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曲 王都
漫无边际的旷野上，遮天蔽日的硝烟与尘埃，神明，精灵，形态各异的尸骨堆积如山，无法辨认的身体部件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大地被烈焰炙烤为灰黑色的焦土，坑坑洼洼，熔浆从地底喷涌而出，所有植物都枯萎糜烂，碎肉发出瘟疫与腐臭，地狱一般的场景。
青年的盔甲已经破碎，身上插满了箭矢与长矛，每一寸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呼啊...”他深吸一口气
“啊啊啊啊啊！！！”忍着剧痛，青年拔出自己腿部的一只长矛，那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
他用剑柄支撑着站起来。
“万物皆灭...万物...”
他开始抽泣，喉咙的鲜血却堵住了他的呼吸。
“啊...啊啊啊啊...”
青年猛然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卧室，红木的柜子，还有...
旁边是身着睡衣，熟睡的女主人，不过整个身子已经横过来，完完全全地压在青年的腹部。
青年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身上搬下来。
“天哪...这都不醒...”青年用纸巾拭去她嘴角的口水，重新为她盖好被子，“睡相还是这么差...”
吐槽的同时，日常的景象把青年从噩梦中拽了回来，看着铺散在床铺上的长发，毫无顾忌的睡姿，就像...温柔编织出的金色摇篮，轻轻摇曳着把他送进梦境一般，几百次，几千次地让他倍感安心，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否自己现在的生活才是美丽的幻想呢。
他微微一笑，俯下身，把干裂的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似乎只有这，是绝对真实的触感。
并不是梦境
“嘿嘿...”女主人傻笑起来，翻了个身“不要啦...菲尼...唔...吃不下了...”
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啊...
青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今天晚上不打算继续睡了，这样守望着她，一直到早上。
墙上的一块印记闪烁出红光，本来紧接着还会有刺耳的鸣笛，但青年手一挥，印记便重归暗淡。
酒馆的入侵警报？嘛，虽然那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青年回头望了一眼，便踏进了召唤阵，撕开卷轴的漆封。
贝尔纳来到城门口，法兰斯帝国虽然在和西北部的英斯里克联合王国处于交战状态，但总体兵力相持不下，王都附近相对太平，所以此时没有多少卫兵守着，只有三三两两的警备员在城楼巡视。
贝尔纳也看到了王都的外墙：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金碧辉煌，反而外城的石墙都落了一层土灰，显得死气沉沉，不过值得庆幸，王都的西门比他想象得高出十丈，连守门的卫兵身上的盔甲都是抛光的，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稍微委屈一下，别出声。”贝尔纳重新用布把笼子罩上，毕竟这个情况超难解释。
他驾车来到城门口，被两个巡岗的卫兵拦下来。
“什么人！”其中一个卫兵拦下了他。
“商人。”要不是他胸有成竹，不会这样自信。
“那里面的是什么？”卫兵用长矛指了指马车的货箱。
“鸽子，都待在鸽棚里。”
“好，放行！这次怎么换人了...”卫兵没有具体查看，打开旁边的一个小门让他过去。
他对自己没能从那高大的拱门过去表示非常遗憾，自己肯定有一天能耀武扬威地走进去。
“等等！这次的酬劳呢？”
什么？！酬劳？这贪得无厌的混蛋！
贝尔纳压住怒气，扔了一枚金币过去。
“新来的很阔绰嘛！”卫兵接过金币看了看，又开始盯着贝尔纳，这让他很不自在。
卫兵朝旁边两人打了个手势，他们开始向贝尔纳靠近。
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善意之举。那可怜的马又狠挨了一下，发疯似地向前冲。
“捉住他！”
两个人向他扔出了长矛，一只落到地上，另一只划破他的右肩。
这对贝尔纳来说绝对是不寻常的一天，从前都是他追着别人跑，今天他则被几个无名鼠辈穷追猛打。
他在王都既无亲朋，又没有同伴，现在，他完全是孤身一人，而他很可能还在和一个大贵族作对。说实话，反抗大人物的感觉简直好到不行，就像一个孤胆英雄在和整个秩序斗争，跟他踹自己剑术老师的屁股时一模一样。
贝尔纳一直以金钱和暴力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这取决于他的成长环境，他自以为天下无敌，遇到什么事情都有出路，但这次他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行不通了，自己很可能因为自大和无知葬送掉前途甚至性命。
周围景色飞速地变化，他向往的王都，却没有一丝闲心去欣赏。
要不要抛下这个女孩？
这种想法萌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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