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的天空染上了夕阳的红火。
橙色的云朵烧从天幕的最远处一直灼烧到近处。
光色在层层灰尘中不断折射出多端的色彩,显得迷离而鲜艳。
洒在这片芦苇荡中,给水面镀上了橙色的光漆。
传来蛐蛐唧唧吱虫鸣和蟾蜍呱呱声,它们藏匿在芦苇叶中或者根部。
吹来的微风带着芦苇的馨香,吹动水面泛起一圈圈波浪。
哗啦,水面波浪被泛起涟漪,虫鸣和呱声戛然而止。
一艘极为简陋的小船从芦苇荡的深处驶出来,它就像一个扁豆两瓣组成。
顶部是粗糙的油布缝纫在木架子上,木板牢牢的固定在其中。
简朴而淡雅,密不透风,船舱内是卷起来的白布。
一匹一匹白布是要用来染成各种颜色的,不能沾水。
一双白嫩的小手摇着摇橹,水声哗啦啦的响。
小船便掠过水面冲出了芦苇的包围圈。
从层层芦苇中出来,倒映在水面中的是咖啡色的卷发,像波浪一卷卷散开。
她的眼瞳是淡黄色的,黑点部分纹路绽放开来如雪地里斑驳的梅花。
颜色的反差,使得她的眼瞳非常的摄人,却又有难以言喻的魅力。
从体型来看,是一个孩子。
尽管没有发育,凹凸有致,但穿着宽松的上衣,戴着芦苇编织的草帽。
和鸢尾花色的裙摆,营造出了简洁大方利落的质感。
肩膀延伸的线条和腰线的裁剪,层叠穿插。
勾勒少女发育时期特有的量感,像是毛绒绒的球擦过鼻尖。
那细腻的触感却不会过分的迷恋。
起风了,风声把芦苇荡也吹活了,一层层枯黄色的浩瀚海洋,波浪汹涌。
从左往右席卷,那顶草帽也被这突兀的风刮起来。
露娅急忙按住自己的裙摆,而不是管飞在空中纸鸢一般轻盈的草帽。
那最多花个半个时辰就能编织,并不太重要。
咖啡色头发全部扬起来,和煦的风轻抚脸颊,她微微眯起眼。
年仅十一岁的露娅并不能划动船桨,这艘船是靠橹柄在水中来回推动的。
橹板一直置于水中,不像船桨需要人力脱离水面,那太费力。
而摇橹十分的轻松,即便是孩子也轻松能驾驭。
今天从集市购买了大量的布匹,幸好没有下雨。
露娅将船轻轻靠岸,径直脱掉木履,露出圆滑莹白的脚丫,骨肉婷均。
踩在滑腻腻的黑土上,木履容易凹陷下去,行动不便。
呱嗒,走在泥泞泥土略微结成块的地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心传遍全身。
露娅蹲下来,发现泥土上除了脚印还多了车轮滚过的条状痕迹。
在视线的余光中,找到一块碎片。
嗅了嗅,带着刺鼻味道,揉搓了两下,碎片就化为了沙粒星点。
似乎是从车轮上掉落下来的们。
抬起头,莉莉丝看到屹立的山峦连绵不绝。
西北房间的芦苇被开辟出一条简易的通道,是有人来到这里了么。
很反常,一直以来除了她自己和母亲菲利斯住在这芦苇荡里。
并没有其他人住在这里。
平时露娅待母亲染好了布匹,她就会要求去集市逛一逛。
菲利斯一般忙于准备燃料,茜草、红花等植物可以染红。
槐花、姜黄、栀子、黄檗染黄色。
取水是从家门口辘轳用绳索吊起,房屋方面开辟的园子用来种植染料植物。
露娅有点不安,加快了脚步,手拎着木履,踩在水洼中发出趵趵声。
飞快掠过熟悉的路面,来到简朴的房屋前。
气喘吁吁地,推开木轴。
吱喽,光线从房间外斜射进去,菲利斯正在扎花。
即在白布上用针线缝扎出各种花纹图案,是染布的第一道工序。
从小到大露娅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了。
就连襁褓里的布料都是母亲菲利斯亲手缝制的。
鸢尾花的图案贴身带着呢,每当抚摸腹部,露娅就觉得无比温暖。
“怎么了娅娅,跑那么快。”
菲利斯同样的眼眸看向露娅,放下手中的活。
她并不在意效率,而是最后的成品质量。
“真是的,多大了,还要抱。”
尽量对于露娅把头埋在自己的发梢中抱怨道,但还是很溺爱的抚摸着露娅的头。
“有什么关系嘛,对了,妈妈,我带回了好东西哦。”
露娅神神秘秘地把手伸向背后,挡住了菲利斯的视线。
“什么惊喜给妈妈看呢。”
菲利斯笑着,露出酒窝,很是期盼道。
和上一次又带回糖葫芦,还是从芦苇拾取到鸭蛋?
