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黛拉?好奇怪的名字,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史黛拉再次低下头,双手手指绞在一起。
“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沉默,史黛拉似乎很不善言辞。
“怎么了吗?”
“……家,没有了。”
“哈?”
“昨晚,有狼人……”
听到这,雷吉心里一紧,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父亲……是受害者?”雷吉想起先前那些人的话。
史黛拉点点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再次流了下来。她狼狈地用脏手去擦,却只会把脸弄得更花。
“好了好了,冷静点,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好吗?”雷吉很同情史黛拉的遭遇,他安抚着她的情绪,从她断断续续的倾诉中,他终于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
史黛拉和他父亲是从西边的国家逃难过来的,他们那边因为局势不是很稳经常爆发战争,非常危险,所以她父亲决定带她逃离。可是他们家境本来就不怎么好,想要通过坐船等正常途径离开又必须缴纳大量金币,他们支付不起,于是便上了条件极端恶劣的偷渡船。
纳萨尔就是一座临海的小镇,雷虎偶尔也会协助镇长会处理难民偷渡的事情,雷吉曾经亲眼看过偷渡船的环境……那确实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史黛拉运气比较好,在海上他们乘坐的船没有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好不容易总算平安熬到了到达码头。可是这边也不可能无条件接纳难民,大多数被抓住了是要强制遣返的,不过史黛拉的父亲似乎很有方法,他带女儿成功躲过了搜查,留在了纳萨尔。然而他们没有纳萨尔镇民都有的身份证明(一种特殊的魔法石),生活很成问题,这时他们听同样是偷渡成功的人说黑市里有这种东西卖,不过价格很高。为了生活,史黛拉的父亲不得不向高利贷借了一大笔金币,用来购买魔法石,还开了一间铁匠铺,想靠做老本行还清债务。
雷吉也知道这些高利贷,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乘人之危,对不同经济能力的人他们会设定不同的利息(没能力的人直接不借),总之就是那种让你很长一段时间都还不清的程度,跟他们借了钱,你就相当于把自己大半辈子卖给了他们,替他们工作赚钱。
本来以为有了工作生活会渐渐有起色,但史黛拉没想到,后来父亲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没有了父亲,铁匠铺自然也难以维系,很快债主们便上门来闹事,史黛拉很害怕,她不敢留在家里,只能流落街头,以乞讨维生。
就在这天,她听街上的人议论说昨晚枯井那边(史黛拉家就在那附近)发现死尸和狼人的事,心里顿时明白父亲很可能已经不在了,顿时觉得无比绝望。可是她还想看父亲最后一面,于是她打听到遇害者们的尸体都会统一安葬在墓园,便来到了这边。
没想到,那些债主们就等在这里。
听完了整个故事,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雷吉虽然很同情史黛拉,但他实在是爱莫能助,尽管他的父亲在镇上有一定的地位,但臭老头脑筋很死,一向公私分明,正直清廉,他自己不滥用特权,也不允许身边的人这样做,否则就会受到他非常严厉的惩罚。这也正是之前雷吉没有追上任察把他打残的原因——他也不能把事情弄太大。
雷吉能做的,大概就是贡献出自己幸苦打工赚来私房钱,给史黛拉打点一下,让她离开纳萨尔了。现实就是这样,可怜的人太多,帮不了所有,那就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正当雷吉想要开口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嗷呜!”一转身便看见雷哲扮着鬼脸想要吓自己,雷吉曲起指节蓄力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鬼叫顿时变成了哀嚎。
“哥,你这么暴力是永远也找不到女朋友的……虽然你旁边就有一个。”
史黛拉看着突然出现在背后,痛苦地捂着额头的雷哲,以及在一旁掩嘴偷笑的金娜,吓得猛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一时间双手不知道放哪好,很不自然的垂着,像是做了错事等着被罚的孩子。
“首先,这个女孩,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雷吉模仿之前弟弟的口吻说,“其次,你小子是怎么在我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接近我的?”
“传送术啦,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可以‘嗖’的一下瞬移到高空或者海底的法术……的魔改版。”雷哲调皮地朝哥哥眨了眨眼。
“哈?”
“雷哲同学真的很聪明哦,本来以他的魔力根本无法发动这种高级法术的,但他根据自己对法术的理解对法术的咒文进行了大幅度的精简和修改,于是就创建了一个新的低级传送术出来了。”金娜见雷吉不是很懂,便用尽可能简单的句子解释道。
“哦?是这样的吗?”雷吉不怀好意地看着雷哲。他心想,昨晚他肯定就是用这个法术溜出军营的,不行,弟弟这么方便还免费的交通工具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压榨几次才行。
然而雷哲早就看穿了一切,他眯着眼对哥哥说:“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我试验过了,传送距离很短,而且就像我之前所说,传送以后要是运气不好我们有可能会掉在各种奇怪的地方,要是哥哥掉进了屎坑我是绝对不会去救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会说自己的想法肮脏,但雷吉也确实明白了这个法术的危险,是不能随便乱用的,虽然刚才他们就随便用了一次。
“对了,这位同学是谁啊,你还没跟我们介绍呢。”金娜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一边低头默不作声的史黛拉,下意识地以为是和他们同一个学院的女生,好奇地问。
因为先前在雷吉的帮助下史黛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因此现在倒也不会太狼狈,不过她身上穿着的脏兮兮的廉价服装还有隐隐能见到裂缝的破鞋让她感到十分自卑,在雷哲金娜这种天生带着贵族气息的富家子女面前完全不敢开口说话。
“金娜,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雷吉愣了愣,突然想到了办法。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而且雷哲也一直在法术的学习上给我很大的帮助,不做点什么我也过意不去啊。”
雷哲心想那哥哥你应该求我才对,但为了雷吉的面子,他没说出来。
“可以的话请帮这个……哦,她叫史黛拉,帮她找份工作吧,还有,能帮我调查一下一个叫任察的人吗,我目前只知道他是在黑市里放高利贷的。”
一听到高利贷,金娜的神色便严肃了起来,一改先前甜美可爱的模样,变得威严干练。她和雷哲对视了一眼,问:“我能听听事情的经过吗?”
接下来,雷吉便把史黛拉的事情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我明白了。”金娜顿了顿。“原本按照法律,史黛拉是必须遣返会她原本的国家的,但既然她是你雷吉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给她合法的身份和工作的。”
“谢谢……”史黛拉不傻,她知道眼前这些人有能力改变自己的人生,是百年修来得福分才能遇到的贵人,只是她除了说一句谢谢,再无别的可以偿还了。
金娜对她露出了微笑。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大可以告诉他我的名字,我想应该没有人敢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那个叫做任察的……”雷哲若有所思,然后朝金娜调皮地眨了眨眼,“娜娜,交给我吧。”
听到这样的称呼,金娜竟是脸色微红,有些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么,雷哲,”雷吉看着两人暧昧的表情,嘴角也露出了坏笑。
“准备好大闹一场吧,很久没有活动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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