七百二十度后落地。

“你这个畜生!”

“为、为什么突然打我啊!?”

倒在地上的我翻过身,捂住肿起来的脸颊惊恐地问。

呜哇啊啊啊啊啊!老、老妈的脸竟然变得像青鬼一样!上次我把她最爱的BMW HP4不小心搞坏她都没有这么生气啊!这次看来她真的是气炸了!

“你在干些什么?”

面如恶鬼的老妈用完全不带感情的冰冷声音问道。

“啥……啥!?”

“老娘在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没、没干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什么都没干!?那她是怎么回事!?”

接着指向一旁的西宫厉声质问道。

“老娘可不记得有生过惹哭女孩子的儿子!快点给我跪下道歉!”

“你、你误会了啊,老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快点给老娘从实招来!劈腿了吗!?还是搞大人家肚子以后逼别人打胎!?难道说一直都找不上女朋友所以终于忍不住对良家少女强行出手了吗!?”

“都说了不是那样的啊!拜托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而且我可是你的儿子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原来这个屋子里脑洞大的不止一个啊!?

“呀,惠子祖母!你是惠子祖母吧!?”

然而就在我几乎要被老妈施以血的制裁的前一刻,一旁的少女却站起来吃惊地喊道。

听到她的话,老妈立刻回过头。

“嗯?你是——?”

“我是您的孙女雪奈呀!”

“孙女?”

房间里顿时被一阵诡异的沉默所支配……老妈就这么一脸疑惑的表情,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虽然这个对话来的有点突然……不过被这么一叫的话,老妈她大概也能理解眼下的状况了吧?

呼啊……没想到问题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真是得救了——这么想着的我于是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我直起腰的瞬间,原本背对着我看着西宫同学的老妈却突然再次转身,又一个响亮的巴掌将我撂倒在地!

“噗嘎——!好、好痛啊!你为什么突然又打我啊!?”

“为什么打你!?说!你这兔崽子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年纪比你妈我还大的姘头!?这个女孩儿就是那个女人和前夫生的女儿没错吧!?”

“到底是多大的脑洞才能让你联想到那个方面啊!?”

呜、呜哇!巴、巴掌像雨点一样落下来了呀!打在身上好痛,真的好痛呀!

够了!真的够了!无论是西宫还是老妈,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听我说话!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呐!?

“惠、惠子祖母请您快点住手!别再继续打爸爸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少女冲过来拦住了老妈。

“别拦我!老娘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爸、爸爸不是不孝子呀!我的确是爸爸的女儿呀!不过不是祖母你想的那样!爸爸并没有找年纪比您还大的姘头!我之所以看上去和爸爸差不多大,是因为我是来自未来呀!”

“未来?”

听到“未来”两个字,老妈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接着她一脸疑惑地转过身,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不过这次的程度明显比上次更加仔细,就像在小心确认着什么似的,把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我们未世家的人吗?”

老妈抱起胳膊,态度严肃地问道。

“啊,我有和爸爸一样的胎记!”

少女立刻把胸口的那枚五角星形的白斑展示给老妈看。

“嗯……这个的确是我们未世家世代相传的印记没错。”

“是、是的!我来自廿二年后的未来!穿越回现代是为了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不过祖母您看上去好年轻哦~完全看不出来已经三十多岁了,刚才一下子都没认出来呢!诶嘿嘿~”

“嗯,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看来你的确是我的孙女,你叫什么?‘雪奈’是吧?真没想到还是个美人呢~”

“妈妈!?妈妈您怎么了妈妈,快点醒醒呀妈妈!”

怎么连老妈也变成这样了!?

一瞬间就被人给洗脑了吗!?这到底是什么巫术!?

“嗯?到底怎么了?从刚才起你这家伙就一直不正常,吃错药了吗?”

然而面对慌乱的我,老妈她却皱起眉头一脸相当不耐烦的表情。

吃错药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吧!?

