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啊，正巧我和杨情圣以前都学过排球。”洋芋居然同意了，“只不过，要2v2，情侣对情侣。”
——这种时候也不忘在我面前撒狗粮吗？
“喂，你这——”钉宫想提出抗议。
“该不会这两个美女都不是你的女朋友吧？”洋芋再次露出嘲讽的笑容，“这都三年了，你还一直孤傲地单身着？”
——不是三年，是二十年。大兄弟，我单身二十年了好吗！
“算了吧，比什么赛，我没事……”我知道洋芋是成心想我难堪，但是无所谓，难堪就难堪，事到如今就算了我赢了，洋芋道歉了又如何？
我疲惫地往前走，只想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把不堪的自己藏起来。我的背影一定是佝偻的，像个肾亏的小老头？或者一只被狗熊拿去擦屁股的小白兔？
就在这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好，就这么比。”钉宫说，“情侣对情侣，我们准能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站出来帮助如此不堪的我？不值得。
“钉宫，你没必要为我这样……”
“我只问你，她是不是你前女友？”“她”自然是指豆子。
“以前追过她而已……”
“那就得了。”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说，“我帮你赢下这场比赛！”
“我。”绘里说，“裁判。”
骑虎难下。
“三局两胜，每局二十一分。”没想到绘里对沙滩排球的规则还挺了解，她用手掌指着我和钉宫说：“蓝队，蓝一蓝二。”又指着洋芋和豆子，“红队，红一红二。”
看着旁边的钉宫在斗志十足地活动筋骨，我再次叹了口气——大热天的比什么赛？中暑了怎么办？
“姐姐姐夫加油！”大河当起了拉拉队。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你姐夫了？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求婚？
“红队发球。比赛开始。”绘里吹响了哨子。
洋芋率先开球，球擦着我的发梢飞过，又马上弹了回去——是钉宫接的球！
但是球很快又被对方扣杀，钉宫没能接住。
红队先得一分。
“不是说要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吗？”洋芋笑着嘲讽道，“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一个扣球都接不到？啧啧啧——”
“再来！”钉宫不服输地说到。
比赛逐渐升温，很快就演变成钉宫一人对抗对面两个，但她哪是对手？洋芋在高中时就是校排球队的，豆子也学过两年排球。双方的比分很快拉开，才几分钟，我们就以3:21输掉了第一局。
“姐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场只有姐姐在努力接球，你则像只梦游的猴子一样，完全是在打酱油！”中场休息时，大河也看不过去了，前来训斥我。
“别管他，我一人也能赢！”钉宫说。她已懒得鼓励我了。
但实际上，就算全世界都在鼓励我又如何？这原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比赛，输赢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绘里把一瓶矿泉水摆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说：“击球。得分。”她也一定是希望我赢的，但是——
击球。得分。
三年前，我和洋芋曾经常一起练球。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同样是在十月。
那天，我向豆子表白被拒绝，之后便约洋芋打排球。
三局两胜制，每局二十一分。
我打得很认真，甚至说是拼命，洋芋根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我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与痛苦，并发现这样做还挺有效果，于是我决定在赢了比赛之后就告诉他说：“我今天向豆子表白被拒绝了，她说她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去找她吧，她在等你。”
这样我至少可以假装得比较伟大，这样我至少可以骗自己说：“君子成人之美。”
可当我终于赢得了比赛，他却如释重负地说：“啊，终于输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其实有件事，我一开始就打算在比赛输了之后告诉你的。”他说，“我向豆子表白了，她没有拒绝——对不起，我知道你也喜欢豆子，但是——”
——但是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又何妨？何况你这个兄弟原本就浑身是伤了，再补两刀也无所谓。
“没关系。”我用仅存的力气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喜你。”
“那我先走了，下午有约会。”
“嗯，再见。”
我无力地倒在场地上，任凭令人窒息的疼痛反复切割自己的心脏，直到它开始麻痹开始停止跳动。
真希望它永远都不要再跳动了。
心不动，则不痛。
我的人生从三年前就输给了洋芋，所以现在就算赢了比赛又如何？
“红队得一分。”绘里准确而冷静地记分。
第二局的比分是15比3，这3分仍旧是钉宫争取到的。
真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拼命？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又何必为了我而白费力气呢？
洋芋迎面一记扣杀，直逼右边的死角，钉宫扑过去救球，却不慎一个跟头摔在了沙地上。
她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姐姐！”大河马上去扶起钉宫，“你怎么了？”
“没事，我还能比赛。”她忍着痛站起来道。
“脚踝受伤了就别逞强，快去医务室吧。”我说，“我们认输。”
“弃权。”绘里看着钉宫确认她的意见。
“不弃权！”钉宫却倔强地拒绝了。
“哎，何必呢——”我话音未落，钉宫就扑过来狠狠地给了我一拳。
“你疯了啊你！”
不待我爬起来，钉宫又马上骑到我身上，抓住我的衣服说：“你给我听好了！赢下这场比赛，为的不仅仅是争口气，更是为了告诉全世界——就算没有她，你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她再次流泪了。
我忽然明白了，她这么拼了命想赢，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向全世界证明，没有他，她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我为什么就没有早一点发觉呢？又害得她掉眼泪了不是？
“真拿你没办法。”我摸了摸她的头，“我会赢得这场比赛，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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