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爬上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中的星在略微稀薄的雾中显得朦胧不已。蹬到最高处,柿子放松的喘了口气。之后便将视野投入到那寻找那个,自己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村子。
出乎意料的是,柿子几乎立刻就发现了那里。那里离近山角,灯笼挂了老多,直通向另一座山峰的山顶,山顶那里则存在着一个,可能是寺庙的建筑。那里同样张灯结彩。
“应该……就是那间村子吧。”柿子捏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后,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在这样一个,灯火通明的村子里。虽然到了夜晚,但人却都没有留在屋中,而是在村子里的道路上行走着。这里的村子并不破落,相反,地面铺满了青石灰砖,各户人家的房子也是用细致的青砖砌成的。红灯笼打满了几条街道,另外还有一些贩卖各种小食品的小摊位,那摊位打扮的,也是十分有模样的祭典装扮。
另外还有偶尔抬着轿子的的人从这里经过着,轿子上摆满了各种木偶。这些轿夫一边抬着轿子,还在一边喊着口号。口号喊的很响亮,不过倒也不算吵。因为所有的人,都并不拘谨,而是欢声笑语着,这种情况下,多大的声音都不会显得吵闹。
村子某个角落的房间内,一位少女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着神。
此时的她,穿着一袭白衣,白衣是绸缎做的,被这样的衣服裹着,她明显不是很习惯。她的脸上画了精致的妆,但也不浓。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继续为她的头发做着装饰,女人的动作很轻柔,做这些的时候,脸上很是细心。在这种状态下被其左右着的少女,心中总有一种微妙的陶醉感。
少女就那样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某一刻,她从这样的状态回过了神,她扭头看向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信。
“娘……不,那个,嫂……嫂子。”少女说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误,于是慌忙的改了口“烟儿,真的能做好那个工作吗?”
“烟儿乖,自信一点。像烟儿这么认真又努力的孩子,这种事情肯定没问题的。”女人嫣然一笑。她走到少女的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让她有些发抖着的身体停了下来。
看着女人的样子,少女脸上一红。她眼睛里的神色很是满足。
“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像做梦一样呢。”
“什么?”
少女低下了头,喃喃的小声说着,但女人却似乎没听到,面向着她询问着。
“没……没什么,那个……我可以见一见柴儿哥吗?”
“柴儿啊,他已经走了。他的朋友找他一起去山上庙会玩了。”
听过这样的话,少女的眉头略微一皱,有些失神的叹了口气。
“哦……”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张大脸探了进来。他直接便扯着嗓子冲屋子里说着。
“柴儿娘,烟儿的妆画好了吗?赵夫人那里已经派人来接了。”
“咦?爹……不,胡大哥。”
“胡龙,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烟儿胆子那么小,你再吓到她?”
“哈哈,抱歉啊。下次注意哈,下次一定注意。”
此人正是胡龙,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女人噎了回去。面对这些,胡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了,确实画好了。烟儿,走吧。我跟你说,一会儿做那事的时候……”
女人这么说着,扶起了少女向外走着,两人一高一矮面对面教导着对方,一个认真的说,另一个则认真的听着。
“对不起……”
柿子陪笑着,冲着身前的人道着歉。就在刚才她在这祭典当中失神的游荡着,而也就是因此,才撞上了前面的人。柿子撞的很实,这么结实又凭白无故的一撞,可以说责任全部在于柿子身上了。
“没关系。下次注意一点。”
对面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着这个声音,柿子不由得一愣。柿子抬起头望了过去,只看到了,在人群当中越走越远的那个人的背影。
“是……婆婆?”
看着她的背影,柿子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那个背影看起来,确实像表世界里婆婆的样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多巧的事。毕竟一个村子统共也就不超过300人。直接撞上了里世界的婆婆,那概率也不小。
想到这里,柿子叹了口气,继续在这村子里寻找着。此时的她,脸上带着从一家小摊位上买的纸面具,倒也不担心被什么人认出来。至于,她买这面具的钱,则是在不远处的一个水池子里捡到的。那里面被扔了不少铜板。柿子伸手一抓,就抓上来一大把。
柿子此时的目标,便是寻找胡龙一家人,或者是那个猎人。据柿子想来,烟儿如果遇到了危险,那多半原因就是这两个之一了。
不过,到哪里去找呢。
“让一让,让一让咯。让路有福!”
这样的口号从远处传来,并且还在靠近此处。
听着这样的声音,柿子周围的人群都不自觉得转过了头去。
“仙女?庙会找到人了?”
