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露的恶意
在时钟的秒针走动了第三十一下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眼科医生慢悠悠的退后了一步。将手中的绷带随手放回医药箱里,他那失礼的打量般的视线再度回到我的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时间就诊的患者寥寥无几,还是因为他的本性就是这样散漫悠闲,医生不疾不徐的声音总是在让人等到不耐烦的时机才会慢慢响起。
【总的来说.......你的眼睛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如果不想变成瞎子的话。】
每当开口总是说出措不及防的伤人话来,明明是治愈人类的医师,却反而有种被重创的感觉。
然而这位恶劣的,目前在街边小诊所里就诊的医生,虽然极不情愿,却是我现在的主治大夫。
【绷带也是,在这个星期以内请不要随便插下来哦,如果不想变成残疾的话。】
面无表情的再度说出伤人的话来,医生毫不留情的转过了身。
【那么现在你已经可以离开了哦,是叫XX......还是什么的,我还有事情忙呢。】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催促我离开的同时翘着腿坐在了靠椅上。
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有这样的医生的诊所距离倒闭也不远啦。】
小声的抱怨着,我极度不满的离开了诊室。
宣泄愤怒般的重重将门关上,白色塑料门外正等待着我的家伙忍不住嗤笑出声。
【呐,那个大夫真的有这么气人吗。】
B子一面戏谑的看向我,一面企图从未关紧的门缝中窥探到什么的踮起了脚尖。
从在这家诊所就诊的三天以来,B子一直以[关系要好的同班同学]或是[照顾受伤的朋友]之类的借口硬是跟着我来,实际上根本不是关心我的伤势,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到诊室里的那个恶劣医生而已。
据说理由是因为医生较为出众的相貌。
无论如何,B子的行动总是让我理解不能,倒不如说我也没那么多空闲试图去理解笨蛋的想法。
【啊啊,我也好想让医生帮我检查眼睛的说。】
过于灼热的视线死死盯着紧闭的塑料门,B子喃喃自语的如此说道。
【比起眼睛你更该检查一下自己脑子哦,B子同学。】
微笑着露出怜悯的表情,我揉了揉B子的脑袋。
【这里看起来很不好使呢,该怎么办才好呀。】
【XX......说话还真是伤人啊,总觉得心好痛,痛苦到不能呼吸了。】
B子做作别扭的呻吟了起来,她缓缓的靠了过来,将全身重力放在在我的肩膀上。
虽然本人毫无察觉,无心的行为却给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被P央暴力的乱戳一通的伤口,到现在被衣服摩擦一下都会感到激烈的刺痛,更别说比我高了整整一截的肉块的突然压过来的全部力量。
【好痛。快点闪开。】
【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嘛。】
【没办法啊,谁叫B子同学那么重。】
把B子的脑袋掰到一边,我快步向前走去,口中不断倒吸冷气试图缓解侵袭而来的疼痛感。
眼睛的伤口是因为无法掩盖才就那样任命的包着绷带去了学校,给同学和班主任的解释也只是普通的发炎。记得当时刚进班级的时候,身后小声抱怨着的没脑子的家伙还质疑我是不是得了所谓的中二病。
而同样以凄惨模样包裹在层层绷带里的肩膀的伤口自然不是能以摔了一跤如此敷衍的解释草草了事,再加上P央的突然失踪,让请假这一选项彻底消除在可想到的方法之中。因此,在学校度过的时间变得格外辛苦了起来,举起手臂、拿起书本、体育课上的运动等平日微不足道的行为都变成了会让伤势更加扩大严重的危险之举。
再加上要总是提防不被B子那样没轻没重的家伙触碰伤口,日常生活异常艰辛了起来。
每当想到这些,就忍不住为现在悲惨的下场叹息。
【唉。】
下意识将脑海中浮现而出的种种忧郁的情感化为一身叹息,我垂头丧气的走出诊所。
在迈出脚步,伫立于街道之中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视线。
令人不快的视线一度延伸,情感不经任何掩饰的流露而出,气息也完全暴露于目光可视的某处。尽管是一名差劲的跟踪者,蕴含其中的恶意却没有一丝虚假的逐渐侵蚀着大气。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
恶意将全身包围的倏时,模糊不清的嗫嚅声传入耳中。
语言化为一道又一道沉重的枷锁,试图将我束缚在原地。
固执又偏激的恶意宛若尖锐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划过空气的微弱震动中,似乎能够听到来源者正反复挣扎着痛苦的悲鸣。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然而就在那来自各处的恶意利刃即将要刺中心脏之时,B子的声音强行从后方介入,将只有我和那家伙的独立空间硬生生的打破。
零散的暗黑碎片在空中飞舞,浓厚的恶意也瞬间消失殆尽。
造成这一切的人却露出了不解的困惑表情。
【那边的人影......是R理吗?】
她眯着眼睛看向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坐在靠窗位置的人发觉B子的视线后慌张的用杂志遮住了脸。
【果然是R理,啊,她还把脑袋遮住了诶,是害羞了吗。】
害羞吗......
