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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梦(八)微笑背后阴暗面的她

第二梦(八)微笑背后阴暗面的她

可芽米低下了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在伤心吗?

一定是在伤心吧。

她给予了世界以温柔,世界却回以痛苦。

两滴泪水落到了地上,湿润了纸质的世界。

"啊啊啊!"

女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哭泣了起来。

世界仿佛听从了她的召唤,碎裂了开来。

周围的一切破裂了开来,楼房、街道都在分解着,远处的一切都变成了碎片,漂浮在无色的天空中;世界开始分崩离析了。

脚下的路面开始变的抖动起来,连站稳都是个难题。

"怎么了?"我大声喊道。

"可芽米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了,世界随着她的情绪产生变动了!"默默迅速的解释道,"小心一点,在梦里受伤的话的话,你是会真的受伤的!"

还没等我回答,默默就喊了起来:"珀泰尔!"

男人凭空出现在了天空中,拿着巨大的剑,朝地上冲了下来。

"别乱动哦!"默默说道,说完就漂浮到了天空中。

正当我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有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把我拖到了天上。

我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我被一层紫色泡沫样的东西包围着,上面闪着从未见过的光芒,像是充满着生命力什么。

"这就是……魔法吗?"我自言自语道。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被激活了,让我想起了一些并不熟悉的画面,像是一个星期前那样的感觉,那种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但时间显然不允许我思考其他,我的眼前扬起了巨大的灰尘,巨大的撞击力震动了整个世界。

"喂……"我喃喃道。

我的前面……可是可芽米啊!

我趴在泡沫上,瞪大眼睛看着灰尘渐渐散去。

珀泰尔的大剑斩入了地底,地面被斩成了两半,各种各样的小碎片,充满了眼前的空间。

受到这样的攻击,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吧……

"那是可芽米啊!不要伤到她啊!"我咆哮道。

"冷静点少年,看清楚再说。"不远处的默默平静地说道。

我盯着前方,心里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但那里没有奇迹发生,那里就是奇迹本身。

可芽米的身边充斥着奇怪的气流,所有的碎片都被气流给到了空中。

女孩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像是周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女孩回过了头,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但是脸上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

我看着女孩流淌着两条泪痕的脸庞,完全不愿意相信那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女孩。

"又是有魔力的那种吗?最近还真是多啊……"默默念叨着什么,紧接着又咆哮出了剩下的话语,"赫尔希!别摸了!又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男孩在碎石上跳来跳去,最后跳到了最后完整的十字路口附近,站稳了脚跟,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果然主角是要最后出场的嘛!"

他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动作,一只手遮住上半部分脸,另一只手伸向了前方,用着努力低沉的声音说道:"静默诅咒!"

仿佛中二病般的动作产生了应有的效果,可芽米身边的气流停止了流动,身边上升的石块自然的落到了地上。

我倒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我受到了攻击。

我……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

但是在哪呢?我无法想起来,但却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证,我曾经受到这样的攻击。

那时世界都被沉默了,耳边不再出现任何声音。

那时的我也和可芽米一样,绝望痛苦。

可芽米现在也一定是这样吧,像被堵住了什么一样的感觉。

"只能坚持十秒种,请加快速度哦!"赫尔希作出了喇叭的动作提醒着伙伴。

默默赶忙冲向了地面,一边抱怨着:"为什么这么短啊!"

赫尔希吐着舌头敲了一下头:"因为她的魔力值还挺高哒!"

"这里没有卖萌的必要!"默默喊道。

珀泰尔又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可芽米的正面;他把粗壮的大剑举过了头顶,用力地斩了下去。

默默冲到了可芽米的背后,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然后打了下去。

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轰鸣,两道攻击同时降临到了可芽米的身上,击起了又一阵灰尘。

赫尔希晃悠了几下,才站稳了下来。

我张着嘴巴看着,无法呼出刚刚吸入了空气。

灰尘散去,默默一只手撑在地上,不远处的珀泰尔喘着气,用剑撑着身体;而女孩……

可芽米的身边又出现了先前的气流,身上依旧毫发无损。

"喂!不是说好的十秒种吗!这三秒钟都没有吧!"默默咆哮着对赫尔希说。

赫尔希后脑勺,带着歉意小声的说:"好像……出了点意外!"

