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高级公寓里。
“还是没有吗?”
张严躺在沙发床上,摆弄着一个U盘,失望地说。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桌上的电脑散发着白色荧光,从黑暗中的轮廓可以看出张严所在的房间相当大。
他把U盘随手扔在桌子上,翻了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即使一整天什么都没干他依然觉得即使躺在床上翻身对身体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
他捂住“咕咕”直叫的肚子,准备用多年赖床练就的速睡大法即刻进入梦乡,梦里啥都有,想吃什么,做梦就行。
“别睡了,快起来吃饭,我在学校食堂给你打包了点菜。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在门口都能听见肚子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下水道漏了。”
张严听了一骨碌做起来,指着正在门口换鞋的娇小女生说:
“你说了吧!你说我的的胃是下水道了吧!难不成你打包的是学校的泔水,想倒进存在于我身体的下水道里。如果是这样,我拒绝你的施舍,顺便唾弃你浪费食物的行为。”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承认自己的胃是下水道的奇葩啊。好了好了,我道歉,赶紧吃吧,都有些凉了。”
娇小女生把鞋摆正,轻车熟路走进屋里,来到张严身旁,把饭菜放在电脑桌上。
张严摸了摸不断发出悲鸣的肚子,迫不及待撕开了包装,打开饭盒大快朵颐。
娇小女生名叫秦怡,与张严相处十年以上,关系亲如家人的——邻居。她对于张严颓废性格十分清楚,刚认识张严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一开始还曾妄图改变张严与生俱来的废柴性格,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因此,她没事时就会来张严家,给这个赖在家里不出去找工作的家里蹲做一顿还算丰盛的饭。据张严所说,他大吃一顿后,三天只喝水就能活下来,渐渐地,也就形成了三天来做一次饭的习惯。
现在离上一次做饭正好三天。
“看着你我就觉得人类的生命还真是顽强,每次我来时都会对你是否还活着抱有疑问,生怕看门看见的是一具干尸。”秦怡叹了口气说。
“按照你三天来一次的频率,你看到的不是干尸,而是一摊腐烂的肉和一群嗡嗡直叫的苍蝇。”张严一边咀嚼一边说着让人反胃的话。
“真是的,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我现在真觉得你现在吃的是泔水了。”秦怡双手攥拳放在胸前,埋怨道。正说着,她的视线移动的张严的电脑屏幕上,看着空荡荡的邮件箱轻声问道:
“还是没有吗?”
正在狼吞虎咽的张严顿了顿,低声“嗯”了声继续往嘴里拔饭。
“要,要不还是放弃吧,已经十年了,你差不多也该振作起来找其他工作了吧。”
听了秦怡的话,张严鼓着塞得满满的嘴,转头看着她,不满地说:“我的人生早就确定了,十年前老爸那个人渣一声不响消失后我就发誓,要穷尽此生把他揪出来,不管他藏在哪里!”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都喷到我脸上了。”
气坏了的秦怡拿张严的被子擦干净了脸,拿被子时,她忽然摸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掀开被子。见是一个相框,藏在枕头底下,秦怡拽被子的时候一起被拉了出来。
她拿起相框,里面放置一张,不,是一半她见过无数次的照片。
一个满脸稚气却故作老成的小男孩,留着长长的刘海,头发却乱入鸡窝。小男孩左边是一位表情温和的女性,长发披肩,略施粉黛,右眼角下有一颗痣,她正笑着抚摸小男孩的头。
这是张严的妈妈,张严一家搬过来时秦怡见过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脸上经常挂着微笑,仿佛女神一般,那幅姿容,现在依然留在秦怡心底。
抚摸着小男孩的手上还折着一只手,那只手的主人来自右侧。。。。。。
照片只有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踪,但秦怡知道这个人,他十年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自那之后一段时间,张严床上就出现了这张镶在相框里的残缺照片。
找到又有什么用呢?即使知道了真相你也不打算原谅他了吧。
秦怡默默看着张严。发型还是杂乱的鸡窝装,刘海刚好盖住眉毛,想来不久之前才剪过,连翻身都懒得翻得家里蹲居然有余力剪头,秦怡一直很不明白张严为什么执着于这一点。
“呃,对了。大晚上的为什么不开灯?”秦怡环顾黑暗的房间。
“我可是黑暗之子,在纯粹的黑暗中才能更好地沉眠,光什么的只会削弱我的力量。”
“又没电费了?”
