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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新生

第一章:新生

寅时将尽,太阳即将升起。一位白发苍苍,身材较侏儒的老人,却起了个大早——他要上山挖鞭笋,不然过一会等天亮了,会热得人浑身没劲,而且鞭笋的口感也会大打折扣。思索间,已经扛起锄头,背上竹筐出门了。

此时户外凉风习习,风似乎还带来了淡淡的竹香和花香。天空灰蒙蒙的,有一种独特的、浑浊的美感。附近的几户人家,零零散散的只有两三户人家还亮着灯。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鸟鸣或“孜妞妞”的水车声。一切是那么的和谐美好。这就是青竹村,老人深爱的家乡,游客所向往的世外桃源,想到这儿,老人不禁露出自豪的微笑,但他又想到自己现在孤苦伶仃,微笑随之也变成了苦笑。

无暇再享受此时此刻的美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搓了搓手,再次扛起锄头,轻轻地朝山上走去。

山上的气温很低,愈靠近山顶愈低。老人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穿厚些,不过,他同时认为自己老当益壮,这点寒冷是能挺住的。想到这,老人咬了咬牙,身体微微前倾,扛着锄头和狂风,艰难地朝山顶进发。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感觉脚已经麻木了,浑身颤抖个不停。意识到身体快吃不消了,便放下锄头,在一处巨石边上歇了下来。看到自己冻的通红的双手,他打算等到天明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一鼓作气到达山顶。下意识地,老人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但不同往日的分外刺眼。

忽然,老人注意到北面的天空有些不对劲——上空的云朵逐层消散,形似一个碗倒扣在云里,而“碗”的底部,竟冒出一丝耀眼的光芒!明媚且温和。尽管老人是远离这道光的,却仍然感受到一股如大海般无止境的生命力,这是新鲜至极、纯净至极、活跃至极的浩瀚生命力,宛如新生的太阳,世间万物,似皆为之倾倒!

很快,碗底已经光芒四溢,恰似一个新生命在积蓄力量,努力地破壳而出!与其竞争的,是东方的太阳,他也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呃,兄弟?朋友?……难不成是“曾经的恋人”?!

一阵适中的积蓄后,终于,太阳和这位“似曾相识的陌生人”一同降生了。两个婴儿身上所散发的生命气息浓郁至极,完全不相上下。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此等奇景,老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两个太阳,一个地上生的,一个天上生的。

刚折腾完的两团光球,现在都没了动静,静静地伫立在空中。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他们俩,一个,是老人无比熟悉的、每天按时升起的太阳;另一个,明明几乎一模一样,却让人产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敬意。但双方有个共同点——他们代表新生!

“哗”!几乎同时,两束强烈但柔和的光线,直直地从两光球底下散发出来,一束光射在老人上头的山顶上,另一束则射在山下的青竹村。不知是山,还是大地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冲击,竟隐隐有些颤抖,还愈发的大!老人惊慌失措,也顾不上什么了,急忙紧抱住巨石旁一棵松树的树干,又闭上眼睛,一边祈祷自己能大难不死,一边也担心青竹村里的村民。

还好,震动时间并不长。但老人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稍稍冷静后,才发觉自己还活着。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朝山下紧张地望了望青竹村,似乎并无大碍,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全身直接瘫在地上,边大口喘着粗气,边嘴里不停念叨着:“幸好,幸好。”

这时,老人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又紧张起来。匆忙起身望了望北边的天空:云朵已经重新密集起来,光球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东边的太阳,如往常一样,一成不变的挂在天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之前新生给老人带来的激动与震撼。

或许,它根本不是那个“他”,或“她”……

老人回头又看了看山顶:那上面,究竟有什么?

没有犹豫,他奋力朝山顶爬去。

在山程中,老人惊奇地发现:山顶周围的红桃花,竟比以往更早地盛开了!

桃花花瓣片片整齐,花蕊根根细致入微,毫不杂乱。朵朵红花就如一个个正值大好年华的俊美少年和纯情少女,而他们身旁的蜜蜂和蝴蝶似乎也均为之沉醉,或扑进那芬芳甜香的花蕊之中,亦或害羞地牵牵那温和柔软的花瓣。这红花,也如同新生一般,新的绽放,新的身姿,婉若涅槃的凤凰!

而青竹村的桃花正是因其独特的红色,故得美名“凤凰花”。每年六月下旬,更是有数以百千的游客慕名而来欣赏。

可现在才刚进入五月,就已经满山红花开了。身为一村之长的老人是又惊又喜——他明白,凤凰花的新生和那道光芒铁定脱不了干系。

加快脚步来到山顶,村长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只见山的正中央已被炸裂成一个巨形圆坑,空气中还有一股令人不适的焦糊味,而坑的里头,隐约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

村长走近些,好仔细观察,却忽听得一阵婴儿的啼哭,这可让他又惊又喜: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婴儿?!村长仔细再听,发觉这哭声居然是从坑里传来的,好像是个女婴。他匆匆上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划入坑中,就见坑中有两处小圆洞,两个洞还被一面墙似的巨石给隔绝成两片区域,其中一片区域被烧的焦黑,另一片则丝毫没有被烧过的痕迹。村长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相比先前发生的怪事,这又算得上什么呢。何且现在最紧急的事,是找到女婴——人命观天,这可耽误不得。

循着哭声来到未被烧焦的区域,啼哭却不再响起。村长估计,女婴是哭累了,睡着了。便不再害怕,加快脚步来到洞口处,往里一看,呀!还真有个女婴呢!睡得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又如同未开放的牵牛花一般满身奶香,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特别是那脸蛋,圆嘟嘟的,任谁见了都想掐一把。村长也不例外,还真轻轻地捏了一下,嫩滑滑的,就像刚打好的粘糕。

对此,村长乐得不行,脸上久违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不止!——要知道,老伴儿走后,他甚至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了。如今,这个女婴,无疑就是老天爷给予他最大的馈赠!深深地慰藉了他这个孤寡老人孤独苦闷的心灵。

而一旁的草坪中,奇异地冒出一朵红花来,美得娇艳,美得动人。婉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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