"真是的……"默默抱怨道,"看来要费点力气了……"

难道……还要打下去吗?

"快停下啊!"我大喊道,喊着又想动手的三人,"到底为什么要和可芽米战斗啊!我们不是关系良好的邻居吗!"

默默睁大眼睛看着呼喊着的我。

我完全不注意的继续吼着:"难道是因为她是梦的主人,所以就要伤害她吗?但是她才是受伤的那个人啊!错完全不在她啊!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战斗啊!"

默默张了张嘴,却被别的声音打断了。

"别说了……"可芽米挤出这三个字。

"哎?"

"请你不要再说了……"可芽米带着哭腔说道。

"为……"

"求你不要再说了!"背对着我的女孩转过了头,两行不断流淌着滚烫的泪水像银链一样,挂在女孩的脸上。

世界安静了下来,话语声、战斗声都停了下来,回归了最开始的寂静。

"我……根本不是被伤害的一方!我是伤害别人的一方啊!"可芽米吼出自己内心的话语,震动着我的内心。

"我是真的只会笑着敷衍别人啊!我是真的只会回答'是的'、'嗯'这样的话啊!我是真的……瞧不起她们啊!"女孩嘶吼着说着,仿佛要撕开整个世界。

我不认识这样的女孩,但是她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

"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根本不懂啊!这个城市哪里是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参与进你们的聊天啊!为什么累了一天放学回去一定要一起走去各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啊!这些我都不懂,完全不懂啊!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乐趣我完全不会懂啊!你们不理解我我又怎么会理解你们啊!"女孩不加停顿地说着,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脸上的泪水冲散了原有的一切笑容。

"这样的世界……我最讨厌了!"女孩说道。

我的手脚僵硬了起来,呼吸忽然都变的困难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挤出的笑容,中途缺席的晚饭,独坐的一个人。

我终于抓到了遗忘的细节,但是为时已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的脸上的可爱笑容便消失了呢?取而代之的是勉强疲惫的笑容。

我早就应该发现的,可芽米的真正的心结。

独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一定很辛苦吧;应付完全不擅长的事情,一定很无趣吧;一直勉强自己去接触这个城市,一定很劳累吧。

世界,对于她是个负担啊。

但她为什么她还要那样微笑着面对世界呢?

我突然想到了最痛苦的可能,和我一样的痛苦。

"这就是你的梦境是这么苍白无趣的原因啊。"默默站了起身,看着可芽米,顺便掸了掸身上的灰,"你一定很讨厌这个城市吧,因为这个城市没有任何给你容身的地方。"

她想融入这个城市,但她无法融入这个城市。

她在伤心着,她在痛苦着,她在哭泣着。

会很很痛苦吧,这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可芽米……"我念出她的名字,想要帮助她,却无法帮助她。

女孩痛苦地抱着头,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痛苦深入脊髓,只会将人越刺越痛,然后直至癫狂。

"哪里不对呢?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哦。"默默走近了可芽米,紧逼着哭泣着的女孩。

"不是的……不是的……"可芽米的十根手指用力的抓着脑袋,本来梳理的完美的头发被挠成了一团糟。

"不要再说了啊!"我朝默默喊着,抓紧了裤子,"已经足够了吧……"

她已经那么的痛苦了,哪怕一点点,给她一点休息的空间吧。

我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悲哀,我无法为她做到什么,我能做的只有站在一旁,看着她伤心流泪。

默默没有停下步伐,走到了可芽米的面前。

珀泰尔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女孩,把大剑扛到了肩上;赫尔希叉起了腰,不知道为何露出了"真没办法"的笑容。

世界已经残破不堪,像是被撕碎的漫画原稿,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样子;只有那个十字路口,还是原来的模样。

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叫醒了整个世界——

"给我好好说清楚啊!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世界继续运作的,残破的碎片依旧飞舞在空中。

"如果真的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的话,你的梦境里根本不可能出现它吧!"

可芽米停止了哭泣,抬起已经布满泪痕的脸庞,呆呆地看着默默。

默默不愿停下地继续咆哮着,声音嘶哑得划破了天空,撕破了可芽米最后的茧。

"你痛苦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好好的说清楚啊!"