我倒是不觉得散发出那样明确的、针对性的恶意的家伙会害羞。
唯一清楚的只是,从我走出校门的同时,她就一直跟在我的背后。这几天都是这样的行动模式。
没有揭穿的原因是想要知道为什么R理会忽然对我抱有如此恶意。
本该到了知晓答案的时刻,却被B子介入,将我的努力全然破坏。
好不容易才探出头来的乌龟受到惊吓后又缩颈了硬壳之中,这种挫败感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描述。
【那个人不是R理同学呢,你似乎看错了哦。】
赶在B子想也不想的直接跑进R理所在的咖啡店内之前,我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
【是吗?】
B子努了努嘴。
【可那畏手畏脚的样子怎么看都是R理是也。】
【不要用她的口气说话.......】
【确认一下不是更好嘛。】
完全没有死心的迹象。
在放学后遇到同学这种事真的有那么令人激动吗,实在是想不通。
【一起来诊所之前不是说好了全部都会按照我说的办吗。】
【诶......?有这种事情吗,完全没有记忆。】
B子苦恼的望着天,似乎是在脑内搜索着说出不靠谱的约定回忆。
【我也是伤患哦。】
【也是啦......】
拿出目前最大武器的我看着妥协的B子不仅感叹利用伤势做为借口是何等便利。
干脆以后就这么一直裹着绷带生活好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呢,总感觉最近周围的人都变得有点奇怪。】
是因为双方都陷入了思考的原因吗。和B子并排走着的喧闹街道,有各色行人往来,交织一起的声音以及谈话,车辆的轰鸣。杂乱的融合在一起的声音,在此时如同被按下消声器异常的寂静起来。
能够清晰听到的唯有她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嗫嚅。
【听说轻音社的学姐,没有请假就这么一直没来上学了哦。是P央......学姐吧。】
【轻音社也终于只剩下K奈学姐一个人了呢。】
【身为社长的K奈学姐,除了轻音社以外的地方哪里都不肯去。】
【隔壁班的R理,总是旷课偷偷跑出学校。】
【然后......就是XX哦,有很多人传闻,你的眼睛根本不是发炎呢。】
【如果不是的话,到底是怎样的呢。XX。】
*
恶意在持续追踪着我。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回到家里。
不知疲倦的,只是一味将源源不断的恶意侵袭而来。
我故作不知的伪装着,即使恶意形影不离的布满充斥在周遭,也只是沉默着等待那包含不甘的质问的来临。
那家伙一直在看着我,企图从日常生活中找到细微的,能够打破现状的破绽。
[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就亲自来拜托我吧。]
不这么做的话,我可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哦。
我并不是那家伙的猎物,想必[她]也意识到了这点。
纵然心里了然,却仍然没有止步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的时不时投来凌厉的目光。
在考虑着是否要夸赞[她]的勇气可嘉之时,我忽然发觉已经被那家伙跟踪了整整五天,感受到的恶意一天比一天浓厚,然而散发出宛若能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恶意的来源,却迟迟不现身影。
似乎是有着要将捉迷藏的游戏进行到底的气势。
不过我也暂时没有逼那家伙出来的打算,反正时间多到不管怎样消磨打发都足够用的程度。悠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今日,结束了在学校的课程,一番闲逛之后回到公寓的我,收到了某人久违的问候。
快要被遗忘的行动电话的提示铃声,在脱下鞋走进客厅的瞬间响起,害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直到铃声快要进入尾声的前一秒钟,才猛地回忆起声音的来源,匆匆将它拿了出来。
视线飞快的扫过新邮件 发件人 情报酱等出现在屏幕中央的字眼,我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是没起到什么作用的情报酱。
在Q昙的事故还有P央的背景等调查都没能起到什么作用的情报酱。
差点就要忘记了。
敲着脑袋,一面想着近来应该没有委托情报酱去做什么之类的事情,一面将邮件调出。我看到了情报酱用特有的欢快得过分的语气编写而成的讯息。
【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唷~还好吗?】
【对于这种无聊的消息还是很灵通嘛。】
带有抱怨的情感,我飞快敲击着键盘。
【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请不要这么说嘛,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挺新鲜的哦。】
收到这条邮件的几秒后,情报酱补充似的再度传出一条令人不悦的讯息。
【我可是十分好奇呢~一边哭喊着一边在地上打滚的XX酱呢。】
【才不会有那样的XX酱。】
毫不留情的否定了。
在地上打滚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说起来,你确实把她杀死了吧,叫P央的那孩子~】
【估计现在已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腐烂掉了吧。】
【是吗是吗,嘛.......那孩子挺难缠的唷,所以多多少少也有点担心XX酱的眼睛和贞操~】
【如果今天只是为了说这种废话才传来了消息,那我就不会回复你了哦。】
尽管知道情报酱不会看到,我还是作势要将行动电话按下关机键而后扔进抽屉里的把手举了起来。
【真是别扭的性格呢。不瞒你说,我是想要提醒你一件事情。怎么样,很体贴吧❤~】
........
