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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介

黑暗中介

黑暗神的脚步轻柔而寂静,随着夜幕的降临,人们本应该在舒适的被褥里享受着梦神给予的恩惠。可整条街的妖冶气息使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必须到放着‘神’(在冥王星,人们把有力量、金钱、权势的人称为‘神’)的泥塑前参拜。这正是这条街的传统,当妖气弥漫的时候,只有表现一颗虔诚的心才能得到‘神’的庇佑。

妖气如雾消散,因为‘神’的力量驱赶了它们,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

皓月皎洁,银光轻抚着大地,骑士跟前约30米处,是一栋鹤立于周遭低矮建筑的高层大楼。只消登顶该楼,大街小巷、商铺名宅便可一览无遗。

保卫对骑士行礼鞠躬,“老板已在3楼。”言语低沉细微。

一楼,就如其它紧闭门户的民宅,就连散发着暗淡光芒的灯泡都没有。被奴役的员工在漆黑的楼角里呆滞着,好像吟不出呓语的梦游症者。

二楼,魑魅魍魉虎视着来访的宾客,仿佛随时可以用锐利之爪和尖锐之牙撕裂人类的血肉身躯,唾液再消化他们。

三楼,数不清的黄金与水晶装饰着房间,炫耀着主人的奢华。名贵的花草带着如月光般淡雅的清香。

抹着红甲油的长指轻轻摩挲着马面巴尔狗的皮毛。悠然享受着主人对它的爱抚,渐渐地开始睡去。

与对面的穿着血红色礼服的中年妇女相比,身着由于常年的浆洗而现出破洞的白色大衣的骑士简直就是流浪汉──他本就是一浪人。

“你就是A?”

铁板一块的脸孔并没有回答,只是严肃地凝视着。

马面巴尔狗──人头马脸狗身的奇美拉兽显然生气了,猛地一个腾空向A扑去。白衣轻微地一闪击中了马面巴尔狗的鱼白腹肚。快速飞行的‘狗球’以200多公里每小时的冲力猛击纯洁光亮的水晶壁,后脑飘散着红色的玉液犹如零落分散的桃花瓣,浸染着房间的多个角落。

“你──”带着血丝的双眼迸射出暴利的凶光,嘴角流淌着的清水唾液如溪水般蜿蜒整个躯干,霎时化成白色的烟雾笼罩全身。

一声轰鸣,烟消雾散。浓重的杀气直贯整幢大楼,这带着幽雅意味,富丽堂皇的房间因杀气衬托出脊背发凉的凄厉。马面巴尔狗由小不点顷刻间成了希腊神话里的巨人。俯视,仿佛要把眼前的冰冷少年给吞噬尽殆。

“够了,阿蔡!”中年妇女显然对马面巴尔狗一而再地污染她的房间十分不满。A双手下垂,全身肌肉放松,但中年妇女十分清楚这犹如满弦弓箭的少年随时都有可能发力一击。

“阿玉、阿金,把洪先生带来见面吧。”

满脸累肉的中年男人瞥了伫立在一旁,化作了雕象的A一眼,微微撅起了嘴。

“靠、得住吗?”问号与停顿是几倍的不信任。

“没问题,A是世上数一数二的运输家,而且刚才的那一击也证明了他名不虚传。”

“我仍不太放心,不如从您那儿再加一人进去吧,要知道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

“那好吧,阿金你就跑这一趟把。”

美貌矮小的女子稍欠了一下身子,异样的目光直扫胸前圆润的胸部。对阿金来说,简直如公厕前的污水般恶心。

如食肉蛤蟆般丑陋的嘴脸显然同意,由他领着二人去见真正的雇主──下决心私奔的一对青年男女。

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着晶莹碧透的溪湖,郊游中的美丽女子邂逅了一位英俊的青年。两人一见钟情,彼此相爱。可女子家的父母并不同意,因为‘神’看上了她,要把她纳为自己的妃子。于是女子决定和青年私奔,到遥远的月球过只属于他们的生活。