“闭上眼睛。”
露娅嘟起小嘴。
“好,好。”
菲利斯拗不过这个比较有点任性的女儿,摊了摊手,示意投降,闭上眼睛。
“绝对不可以看哦,我说可以,再睁开。”
露娅小心翼翼地取出藏在束腰上的东西,在菲利斯头发上拨动两下。
“好了,妈妈。”
菲利斯感觉到了头顶的一丝凉意,睁开眼睛,手伸向镜子。
略微一照,是发簪。
露娅没有留长发,但是菲利斯留着一卷波浪的长发。
“是锇材料哦,我挑了很长时间呢。”
露娅得意地挺起身板,菲利斯用手仔细地摩挲着露娅的脸颊。
细腻的触感,然后是嘴唇的亲吻。
“谢谢,娅娅了。”
“嗯哼。”
露娅乖巧地背负着手,整理着散落的纽扣。
“那我去洗脚了。”
“去吧。”
露娅刚踏出屋檐,就看到栏板上有很多痕迹。
再次看了看不远处。
夕阳残血,光晕的美丽令人移不开视线。
血线的光透过密林和灌木,再穿过芦苇,到达地面。
晶莹的水底从芦苇杆的上端慢慢垂落,滴落在水洼中。
露娅转过身来。
“我说,妈妈。”
“怎么了?娅娅?”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人到这里呀。”
露娅踟蹰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问道。
“没有呐。”
菲利斯抬起和露娅一样的淡黄色眼瞳,折射着彼此的身影。
那眼眸之中,似乎不存在虚假。
“真的吗?”
“嗯。”
但,露娅心中隐约很不安,她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奇怪。
因为集市没有像以前那么喧闹,很多地摊商贩都不见了。
花了很长时间在染料店那里把布匹卸下去呢。
连脚夫都没有,得靠自己走路去通知伙计。
用清水冲着脚丫,再次穿上木履,露娅拧干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想了想,顺便取出梳子,整理下头发。
顺带几缕没有连接发根的头发飘落,收起梳子。
露娅准备像往常一样,把颜料收拾进去,第二天如果出大太阳的话。
就把布匹拿出去晒。
心情很不错的哼起小歌谣,这是菲利斯教给她的一首童谣。
没有歌词,只有旋律,就是单纯的嗓子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听起来既不悲伤,也不欢快,但却有着莫名其妙的韵律。
菲利斯嘱咐过露娅,这些曲子,绝不可以连起来。
全部必须分成两部分,而且还不能当其他人面前唱。
虽然很奇怪母亲的做法,但这是童年的记忆。
露娅在儿童时期已经习惯了所有的童谣。
而且总是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合成一起唱。
这让露娅很是疑惑,不过那种感觉很微小,就像有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背脊。
麻麻痒痒,然后大脑很放空,似乎有水从打开的头颅里冲了进来。
全身酥麻,身体颤抖不止。
露娅曾经尝试过连起来唱,手心表面莫名的发亮。
就像夏天捕捉的萤火虫一样,在手掌内,通过手指缝隙一闪一闪的。
很快就感觉身体非常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精神上也是如此。
就像溺水之后,拼命挣扎上岸,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露娅立刻停手了,年幼的她对疼痛比较敏感,稍微破了口子。
都觉得很疼,于是放弃了继续把童谣合唱。
——
——
准备返回房屋的露娅先是听到了从未听过的脚步声。
那似乎是钢铁的磨合声,以及木头被压得发出咯吱的破碎声。
一个浑身是钢甲,接近两米的大家伙站在门口。
他的脚踝是精密的银白色凸起来像猎豹一样的利爪。
沿着大腿上端的臀部有一个匣子大小的插口,放置着一柄硕大的战锤。
两边各有一柄,散发着凛冬的肃杀!
露娅脸色一白,她的嗅觉极为的敏锐,这长时间和训练加上天生的加持。
要知道染布各种植物材料,乌桕、黑刺根、石榴花。
各种各样的植被露娅都接触过,并且菲利斯还教授了她一些尝过的药疗手段。
一些药物材料也顺便一同传授。
在不同的植物馥香熏陶之后,露娅拥有了很强的嗅觉判断能力。
所以她能感觉到这柄战锤有着非常强烈的血腥气味。
那是水和阮角液体洗不掉的气味。
脖颈也是被钢制甲所覆盖,全身除了眼睛袒露出来,再无其他。
而那一双眼瞳也是十分的冰冷,不带任何感**彩。
露娅觉得这是她生命以来遇到的最恐怖的人。
街头混混、狡黠的店老板、喜欢摸女人屁股的变态城管。
还有高高坐在马车上,从帘布探出头,毫不客气对着路过的贫民吐口水的贵族。
他们的眼神根本不及眼前这个人的千万分之一。
全身综合起来,就是杀气!
