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窗外的天空暗淡无色,微弱的烛光用柔和的红光照射着地面的大理石瓷砖。绝对的宁静被摆放在走廊中的古钟打断,时针指向了II,由古希腊数字所写的二之上。
密集的云层覆盖着整片天空,仿佛打开窗户伸出手臂就能触碰到灰色阴云一般压迫着原本宽广的蓝天。明明是下午两点,阴暗的天空却像是凌晨两点一样遮蔽了上方的日照,连一丝光线都毫不手软地一网打尽。
“你这家伙。。真的是恶灵派来毁灭家室的恶魔吗?!”
身穿礼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走廊的角落,他伸出两只手臂捂住自己的下腹痛苦而又无力地呻吟着。黑色的液体从手心流出,染红了身上洁白的衬衫。抬头向眼前看去,视线从不断流血的伤口上转移到了那个正站在眼前黑影。
雨水从破碎的窗户中飘到走廊中,从天而降的水滴不断拍打着由大理石制成的地板。黄色烛光照射在走廊中,随着从窗外刮进来的风雨摇摆不定,随时随刻都可能被熄灭一般摇摇欲坠。
明明只是一个幼小的孩童,双眼中却散发着如同恶魔一般凶煞的目光。同骤风一起飘动的不仅只有烛光,披肩长的黑色长发如同美杜莎满头的毒蛇一般妖娆地波动着。
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猫科动物的眼一样散发光芒。同晴朗天空一般充满希望的颜色,此刻却仿佛宇宙中吞噬一切的终极黑洞,让人看到世界最为黑暗的一面。
。。。
又是这个让人不悦的梦。
睁开双眼,明朗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窗户照射进硕大的卧室中。和那让人窒息的漫长噩梦中永不见光明的黑暗走廊相比,这样安逸舒心的环境还真是让自己舒了口气呢。
国王尺寸的巨大木床铺着柔软的床垫。别说自己,就算是再多躺上五个人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偌大的房间里不管是书桌、椅子、还是化妆柜,全部都只有一人份。就像是五星级宾馆里的总统套房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被精雕细琢,不管朝什么地方看去都不会察觉到因整备疏忽而露出的破绽。
这间套房每天三餐的时间都有侍从将美味的饭菜主动送上门来。来到这所学院接近一个星期,自己几乎就没有怎么出过门。仅仅只是用摆放在窗台前的画架、油画颜料和纸张描绘着窗外的光景。
朝日的照射下,校园建筑围墙外的森林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九月份算不上深秋,可红色的枫叶却已经随着微风在天空中翩翩起舞。不管换做是谁看到眼前这片随着微风波动的赤红海洋,都会觉得尼斯王国被成为枫叶国度当之无愧。
来到窗台前向下看去,原本空空如也的喷泉广场上已经聚满了身穿制服的学生。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清一色深红与洁白相间的水手服,看不到哪怕一个身穿长裤和衬衫的人。
“还真的全部都是女生呢。”
在奢华的套房中度过了一个星期碌碌无为的生活,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新学期的第一天。虽然没有看见男性学生让少年的心中怀有一丝疑虑,但与其为了这样的事情而胡思乱想,还不如坐在画架前给断断续续描绘了一个星期的油画收尾。
心里怎么想,手上就怎么做。身穿睡袍的他来到了放置在墙角的画架前,调整了一番凳子,便开始为接近完工的画作做最后的修饰。
咚咚——
坐在房间里安静地描绘着眼前的景象,房间内鸦雀无声的气氛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少年收起了画笔来到了房间门前,解开了平时习惯性扣上的门锁。
“切尼,你在干什么?!”
打开房间门向外张望,少年的双眼中除了空空如也的走廊以外别无他物。可较弱但不是尖锐的说话声确确实实地传进耳中,难道有人用了隐形的魔法,让别人无法通过肉眼看见自己吗?
“切尼,我说你呐!!”
一双小手从下而上拖住了少年的下巴,猛地向下一拽让切尼的视线从与自己身高平行的上方挪移到了对着地面的方向。一个身上穿着哥特萝莉服的小女孩双眼中散发着不耐烦的怒气,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啊,抱歉。”
在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个头尖还没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是除了女仆以外第一个造访此地的来客。对弱小事物会产生本能的同情,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这个小萝莉安慰着,想要平息她眼中那咄咄逼人的怒火。
“你干嘛啊?!”仿佛像是收到了人格侮辱一般,小女孩愤怒地将切尼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甩到一边。她双手叉起腰,尽管身材娇小却像孔雀开屏般做出副尽可能变地更硕大的样子:“我可是这个学园的董事。只要一句话的功夫,就可以把你一脚踢出去的!!”
路西阿姨虽然拥有与年龄不相符的相貌,但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父亲的姐姐。身为校园董事会成员的她,正是自己能够进入这所校园的重要始作俑者。
“有什么事情吗?”刚刚起床就坐在画架前画油画,直到在路西阿姨的怒吼下才变得渐渐清晰起来。切尼伸出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语气优哉游哉地问道。
路西对切尼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忍无可忍,她伸出手勉强够到了切尼的耳朵。
“啊啊——”
表面看起来轻柔娇小易推倒的幼女身材的路西只是轻轻一扭,长在切尼头上的耳朵就几乎快被揪得整个上下颠倒。就像是温水中突然放了一块烙铁,依旧有些迷糊的头脑瞬间沸腾起来。疼痛让他为了迁就路西而弯下了腰,自己不得不想对长辈弯腰敬礼一般蜷缩成弓的形状。
“好好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
路西像牵着宠物狗似的把切尼带到了套房的时钟跟前,这是一座底部矗立在地上,一直延伸到与他身高相同位置的柜钟。铜制的钟摆随着复杂机械的运动摆动着,滴答滴答有节奏地响应着流逝的时间。抬头向着钟面看去,时针已经指到了用阿拉伯数字所写的十上。
新学期的第一个学生集会在早上九点于校园中央的大礼堂中举行。这是所有学生必须出席的重要活动,而作为新生的切尼,此刻已经迟到整整一个小时了。
“这种走走过场的仪式,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在各路一流学校里过了十五年的学生生活,每个新学期的头一天总会有满嘴废话说也说不完的学校领导在讲台上长篇大论,浪费掉整整一个上午宝贵的时间。
听路西阿姨的口气这所学校一如既往,依旧是专门为贵族名门子弟开设的贵族高中时,他就一点都提不起性质。
“切尼。。”
看到侄子这幅稀泥巴糊不上墙的颓废样子,路西就一气打不出。她再次伸出手想揪住切尼的耳朵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转念一想,却又对这个目光呆滞,迷迷糊糊的孩子心生同情。
根本谈不上有过童年的过去,不管换做是谁经历那样的过去,都会对这个世界变得消极起来吧。
“这可不是普通的学校。”话锋一转,路西习惯性地叉起了腰,语气也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这里的环境很纯洁。只要拥有实力,就算是草根出身的学生也能够登临巅峰。如果没有实力,就算出身名门也会遭到他人的鄙视。尼斯国立契约者学院,就是一个单纯弱肉强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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