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千多年前,大陆上同样深受魔族困扰,双方交战不断,就结果来看,是人类取得了胜利带给了大陆和平,但实际上很多魔族凭人类的力量都是无法彻底根除的。
这个消息被各个国家的高层统一封锁起来,世界得以获得和平的假象。
当时的血月谷就是有一位拉莫尔克的魔神驻守,勇者墨羽用妖刀将拉莫尔克永久地封印在了这里,这个村庄实际上就是拉莫尔克衰弱意志的体现。
而那把妖刀,正是名为特里莎。
特里莎房间里喝着茶,眼神斜向一旁,我们在前街的旅店里,因此也听不见孩子们的吵闹,至于鸦群,只会默默地消散罢了。
明天,那个老太太又会笑着出来晾衣服。
但是克洛尔和木伬却再也回不来了。
时间不太早了,特里莎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我得去神社了。”
每天都必须去一次,是去检查和加重封印。
因此特里莎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关于魔神的讨伐问题,有更多的暴乱魔神極待解决,勇者和冒险者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隔阂的原因就在此,勇者知道世界的秘密,并且活跃在人类存亡的刀尖上。
冒险者只是为了自己的生计奔波罢了。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被拉莫尔克困在这里的妖刀化作的少女,千年如一日。
明天这里又会恢复原状,特里莎带着孩子们读书玩游戏,一派温馨的画面,僵硬地重复了一千年。
不可能有人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吧?
况且我……
“不去……不行吗?”我低声问,简直要被自己的卑微吓倒。
是啊,魔神,勇者什么的词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我一个半吊子冒险者,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去,你来打到拉莫尔克啊?”她还是温柔地冲我一笑,转身离去。
我能守在这里吗,我能陪她生活在这虚假的封闭的世界中吗?
我说过,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且不论我怎么样,特里莎本身一定是憧憬着外边的世界的。
迄今为止她所走过的路程无非是这血月谷和旁边的小镇子。
我想和她一起去看看更为广阔的这个世界。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想。
哪怕,我是如此弱小。
哪怕,我并非什么勇者。
我冲了出去,天空灰暗,地上散落着黑色的羽毛,四周寂静无声,山上吹来有些寒意的风,我大口喘着气,她在十余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我。
“我来打倒拉莫尔克!”
“你说什么……?”她似笑非笑,我看不太懂。
“我绝对会战胜魔神,带你离开这里!”
“傻瓜……”她转过身去:“你是想送死吗?”
“每个人都这样说我!他们都怀疑我是来寻死的!我也的确害死了别人!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退后!”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回过头,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你还不是一样!”反正只是虚假的场景,我用不曾想象过的音量大喊:“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吗!你就没有资格追求幸福吗!”
“拉莫尔克一旦解封,你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吗!整个地区,乃至国家都会毁于一旦!世界也有可能因此暴乱!你明白吗!?”
第一次见她大喊起来,恐怕也是数百年来少有的发泄情绪吧,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感到一阵心酸。
“那是所谓勇者的职责。”
“我们只是普通人啊!”
“不……”她喃喃道:“我只是一把用来封印魔神的妖刀而已……”
“为什么你能摆出这样一副表情还来安慰我呢?”
“为什么你能在那个村庄与我相遇呢?”
“为什么你能理解同情斯莉卡的觉醒呢?”
我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特里莎。
“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的身体微微颤动,我能听见她在轻轻啜泣。
“那正是因为,你也是同我一样的普通人啊!”
夕阳斜下,少女的苦痛,心酸,软弱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了,而我有幸成了这唯一的见证者。
——————————
“被封印住的拉莫尔克力量极其有限,已经完全无法被称作是魔神,其精神意志也被限制,现在确实是打倒它的最佳时机。”
特里莎在前边带路,这一路上,我们再没碰到什么死尸之类,她背着一把长刀,柄长二尺,刀身七尺,宽一尺有余,看上去就不像是少女拿得动的长刀。
那是她的本体,妖刀特里莎。
“即便如此。”她回头看着我,轻轻地笑了笑:“我们仍旧只有不到两成的胜算。”
“已经很高了。”我握住她的手:“起码这一次,我们只为自己而活着。”
“是呢。”特里莎甜甜地笑着,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在这个行将崩溃的村镇里,寻找本不该存在的希望。
其名为生。
偌大的神社出现在了眼前,四周是一片红叶林,无风,神社由四个台柱撑起,底面是一层岩石,往上则是纯木质结构,栏杆和木门一看就是上了年月的东西。
特里莎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要进去的人,先把希望留在外面。]
回想起那位大叔说过的话,我猛地被吓出一身冷汗,正是因为环抱着希望,克洛尔陷入了疯癫,木伬变成了那副样子。
倘若放弃一切希望,就这样堕落在这虚假的红尘乡中,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些。
但那样的生存方式,一定无法称之为活着。
如果要我在“地狱”和“人间”做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地狱吧?只有环抱着这个想法,人生才有意义。
“怎么了吗?”特里莎在门那边疑惑地问。
“没……”我也走了进去。
希望?那从来都不是被转移的东西,它只会被产生和消灭而已。
神社里两边都有壁画,不可思议地发着白光,上面大都是一些鬼神的图案。
“这是一千年前的勇者讨伐魔神的记载。”
越往前走壁画的构图方式就越简约,最后在正前方只剩一张壁画,一位黑发少年将妖刀刺入了那穿着黑色铠甲的魔种。
“墨羽……”她看了看我:“你和他很像呢。”
“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这样子对话才让我有了特里莎生存了一千多年的实感。
“是个过于温柔的混蛋,总喜欢一个人担起一切,其实又弱的不行,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稍不注意就会坏掉一样——”特里莎笑了起来,回忆起那个时代的事情似乎让她很开心。
“那我……大概还是比不上吧。”
“不不。”特里莎牵起了我的手:“艾露可是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以后肯定会变得更加优秀的!”
“是吗……”我感到脸有些发烫,毕竟我可是男人啊。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理解她所说的这句话的含义,或许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当然了,我也很喜欢艾露可呢!”她打开了通往地下的那扇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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