露娅往后退了几步,环抱着双手,差点摔倒,似乎周围的空气在结冰。
明明还是初秋,却感觉到气温快速的下降。
血液流淌的很不顺畅。
“『冰之钢六翼ァ狼魂』,你居然好意思对孩子出手。”
说话者正是菲利斯,她冷漠地伫立在原地。
可是话语中带着愤怒和寒意,她脚步微微挪移了一下。
露娅突然发现,以前她所认知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风静止了,虫鸣和鸟啼也瞬息消失,一切变得静谧了。
夕阳的余光,房间的布匹,各种色彩的染料,甚至气味也都闻不到了。
那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也一并吞没。
眼前是无边无尽的山脉,山岳连绵不断。
远方东边有喷发的火山口,炙热的岩浆从那迸发出来。
露娅丝毫不怀疑,走进去绝对烧成渣都不剩。
北边是极寒雪原,那纷纷飘落的雪花如同柳絮纷纷扬扬洒下。
晶莹剔透洁白无懈,不沾染一丝灰尘,折射着明亮的光斑。
西边是大雾,那铺天盖地雾气在湛蓝色的天空下像白云组成各种形状。
有虎豹,甚至有一只有着犄角,长度大于蛇。
有着锋利的爪子,摄人心魄的眼睛,口旁有须冉,浑身是金灿灿的鳞片。
仿佛不是雾气,而是真正的活物。
南边,则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那一层层青色的草。
蕴含着盎然的勃勃生机,万物复苏的春绿。
一瞬间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吸入肺中。
露娅感觉头脑很凉爽,似乎眼睛也明亮了不少。
露娅好奇地观望四周,童性大发,趴在地上。
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站在半空之中!
不对是天穹之中!
仰望半个球面似的覆盖着大地的天空,在她们上端无限的云端之上。
大量的流云从耳畔擦过,似乎真的存在一般。
那穿着精锐的战甲的男子用着嘶哑的嗓音说道。
“没想到大地女神,你真的完成了四季图。”
那声音就像枯萎的树枝在火苗内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非常的刺耳。
【四季图】?那什么?
露娅茫然地看了看前方,然后猛的跌落在地上,胸口不断起伏。
大口的呼吸声,她有恐高。
毕竟才这个年龄,就算胆子再大,在这不知道是不是万丈高苍穹上。
没有身体反应,那才是奇怪了。
“既然是你知道是四季图,还这么镇定?你是不是最近十年的时间。
让脑袋生锈了?”
“不不,大地女神,菲利斯·阿格莱亚。
所谓的四季图也是需要遵循法则的。
只需要我获胜的话,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战甲男人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但因为天生的桑音。
听起来就像在嘲讽菲利斯的天真。
“口气真大。”
“当然,我还是那个提议,你已经拒绝了神殿的回礼。
他们不过是一群老不死的家伙,还总是倚老卖老。
当需要你们的时候,才厚着脸皮求你们回去。
在你们水深火热的时候,给你们踢一脚,来个落井下石。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着魔族,我想光辉神殿。
哦不,整个东大陆的神殿,我们至少可以夺取一半的基石。”
露娅小脸发白,已经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忘掉看到了那高空景象。
想到自己站在如此之高的地方,露娅觉得就呼吸很不顺畅。
但耳朵依然敏锐地捕捉着两人的对话。
很快在脑海思索,这几个关键词。
神殿、魔族、基石……这三者代表什么。
呼呼,大口的呼吸,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露娅发现一股微暖的东西在体内流动,身体内的不安一扫而空。
那是一种很温暖的,不是液体,也不少空气,触感也无法感知。
仅仅只有体温发觉。
吸收着,像小树苗吸取着水分,似乎回到了哺乳期。
偎依在菲利斯的胸前,努力地吸取养分。
瞪大着眼睛,脸蛋被手指扯着,来回弹。
“狼魂,你变婆娘了,以前战斗就是挥动战锤,上去就是干的气势哪里去了。
不,不只是话变多了,你的身体也变得很僵硬。
武器越来越强,可是自身的实力却毫无寸进。
说到底,你还是在害怕吗?”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这个高大的男子,把手臂伸到了脖子处。
露娅听到哐当一声,金属的撞击,以为是对方动手了,连忙往后退了退。
“妈妈?”
呼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应。
在菲利斯的视线中,狼魂缓缓地卸下头盔,露出一张极为沧桑的脸庞。
褶子像七星瓢虫覆盖在表面,除了眼眶,其余部分都是脱掉水分的干瘪。
类似脱水的谷粒,那一层薄薄的外壳,干燥而枯萎。
坑坑洼洼的纹路让这张脸似乎就算用熨斗修整,也无法恢复原样。
菲利斯缄默着,周围的空气十分的压抑,停止婉转。
“这十多年了,我一刻都没有停止对你的思念。”
嘶哑声,因为竭力地发生而变得粗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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