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席卷了村庄,大部分房屋都被厚厚的冰封住了门窗,好在屋里已经没有人住,村子只剩下村口一户人家,是一间两层楼高的旅馆,但招牌已经变成了一块长方形冰砖,完全看不到“旅馆”两个字。
结了冰的门被人从里面撞开,“真糟糕啊”,老板目睹了门外的惨像后感叹道。
不远处,一个人影从漫漫白雪中走来,双手抱紧身体,瑟瑟发抖着。
老板惊讶地望着那个人影,没想到这种时候还会看到同类。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衣着单薄,像是从遥远的他国旅行至此,衣束仍是夏装,脚下的凉鞋早就不翼而飞,现在正光脚踩在雪地里。
“啊,您好,总算看到人了。”
女子面露惊喜,朝着宛如救命稻草的老板加速,虽然她很想跑的再快点,可是冻伤的双脚和积雪并不允许。
“姑娘怎么只身一人来到了这种地方?”
在旅馆里,老板拿出了珍贵的食物和热水,让女子暖暖身体。
“叫我三叶就好了,我是来看望朋友的,没想到这里变化这么大,周围都没有人烟了。”
三叶蜷缩在椅子上,伸出双手烤着壁炉里的火。
老板在柜台后准备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递给三叶一杯。
“可以喝酒吗?能让身体马上暖和起来。”
“可以的,多谢。”
三叶接过了酒杯,喝了一口。
“看望朋友?姑娘一定没来过这里吧,是父母辈的朋友?其实,很早之前大山就不行了,”老板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从我爷爷那辈开始的,不知不觉树啊花啊什么的就枯萎了,来年也没有再发芽,猎物也逃的差不多了,村子就是靠着那座山生存的,食物木材药材之类的,都从山里来,山变得贫瘠之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就搬走了吗?村民们?”
“那还不至于,大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虽然不能再靠山吃山了,也没打算就这么离开,只是后来天气也开始变化无常,三天两头不是暴雨,就是山洪,到了冬天就更严重了,暴风雪习以为常,而现在呢,就连夏天也都是暴风雪,最好的时候也是小雪,太难生存了,没办法,大家只有搬走了,孩子受不了。”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那座山一百多年来不都是长青山吗?”
“也许是对我们的报复吧,”老板沉声道,“从山里拿走的太多,却没有什么回馈,因此发怒了吧。”
三叶沉默了一会儿,捧着酒杯,微笑着问老板:“你还留在这里,不打算搬走吗?食物不好弄吧?”
“不是没有想过搬走的,搬了有几次吧,”老板回忆道,“不过运气不好每次都被暴风雪打回来了,我也想过,曾经像父亲一般养育了我们,他不行的时候我们却走了,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呢,也许,我只是随便说说,也许当他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个家伙留在村子里,说不定哪天会恢复原貌的吧?我一直觉得山也是有情绪的,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发脾气,很容易理解吧?希望他早点原谅我们,过去太贪心了,伤害了他。”
“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你的话我会帮你传达给他的。”三叶边说边站了起来,放下了空空的酒杯,老板糊涂地看着她。
“帮我传达?是指什么呢?”
三叶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向对方提出了请求,“可以麻烦你借给我一双鞋吗,我的那双在雪地里弄坏了。”
“当然可以,请等一下,我找找母亲年轻时的靴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先用这个御寒吧。”
老板掀开门帘,在屋里翻找着,拿出了一双有些落灰的流苏长靴。
“试试看?”
三叶穿了上去,大小正合适,同时也与她的裙子很搭配。
“你母亲的鞋很漂亮,谢谢你。”
老板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母亲,脸上浮现出思念的神情。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呢?”
“当然是去那座山里。”
“那可不行,太危险了,现在已经没有路了,山上的暴风雪更加严重...”
“放心吧,没问题的。”
三叶微笑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心里出现了几颗黑绿的种子。
“请收下这个,作为你母亲鞋子的回礼,那么,再见了。”
她把种子放进茫然的老板手里,推开房门,独自走入了雪中。
老板在后面追了几步,目送三叶消失在雪雾中。
“这些是什么种子呢?”
老板察觉到三叶的不同寻常,握着种子不舍地关上了门。
他拿出一只碗来,把种子放了进去,随后倒了一些水,神奇的现象发生了,种子立刻萌发出芽,伸出了茎,穿透了瓷碗,扎破了地板,埋入了土地深处。
另外,数十根长茎沿着墙壁攀附,最终铺满了天花板,花朵悄然绽放,外观看去是太阳花的形状。
老板看得目瞪口呆,橘红色的花瓣颤抖着,散发出热量,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地升高了。
“那个姑娘莫非是花神吗?”
他自言自语道,眼眶忽然出现了泪水,或许是由于惊奇,或许是由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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