默默握着拳头,牟足的力气喊出最后的话。

然后两滴像是雨水一样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脚下。

可芽米张着嘴沉默着,眼睛里是默默闭上眼睛的流泪脸庞。

世界恢复了运作,继续着她的使命。

两个女孩出现在了我的前面,她们穿着各自的红与白的便服,有说有笑的踏过虚无的地面,走到了十字路口的路面上。

她们是说出那些过分话的友人,她们是女孩心里珍贵的友人。

我看着两个正常的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世界还是那样的苍白,但那两个女孩却是有色的靓丽华年。

"我……"可芽米终于说出了第一个字,然后如狂风骤雨般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讨厌的是这样的我自己啊!我讨厌的是无法回应大家的可芽米啊!"

声音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改变了世界的全部。

一切都开始染上了颜色:路面,路口的红绿灯,甚至是残破的废墟;天空变成了湛蓝的颜色,白色的云也恢复到了原有的生机。

欧翟魶和钱铭出现了天边,不仅仅是他们,还有班级里学校里熟悉又或陌生的同学,每一个与可芽米有交织的友人都出现在那里。

"我喜欢大家啊,就算是带着假面也好,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啊!但是我被发现了啊,我被发现是虚伪的小丑了啊!我……"可芽米流淌着滚烫的泪水,再度绽放出了自己的真正笑容,"我最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天边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幻影人,赫尔希、珀泰尔、默默还有我的幻影人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注视着伤心的少女。

我想起了最开始遇见可芽米的笑容,还有那一天下午她享受的笑容。

她是真的想与所有人成为真正的朋友啊,想到隐藏住了真正的自己,不敢表达自己的真正想法,然后在对自己的厌恶中,将自己判定成了"苍白无趣"的恶心东西。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抱怨友人,而是对这样的自己感到讨厌与无助。

默默偷偷抹去了泪水,露出了宽心的笑容:"说出来就对了嘛。"

女孩故作坚强的说:"完全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哦,只要按照真实的自己来做就可以了哦。"

"但是……"可芽米不断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但是那样大家会讨厌我、然后彻底把我抛弃的啊!"

"不会的,不会的哦。"默默温柔地说,眼神里流露出的是面对最亲近的人时的真诚,"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离开你的哦,离开你的只会是那个你自己都讨厌的'可芽米'哦。"

可芽米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抱着了默默,在默默的怀里泪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歉意,像是想为自己赎罪一般。

"没关系,没关系的哦……"默默拍着她的后背,眼睛里却也流出同样的泪珠。

我被紫色的泡沫送到了地上,站在远处看着紧紧拥抱的两人;扛着大剑的珀泰尔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赫尔希伸了一个懒腰,也带着笑容看着这对姐妹。

远处的幻影渐渐的消失了,回到了它们主人最珍视的地方去了。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候了。

虽然昨晚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但是我知道那是确实经历过的事实。

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默默暴躁的喊声:"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吃饭啊!我肚子都快死了!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真是炸耳朵。

我关上了电话,迅速整理好了杂七杂八的事情,走出了门。

几乎是同时,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女孩扎起了马尾,穿上了洁白的连衣裙,像是心情不错的笑着和我说话:"早上……啊,应该是中午好!"

我有些紧张的回复道:"中午好。"

我和她走下了楼梯,顺便聊着天。

"你也这么迟才起吗?"

"不是啦,只是刚刚和朋友打了个电话……"

"这样啊……"我说道,"昨天……没事吧?"

女孩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嗯,已经没事了。"

"是吗……"

"嗯……"

"…………"

"…………"

我们走下了楼梯,顶着烈日阳阳。

"昨晚睡得好吗?"我突然问道。

女孩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门里传来了一如既往的吵闹声。

"啊,受不了了,我要先吃了!"

"喂,稍微再忍耐一下不行吗?"

"嗯!今天的炸鸡真好吃!"

"你看他都吃上了!"

阳光明媚,两层小楼的短短的阴影盖在了女孩的身后。

她用着如夏日正午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回答道:"你猜啊。"

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子,留下了站在楼梯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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