“什么怎么了呀!?现在不是应该问‘怎么了’的时候吧!?”

话说你也太淡定了吧!?从儿子房间的衣柜里突然钻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这个女孩子不是告诉你了吗?她是你未来的女儿,名字叫做雪奈。对吧?雪奈酱~”

老妈轻轻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一边说道,脸上浮现出溺爱的笑容。

“嗯!是的,惠子祖母!”

少女开心地回答。

两人看上去简直真的就像其乐融融的祖孙那样,看到那番情景,强烈的违和感像冷水流淌过我的背后,让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不不,这不可能……我那个老妈才不会露出那样温柔的表情!绝对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啊,对了!是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什么从衣柜里钻出来,长得像西宫同学的少女,什么我来自未来的女儿,什么露出圣母般微笑的老妈……一定、一定都是梦!都是幻觉!

搞不好是因为我太累了,所以从车站回到家里之后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现在还在做梦!

人有的时候就算是睡着了,在梦里也能意识到发生的那些事并不是真的……现在的我一定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如果所有的这些都是噩梦的话……那就拜托请让我快点醒过来吧!

“啊,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呢。”

然而就在我试着用抽耳光的方式强迫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一旁的老妈却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我立刻回过身去。

“告、告诉我什么?”

“当然是我们未世家的秘密。”

“诶?”

未世家的……秘密?

“本来是想等到你再长大一些之后才把这些事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也不得不坦白了。过来这边坐下,秋野。”

老妈一边说着一边从房间的角落里找了个蒲团坐下,接着拍了拍眼前的榻榻米并命令我也坐过去。

虽然对老妈说的“秘密”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她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的样子,于是我只得乖乖照做。

“儿子,有一件事我已经瞒你很久了。”

看来并不打算和我拐弯抹角,我刚一坐下,老妈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沉重有如悼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瞒了我很久的事?还有这个严肃语气,难道说——

“那个……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吗?”

啪——

刚问完就被打了!好痛!

“少给老娘耍嘴皮子,现在和你说的是要紧事。”

“那、那也用不着打我吧……?”

原来是亲生的啊……害我白紧张了一顿。

一边揉着发麻的脸颊,我一边坐正了身体。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件事本来是打算等你的年纪再长大一点之后才告诉你,因为我担心要是太早让你知道的话,搞不好会扭曲你世界观和人格,所以一直隐瞒到现在。”

“……”

什么……会扭曲我的世界观和人格?

到底是什么可怕的秘密才会有这种效果?

其实坦率来说我这个人神经还算蛮大条的,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郁郁寡欢或者精神崩溃的类型。

就拿“我那个抛弃妻子、离家出走的混账老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件事来说,直到十二岁以前我从老妈那里得到的答案一直都是“早晨出门上班的时候遇到车祸,结果当场就死掉了”,而我对此也深信不疑————直到我升入初中之后,有一天吃完饭的时候她才突然告诉我说“你爸爸他其实没死,只不过是离家出走了罢了”。

可就算是被人告知了这么重要的事,那时候端着饭碗的我心里想的也不过是“哦,是这样啊,原来老爹他没死”,甚至还有点为“终于不用每年都抽时间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给他扫墓了”这件事感到那么一丝开心——然后日子还是像平常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仅此而已。

我的这种性格老妈应该是很清楚的……不过对于这样的我,她也担心即将要告诉我的那个“秘密”会对我的人格和世界观产生扭曲,所以这十多年来一直以来都将其埋在心底不肯告诉我,由此可见那个秘密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糟糕了呀!这么一想,总觉得那个秘密不是什么好事……是不是现在就向老妈拒绝,不要知道会比较好呢?

“不过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眼下已经出现了‘从那边’过来的人,那么我也无法再把这件事继续对你隐瞒下去了。尽管我一直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是要对你坦白的……嗯,不过说实话,这个日子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早得多呢。”

可是就在我抱着胳膊认真考虑要不要知道的时候,老妈却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直接就那样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

“什、什么是‘从那边来的人’啊……老妈?”