主动来的情报吗。
为什么她每次在进入正题前,都要这样那样胡乱说上一堆不明所以的废话来呢。
【嘛.......想知道的话就请先付调查费唷~】
啊啊,又要趁机敲诈一番吗。
情报酱以后进入社会一定是个奸商呢。
想着可有可无的事情,我擅自为她的将来担忧的同时盯着屏幕上的讯息思考着。
【确定,是有价值的情报吧。】
【嗯哼~这根本不用回答呢。】
情报酱对于自己获取的信息具有绝对的自信,高高在上的态度显而易见。
真是希望她不要得意忘形的说出和先前一般无用的废话。
【价格是?】
【去帮我拍K奈的裙下风光过来~❤】
方才还保持着姑且算是严肃心情的我,在看到情报酱的回复后僵在原地。
手指停在回复键的上方,过了很久才迟疑的按了下去。
【......你认真的?】
想要确认是否又是情报酱的玩笑话,我再一次问道。
【认真的哦,对了对了,记得拍高清点唷。】
过于散漫不正经的语气,实在是很难信任。
【恕我直言,这实在是变态行为哦情报酱。终于要走上不归路了吗。】
【我个人认为XX酱做的事情比这个要恶劣许多哦~】
这家伙........
【总而言之,交给你了唷,XX酱。那么就按照约定,我来告诉你一些最近特别注意的事情吧~........呐,你认识R理吗。】
情报酱说出了预料之外的人名。
担任了两个班级的文化祭负责人、崇拜轻音社团里的成员的说话怪里怪气的宅女。同时也是数日对我施以恶意的来源。
她的名字,最近似乎出现的有些过于频繁了。
【从你卧室的窗口往下看应该看得到吧,XX酱居住的公寓的对面那家餐厅里。】
沉默着将床帘拉开一条细微的缝隙,我侧身走到窗前。
R理正朝着这边投来冰冷审视的目光。
全然不同的视线,仿佛变成了并非R理的另外一人。
【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踪你吗。】
【那家伙想从我这里获取某样情报,只是凭我的记忆,曾经并没有做过任何能够和R理挂钩的行为。】
【你的记忆是正确的哦,XX酱。因为都只是那孩子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厢情愿.......
我在嘴中反复嗫嚅着这一词语。试图思考其中蕴涵的意义。
【差不多是在XX酱的学校开始文化祭的时候,那天,有个号称夜莺的女孩子自杀了对吧。】
【的确是这样........可以算的上是触发了所有事件的开关呢,夜莺之死。】
【没错,对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包括打酱油的R理小姐。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理由,但她的确是在那一天开始偷偷调查了发生在去年的,Q昙的事故死亡。R理和轻音社的任何一人都没有关联,想必着手介入调查,也是因为仰慕之心或者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吧。无论如何,值得称赞的是她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挖掘到临近事件的核心.......也就是说,XX酱,你有暴露的危险了哦。】
【诶......那还真是有意思呢。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吗,情报酱。】
【难道还不够吗,现在的XX酱对于R理来说可是接近事件真相的最后一道阻碍哦!是障碍哦!是会被消除的障碍哦!那孩子一定会查出除了Q昙的意外事故以外的别的东西.......那就是你,嚣张的犯罪哦!】
或许是我不以为意的语气的原因,情报酱接连用了四个感叹号想要表达事态的严重性。
那副干着急快要抓狂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之中,让我情不自禁嗤笑出声。
【真是大惊小怪啊,情报酱,如果害怕被发现我一开始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了哦。】
更何况一开始就没有考虑会不会暴露。
艺术需要的是奔放的、更加热烈的情感。
毫无意义的畏手畏脚只会阻碍到思考而已。
【会后悔的,总有一天........】
情报酱闷闷不乐的泄气叹息似乎隔着屏幕都能够听到。
【R理想知道的可不是我的事情呢。】
【什么意思?】
【我能感觉得到啊,那只是极其单纯的、单纯到愚蠢的想法而已........】
没错。
因为从R理身上散发而出的恶意不会有任何虚假。
我做了什么,对于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其实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R理对于轻音社的异常的崇拜。
那仰慕的情感并非对于轻音社的整体。
R理,她想要知道的,只有单单那么一件事情而已。
就是现在,我与她目光对视、交汇在一起的瞬间。
她从心底倾泻而出的声音。
[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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