“嗯,,,,”
秦怡无可奈何叹口气,“你就不能好好工作吗?你上的可是艺术大学,就算你没有艺术细胞,画画超烂,更不懂装潢与设计,但肯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呃,不,你刚才已经把我工作的所有路线都堵死了。”
这时秦怡发现张严的电脑还亮着,她歪着头问:
“你不是没交电费吗?怎么电脑还亮着?”
张严没说话,默默地嚼着一块芹菜,寂静的房间里满是芹菜被牙齿蹂躏的“咯吱”“咯吱”声。
“喂,说话,把头转过来。”秦怡忽悠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拜托好心的隔壁,把电源线加长插在了他家插座上。”
“胡说,隔壁的老头可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可能答应让你用电。快,从实招来。”秦怡拿出一把尺子狠狠拍了下张严的头。
“啊,疼疼疼,我说,我说。我趁他外出旅游的时候凿穿了连着的墙,把连在墙上的插座反过来装在我这一面,这样就能偷偷用他家的电而且不会被发现了。”
“差劲,恶劣,怎么会有你这么差劲的家伙,为了偷电你还特地学了电工吧,有着精力还不如去工作啊。”
被秦怡尺子暴打的张严沉稳的吃着饭,但从他满头的冷汗还是能看出他心里其实慌得一批。张严心道,还好没有告诉她其实电费还有,只是想让她在帮我交一轮电费特地没开灯而已,不过自己也没骗她,墙确实凿穿了,电源也确实是插在隔壁的插座上,只是不光电脑而已。
“咳,咳咳咳!”
吃饭分神的张严不小心把米粒咽进气管,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都怪你不好好吃饭,呛到了吧,等着,我去给你打杯水,水费还有吧。”
张严痛苦的点头。
秦怡站起身,拍拍张严的背,拿起杯子走向厨房。厨房里一片漆黑,秦怡下意识按了手边灯的开关,灯,亮了起来。秦怡没有注意,飞快在水管上接了一杯水小跑几步递给张严。张严接过,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大叫一声好爽,然后继续对付剩下的半盒米饭。
“吃饭都不好好吃,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要知道,,,,,,,”
话说一半,秦怡一脸见了鬼一样猛地转过头,盯着亮堂堂的厨房。
“要知道什么?你怎么不说了,呃!”
秦怡收拾好餐盒,没好气的对跪坐在地板上鼻青脸肿的张严说:“撒谎有意思吗,你以为咱们认识多久了,这点小伎俩我早就摸透了,再说就算你没撒谎我就不给你交水电费了吗?真是的,明明没结婚却好像养了个废柴儿子一样。”
“妈妈!”
“你!你你你,,,,给我闭嘴,说什么!差劲,太糟糕了,我再也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秦怡听了满脸通红,连忙看向四周,提起饭盒急急忙忙走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这出戏码没三天就会上演一遍,即使秦怡再生气,三天后依然会自觉的带着饭食来张严家,有时还会顺便打扫一下卫生。
“简直像多了个姐姐。”
张严嗅了嗅残留在这间屋子里秦怡的香气,痴痴地笑着说。
说完,他再次看向电脑,收件箱里依然空无一物,他叹口气关上电脑,把秦怡拿出的照片放回枕头下,裹上被子,慢慢闭上了眼。
张严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虽然失去了妈妈,爸爸也杳无踪迹,但他有了秦怡,不是姐姐,却比姐姐亲密,在她身上甚至看到了当年母亲的影子,温柔、充满知性,能包容自己的错误。
伴随一复一日温馨的日常,张严渐渐走出接连失去亲人的痛苦以及被背叛愤怒,只是比以前更加颓废。
秦怡也很忙,她有自己的生活,自从我说自己三天只喝水也不会死后,她就每三天来一次,逐渐成了固定时间,我无比期盼三天后与秦怡的会面,用期待填补她离去时的空虚。呃,当然这三天我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的话真的离死不远了,我可不想当一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咦?或许当一个小白脸还不错。
咳咳,十年来我一刻也没有放弃对父亲的搜索,然而一无所获,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我怎么调查都无法发现他的踪迹。我知道自己不如他,当年他也是声名赫赫的私家侦探,如果要躲起来,恐怕谁也找不到。但我不会放弃,小时候与他玩的推理游戏胜负都是五五开,从推理能力来看,我绝对不会输给他,毕竟我一个废柴家里蹲,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优点只剩下推理了。
话说今天秦怡有点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不会交男朋友了吧!