“关于这个我一会儿给你解释,总之秋野,其实你们未世家的人——”

说到这里的老妈稍一停顿,游移的眼神仿佛是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的她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过即便是那样的表情,停驻在她脸上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一刹那而已;下一个瞬间,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老妈一脸严肃地把话接了下去:“其实你们未世家的人,全都是超能力者。”

“卧槽——!?”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顿时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不知腹部还是胸口直涌到喉咙,仿佛有一口老血(也可能是呕吐物)要从我的嘴里喷出。

简直就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实心的铁制球棒猛击了一下后脑,我立刻觉得呼吸急促、血压升高、四肢瘫软、意识模糊、瞳孔无法聚焦……

没错,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就是这样的感觉!于是便下意识地吐槽道:“你还没有从老爹离家出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是吗!?”

我们未世家的人都是超能力者————超、能、力、者!?

苏怕那戳趴卧(supernatural power)!?

好耶~~我原来可以使用超能力耶————个头啦!

听到这句话时带给我的这冲击力比想象中来的要大得多啊!

怪不得你担心告诉我以后会扭曲我的人格和世界观!我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的人格和世界观被严重扭曲了啦!

“妈……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如果觉得吃不消的话,兼职什么的还是先别做了吧……反正过得再节省一点的话,神社的香火钱也应该够一家子用。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我就去打工补贴家用好了!”

“安静!好好听老娘说话,你这蠢儿子!”

“咕嘎——!”

老妈发动了“手刀”技能,致命一击对儿子造成十五点伤害!

“干嘛又打我!?我可是好意耶!”

“话说,你知道这间神社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吗?”

然而却根本无视我的抗议,老妈一脸淡定地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建成的?

话说回来,虽然这间“未世”神社的确是我们家族世代经营的产业没错,不过在这个地方住了整整十六年的我还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知道这间不怎么起眼的小神社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而且好像还是当地著名的文化保护遗产来着(虽然平时没什么香火啦)?

嘛……反正这种事我也不晓得,就随便诌一个吧。

“大、大正元年?”

啪——

结果刚说完又被一个巴掌扇在脸上!

“是文治元年建造的,连这种问题都不知道,简直枉为未世家的继承人。”

老妈用冰冷的语气回答。

“这种事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的好吧!?”

如果真的把我当做是继承人的话,那这种问题就早点给我交代清楚呀!

不过,这座神社竟然是文治元年建造的?

文治元年、文治元年……嗯,虽然我的历史成绩并不怎么好,不过倒也不是烂的完全看不过去。

一些历史上的重要事记和年份还是知道一些的,文治元年的话……果然是那个吧,镰仓幕府的成立时间吗?

镰仓时代,是日本历史中以镰仓为全国政治中心的武家政权时代。

始于文治元年(1185年)镰仓幕府成立,终于正庆二年(1333年),幕府灭亡,共历经149年。

也就是说,我家的这间不怎么起眼的小神社,竟然有八百年的历史吗?

难怪是当地的文化保护遗产啊……这么一想的话还真是有点厉害呢。

“那你知道这间神社供奉的是什么神吗?”

就在我对此啧啧称奇的时候,对面的老妈忽然又问。

咦?供奉着什么?

这个也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起过呀……

不过要说日本大部分神社供奉着什么的话,那果然还是——

“稻、稻荷……吧?”

啪——!

果然又是一巴掌!

我感觉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自己的后背了!?

“是月读。”

看来这次连损我的兴趣都没有了,老妈直接便说道:“这间未世神社,供奉着的是月读神。”

“月、月读……?”

“嗯,也被称作月夜见尊,是古代神话中的‘三大尊神’之一,伊邪那岐之子,掌管着夜之国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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