青年变卖了曾是富翁的父母遗留下的财产,并找到了黑色的代理人洪猿先生。通过他的关系寻找武艺高强的运输家,平安地护送他们到巴鲁塞尔──偷渡客用的太空港。

出发时间是在午夜2点,阿金利用空余的时间换了一下她的装束,一件旧的战斗服装与一件防火用的旧斗篷。与之前那美丽的礼服,幽雅的裙椐相比实在显得寒酸。

车辆准时出发,一位骑着有些锈斑的机械马的骑士与一位驾驶机动摩托的矮小美人并驱于前。午夜过后的冥王星是妖魔魑魅成群结伙出走的时候;树影纷纷向两旁岔开,高速向A他们的后方移动。

战剑幽雅地舞动着,无数的白光交织错合,妖魔的头颅漫天飞舞。车里的逃难男女虽然因此而感到安心,但谁也没有勇气去看窗外到底是怎样的一幅画。

“我想在你这儿再借几个人去把那女的抓回来,并把那男的……”洪猿的两根手指在颈脖上横了一下。

“先前还尽力地帮助他们呢,呵呵!”

“我到底有作为职业中间人的尊严,如今我已信守承诺,给他们找了强有力的运输专家,委托已完成。”

“女方的家长由于女儿的失踪悬赏了一大笔钱,谁会有钱不赚呢?”

玉、张、兵、蔡四位残酷的追踪者顺着可怜的逃亡者的车痕快速飞驰着,没有一丝的声响,犹如跳蚤轻轻地落到地面。

月儿的周围是一片星海,少女伫立在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上仰望天穹。岩石的表面衬映着新月的光辉,还有少女那雪白丰润的肌肤,美丽的红色裙椐,形容世间一幅赏心悦目的名画也毫不过分。

周边紧张的氛围充斥着每个人的心灵,对这对青年男女来说这趟旅行或许是一次恐怖的回忆。巨岩延伸致数里外的山村,那是冥王星的异族战士聚居的小寨──一群穷凶极恶的怪物。

当天空出现第一抹鱼肚白,A等人便快速驱车赶到山落。嶙峋密布的怪石层中,黑铁自动化的机械井阑威压着四周的生物。与其相隔十米处的左右两旁架设着如炮管一般的激光筒。更为可怖的是从村里溢散出来的浓浓的妖气。

阿金皱了一下眉头,露出一副颇为棘手的表情。而A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到麻烦,一脸轻松地倚靠着岩石。

“凯莉,这是我们最后的难关了。”男青年微笑地看着她。

凯莉则在祈祷着她和眼前的恋人──西多能平安地到达把鲁塞尔。

异族战士嗅到了人的气味,倾巢而出。

支撑长满肉疮的脸颊的是布满粗密体毛的身躯,足有半米长的背脊插着四只排满细细的弯钩的触角。仿佛在宣言只要被它们缠上,那么猎物就甭再做梦了。

与闯阵杀敌的A截然不同,阿金不断挥舞着在风中摇摆的钢毛制柔鞭,保护着两位胆弱的男女。

风在笑,或许是由于风的缘故,使得细微的鞭毛不停地轻轻颤动。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呼呼的风声应和着四溅的血花。

机械马飞驰而过的背后是一片狼藉的尸身。数十发火箭如龙蛟般喷射飞散。A纵身一跃,背部展开了一双如天使般洁白的羽翼。翼翅轻轻地拍动,几片无暇的白羽悄落尘埃。

面对第二波攻击──两发威力增强的离子光束,A的机械左掌呈现出幽暗的黑洞,吞噬攻击的光能。

“嚓!”机械井阑在瞬间被砍为两段,A的左掌在井阑的上半身落地的刹那连续射出了两道白芒。爆炸的轰鸣声与重物摔落的巨响同时演奏出绝妙的二重奏。

看到A成功的毁坏拦路的设施,受了伤的阿金在鼓舞下又干掉了几名异战士。

“啪!”A的右肩显现出一个‘×’形的伤痕。一个三米多高的异战士──山寨的王,持剑愤怒地注视着前方15米处的A。

好像事前约好了一样,两人同时纵跃天际,“当……”一阵电光火石的交鸣,异王躺在了一片鲜红的地毯上,但A并没有就此放松。

他们来了,四个更凶残的人。

阿蔡伸出前爪,微微抬起后身,以提高腿部的爆发力。

“去死吧!”一声凶杀的嚎叫,一个有力的扑跃朝A迎面飞来。A将手一扬,冷静地向阿蔡射出了一道洁白的光芒。接着纵身向后一跃,落地无声。

红滴顺着插在腹部的白色玻璃刀片点滴地落入红尘,愤怒凄厉的吼声响彻天穹。随着一声爆喝,一股白玉状的液体激流直涌向A。剑锋旋转,顷刻间就形成了一道风的壁障。攻击的白液被准确无误地返击。