“神圣的仙女……”
“赶紧看,赶紧看!好漂亮的仙女。”
“真的。”
听着周围的骚动,柿子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她也朝着那些人看向的位置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柿子的神色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八抬的大轿。轿上那椅子上,坐着一位打扮庄重的少女。那个少女面无表情,不过,从她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到她的紧张。
柿子愣愣的看着她。直到那轿子穿过了人群,向越来越远的方向走去。
“她是……烟儿?没错,她就是烟儿。”那个少女,明显和自己一模一样,不是烟儿是谁?!到此时才翻然醒悟的柿子不再犹豫,开始寻找着人群当中的夹缝,向那个轿子所去往的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窗口伸入了树枝的,婆婆的卧室中。婆婆躺在椅子上摇晃着,发出着“吱呀”“吱呀”的响声。这个时间,屋子已经漆黑一片了。可是,她却没有上床或者点上灯。
这个房间内,只有那一朵彼岸花在那里发着蓝色的幽光。
不多时,婆婆的椅子摇晃慢慢停了下来。婆婆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她出神的那样静止了一会后叹了口气,然后,她将目光看向了那朵彼岸花。
那朵彼岸花,像以往一样。不过,在婆婆看着它没有几秒的功夫,那花上的一朵花瓣便从花朵上飘落了下来。那花瓣在那里飘荡着,一点一点的落向地面。不,它没有落向地面。它在落到地面的时候,就像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一样的穿地而过,似乎向着更深的地方飘落了下去。
看着这些,婆婆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次之后,她脸上的神色疲惫了几分。
“应该……能赶得上吧。”
她如此说着,说完之后,她回过了头,又躺在了椅子上。她摇晃着,发出着“吱呀”“吱呀”的响声。
“处在危险的状况中?真的处在危险的状况中么?”
从寺庙的厕所中走出来后,柿子走到不远处的井水口旁。提起勺子接了点水倒在自己的手上,柿子一边搓着手,一边回想着婆婆的话。
婆婆确实说烟儿处在危险当中。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完全不是。
那个烟儿,在这祭典当中做为的是仙女的扮演者,这让她在那些人群当中处在众星捧月的位置上。柿子看到这些的时候,有一些疑惑,觉得她可能是被胁迫的。可是,就在刚才,柿子分明看到了,她在做那些动作时,脸上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种笑容,不会错的,那是一种乐在其中的笑容。
说得也是。
柿子看到了,烟儿冲着笑的那个人。那个人在人群当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但柿子怎么说也是知道才去找的,自然一找就找到了。那是胡柴,胡龙家的儿子。也是表世界的胡龙的儿子,跟他的小丈夫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个胡柴,傻傻的看着烟儿,口水流出来好多。
想想自已的经历。柿子觉得,烟儿应该也经历了相同的疑惑吧。认为自己是失忆加上做梦,她应该是信了别人的说法。还和胡龙一家还相处的不错的样子。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发展的话。那还送不送烟儿回去呢?
柿子不禁歪着头思索了起来。
时间慢慢流逝着,祭典依然在进行,喝声,钟鼓声,还有一些听起来让人昏昏沉沉的诵读经文的声音,从那寺庙向远方回荡着。
柿子坐在井边望着天。今天是满月,月亮在一点一点的向上升着,马上就要升到顶峰了。柿子只是失神的看着那月亮。
现在她的想法,就不是围绕着烟儿,而是柿子她自己了。烟儿在这里能活的很好,可是她自己呢?今天,可能又要露宿街头了。而且,柿子发现,这具烟儿的身体,不像自己的身体那样。也许是柿子在艰苦的环境下生活久了,不怕冷了。这具烟儿的身体,可完全不行。虽然思考肉体的差异这种问题有些奇怪,但它确实是自己当前面临的问题。
就在柿子一边想着的时候,突然,柿子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气息离自己不远,柿子皱起了眉头顺着看了过去。
那是在不远处的几间房间夹缝那里,有人走了出来。
距离比较远,柿子眯着眼看了过去。
那人身上,竟然穿着带着血迹的衣服!
这是柿子首先发现的问题,紧接着柿子又发现了,那个人的衣服自己似曾相识!
是的,那是刚才,自己撞到的那个,这个世界里的婆婆!
柿子赶紧躲到了井后,柿子继续偷看着。
那个婆婆鬼鬼祟祟看了看左右,然后走进了最近的那间房间,烛光中,她的身影在墙纸上晃动着。不久,她走了出来,这时她已经换好了另一身,明显是为了参加祭典活动所准备的衣服。之后便朝着庙会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柿子堪堪咽了口口水。柿子走向了那个他出来的位置。柿子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那里,那里阴暗无比。
柿子在那条小路的尽头,发现了另一间隐蔽的小屋。
捡起一根小木棍,柿子沾了些口水将那窗纸捅开了一个小洞。对着那个小洞,柿子心中忐忑着望了进去。
然后,柿子看到了一只,同样从里面看出来的,一只冲满着血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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