哈哈!
怎么可能。
一阵困意来袭,张严没费多少时间就进入了梦想。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这天晚上,张严兴致勃勃窝在被窝里等着秦怡到来,然而直到深夜被吵闹的胃吵醒,房间里依然是漆黑一片,桌上没有熟悉的饭菜,空气中没有香甜的味道。
秦怡没有来。
今天她可能比较忙,明天一早她就会来了吧,买来好吃的饭菜然后不停的道歉,到时一定要好好耍耍她。
张严这样安慰自己,强行按下不断抗议的胃,再次睡着了。
第二天秦怡没有来。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也是。
第五天也是。
到了第六天,门铃响了,裹着被子缩在玄关沉睡的张严猛地惊醒,踉跄起身拉开大门。
“你终于来了,我快想死,唉?”
站在门外的不是张严朝思暮想的秦怡,而是是三个穿着板正制服的警察。
那时,张严还不知道,这三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是日常的结束,还是异变的开始,不管是哪个,此时张严都无比确信,往日的温馨不会再回来了,六天前那晚宣告了与十年一成不变生活的诀别,U盘里至今没有收到过邮件的邮箱地址,毫无线索的搜寻,终于在这一天画上句号。沉沦了十年的齿轮重新转动起来,张严的脑中仿佛有电流淌过,属于他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了。
张严看着这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像突然想起来说道:
“请,请进。”
三人走了进来,在玄关换了拖鞋,张严抱起玄关处的被子带他们来到客厅。客厅只有一把椅子,还有就是张严睡觉用的沙发床,带头的身材臃肿的警察率先坐在椅子上,剩下的二人不好意思坐在别人睡觉的地方,只好站在胖警察身后。
张严把被子扔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桌面,不好意思的说:
“抱歉,我这里平时基本没人来,所以也拿不出能招待人的东西。”
胖警察摆摆手,“客套话就不用了,今日造访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个人。”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一边观察张严的脸,一边慢慢推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张严瞪圆了眼睛看着照片里的人,身材娇小,一头乌黑短发,脸上洋溢着笑容,不会错,照片上的人就是他苦苦等了六天不见踪影的秦怡。
“看来你认识她。”
“警、警官,请问她出什么事了,她现在还好吗?”张严有些语无伦次,他紧紧盯着胖警官的嘴,生怕从那如肥肠般的嘴里传出秦怡的噩耗。
“你不用担心,她活的好好地,吃的饱睡的香,什么事也没有。”
听了胖警官的话,张严松了口气,只要还活着就好,可谁知胖警官话锋一转,
“可是她的家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家人?
张严一愣,与秦怡相处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人,胖警官突然提起,他一点实感都没有。
“前天晚上,他的家人全部遇害,她的父亲、母亲,以及十岁的弟弟,全都惨死于家中,只有她幸免与难。”
张严如同溺水一般突然呼吸困难,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缓过劲来,仿佛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太好了,太好了。”张严喃喃道。
“你们想问我什么?谁有可能是凶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出门了,只有秦怡经常来我家照顾我,但她从没跟我提起过她的家里人。”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胖警察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粗糙的脸上带了几分庄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
“我们初步推测,杀害这三人的,就是秦怡。”
轰隆!
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张严耳朵嗡嗡作响,
“不可能,秦怡她不可能杀人,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杀人,你们搞错了,你们一定搞错了!”
面对张严的咆哮,三人沉默了。
“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了,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放着正事不敢居然来戏耍一个家里蹲,你们不觉得害臊吗?”
这时,站在胖警察身后的一个女警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意外的温柔。
“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来的。”
这包含同情的一句话,击破了张严最后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的体温仿佛降到零点。
张严瘫倒在沙发床上,抬起手摸了**口。咦?怎么感受不不到心脏的跳动了,我现在还活着吗?
张严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他都记不太清了。
恍惚间他似乎拽住了胖警察的衣袖。
恍惚间他似乎乘上一辆警车。
然后经过一阵颠簸,穿过无数扇门,与无数人擦肩而过,最终,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也看到了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露出往常的微笑。
只有那句话张严听得十分清楚,因为十年来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你醒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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