“啊!”阿蔡的身躯冒出阵阵白烟,痛苦挛痉的表情尽现在抽搐的面颊上。

巨鸟般的身影自上而下,无暇的剑光将阿蔡一劈两半,送入了可怕的地狱。

瘦高的青年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惨死而慌张失措。相反,阿玉还显得异常的兴奋。

七彩缤纷的气泡从高挺的鼻梁洞中冒出,触碰到阿张射出的血箭后立即消失,无影无踪。

顿时映入A的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的不毛,只有一轮皎洁的圆月的光芒清晰地照应着地上的身影。“嗖!”一道血箭直冲A的左胸,突然间又四散成无数的滴子向A身后飘去。血滴纷纷滚落A身后的影子。仿佛遭到了强烈的引力,黑影被迅速地拉入半空。

“喝!”一道暗黑色的巨雷从影子中射出直轰A的脑门,沙尘飞扬,遮天蔽月。巨大的坑洞仿佛在诉说着阿张刚才那一击的凶暴。

“解决了吗?”

“没见到尸首还不能肯定,小心点好。”

阿金喘着粗气,显然刚与异战士的争斗让她十分疲惫。衣服上被划破的口子将少女丰腴的肌肤曝露无遗。

阿兵啜了口啤酒,充斥着欲望的瞳孔觊觎着美丽的少女。

“也给这吹一口吧。”阿兵揶揄地拍了拍脸颊。

“呸!”抖落在地上的刚鞭如灵蛇般直扑阿兵,瞬间就被缠卷起来。一甩,整个人如皮球般抛到了一旁。眼看就要同旁边的巨石相撞,腹部突然膨胀,“叮!”整个人又迅速反弹回来,把猝不及防的少女撞倒在地。

阿兵压在了她的身上,并开始撕扯少女身上的衣裳。猛然间双腿一阵颤抖,一把明晃锐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左胁。

“我的兵器并非只有鞭子。”阿兵在不断地捅刺后,终于倒下。

A突然出现在阿玉、阿张的身后。究竟他是如何躲过刚才那一击的,并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只能用神技来形容。A的战剑望空一挥,原本已销声匿迹的气泡再度清晰,世界回复了原来的模样。

阿玉眉头一皱,脖子上的剑痕宣告了他生命的终结。光芒再度闪烁,战剑贯穿了阿张的腹部,剑尖从脊背冒出,好像崭露的春芽。

暗蓝色的天穹再度来临,垃圾场般的巴鲁塞尔陈列着几艘老旧过时的宇宙船。肮脏的流浪汉们在打着呵欠。

“啊!”一把明晃的匕首刺进了西多的脊背。接着,阿金把刀架在凯莉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

“为什么要这样?”冰冷的五官挤出了一丝愠色。

“我出生在一个倥偬的家庭,为了致富,我选择成为一名女战士。”

“可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老板拿走了八成以上的佣金,只留给我们这些像驴马一样的人一点可怜的饲料费。”

“我拼命的工作,省吃俭用却只能买到一套漂亮的衣服。”

“现在我只要把这男人的头颅和这女人送到‘神’那儿,我就可以成为贵族,从此过着富裕的身活。”

“我们把他们平安地送到这儿,也算完成了委托,现在开始你也不用在管了。”

“真的要这样做?”A紧握的拳头里抖动着流淌的红丝。

不久前,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好伙伴。只是没有想到她也是一个堕落的女子。

“是的。”阿金把头扭了过去,没有再对视A严厉的目光。

一道白光闪过,白玻璃刀片刺进了她的咽喉。

“还要这样吗?”声音低沉而沙哑。

A望也不望躺在眼前的尸首,转身轻轻地抱起了西多。

“我决定带着他和肚子里的孩子离开这儿。”美丽的少女坚强地说。

那一刻,A笑了。白色的衣裳轻轻地披在已死的男子身上。

破旧的宇宙船如一只巨大的白鸟直冲黑暗的云霄,她轻轻地抚了抚肚里的孩子。等他长大后,母亲会把这惟一的故事讲给他听,故乡冥王星上的白色骑士──A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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