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灵教的那场激烈战斗已经结束了快两周,这段时间里,无论邹阎厉和陶魁如何派人去搜索,但就是找不到明灵教的所在,倒是不得不佩服邓衍。
明灵教此时就藏在安和市的某处,虽然也是人烟稀少的地方,但并不是无人区,毕竟那种地方邹阎厉显然会大力搜查的。
“啊。”嘴中发出疲惫的呻吟,顾钟夏睡醒了。肉体的伤势恢复了许多,但更多的却是内心的疲惫。
“大叔,你醒了?”声音中透露着惊喜,顾钟夏这才发现身边的荀薇薇,她眼睛红润,显然是哭过了。
顾钟夏内心哂笑自己,原来还有担心自己的人吗。他不是第一次醒,倒不如说脑袋一直是清醒的,不过荀薇薇获得藏身地的消息却是在昨天,毕竟她不是核心成员。
“抱歉,让你担心了。”顾钟夏用干裂的嘴唇缓缓吐着字。
“我才,我才没有担心,大叔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如果打不过就跑啊,为什么还要一直扛着!”她语气急躁,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内心。
顾钟夏忍俊不禁的笑了,和单纯的人说话,并不需要太多的心理负担。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不好意思,能帮我倒杯水吗?”
荀薇薇立刻反应过来,嘴里叨唠着:“你看你现在,连杯水都没办法自己倒!”不过她的身体倒是行动迅速,立刻起身拿起水杯去接水。
顾钟夏难免被荀薇薇的反差逗乐,接过她的水,问道:“丫头,你父母知道你来这里吗?”
如今明灵教出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就算当时可以隐藏战斗的发生,但事后战斗留下的痕迹却是无法磨灭的。而明灵教在教徒间宣传的则是将其视为对明灵教的一场考验。
荀薇薇噘着小嘴:“当然知道,我可不像你,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都不通知别人一声。”
顾钟夏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这里离山林很近,风景倒是还不错:“呐,丫头,你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盲信了,为何还要来呢?”
荀薇薇正在找着自己带来的水果,打算给顾钟夏洗洗,但却被顾钟夏突如其来的话问愣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早在那次牺牲大量教众的战斗中她就开始迟疑,现在头脑已经清晰了不少。
明灵教虽然热衷传播信仰,但是并不会强制他人去信,所以荀薇薇想要退出非常的简单,她只要不再理会就好。
但是她做不到,明灵教帮了她,让她认为自己有了归属,这点她自然感谢,但真正无法脱离的理由在顾钟夏的身上。
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深厚的羁绊,并不是那么容易抛弃的东西,两人见面其实也有不少次了,自己离开这里,安全了,但是大叔呢?
荀薇薇没有等待顾钟夏把头转回来,而是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窗外的风景。
“大叔,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没有产生过迷茫吗?对自己的选择,对明灵教,对教主的选择,难道一直是认同的吗?”
“你这是在劝我退出明灵教?”顾钟夏看向荀薇薇。
荀薇薇坚定的点头:“我知道,我跟大叔你非亲非故,你不一定要听我的。但是我觉得大叔你与这里是不一样的,你的内心始终有着人性化的软弱一面。”
“软弱啊。”顾钟夏靠在床头感叹,就像荀薇薇说的,自己也早就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内心了。
荀薇薇没听出顾钟夏的意思,以为自己说重了,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说大叔软弱,我是觉得大叔你有着一颗温柔的心。所以......”她再度郑重起来,“大叔,我觉得明灵教并不适合你。”
“好啊,我就退出好了。”
“嗯,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等等,你说什么?你要退出明灵教!”荀薇薇没想到真的会听到顾钟夏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她一直认为顾钟夏对邓衍非常忠诚的。
看着手足无措的荀薇薇,顾钟夏忍不住笑道:“你慌张什么,其实我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理由,不,理由就不告诉你了,你就当做我被你的话打动好了。”
顾钟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被这丫头逗乐,又聊了一会儿,荀薇薇离开了,毕竟她要住在自己家里的。
顾钟夏在荀薇薇走后,表情沉了下来,努力爬下了床,上次的战斗受伤实在过于严重,身体多处骨折,他现在完全靠拐杖走路。
嘴上自言自语着:“去说说吧,本以为自己会为明灵教,为邓衍工作一生,没想到却要中途退出了。”
荀薇薇离开之后走到半道,才发现自己忘拿东西,连忙折返回去。
这个根据地一早就被建设出来了,设施非常的完善,也许邓衍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幽静的通道上没有几个人,幽静的环境下,顾钟夏走路的声音清晰可闻,速度非常的缓慢,一是因为拄着拐杖,二是因为他内心的犹豫。
敲门走进大堂,昏暗的色调一直是邓衍钟爱的,据说这是为了让他的心能够静下来。
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的邓衍睁开了双目,平静无波的看着顾钟夏:“什么事?”
顾钟夏微微低着头,语气坦然而又落寞:“明灵教起步才快三年,就已经有了今日的成就,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在这种危机的时候说这种话,或许是不该的,不过我也无力再战,请允许我退出吧。”
好像有东西卡在嗓子里,顾钟夏费了很大劲才说出来这番话。
“你貌似决心已定,但还是把理由告诉我吧。”那声音听不出喜怒,在大厅中回荡着。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但我再也承受不了了。那些没有能力只有一腔热血的信徒死了,那些为明灵教奋斗的战士也死了。还有那个人,牧涯同样牺牲了。其实他们都不是非死不可,明明还有着活下去的可能。”顾钟夏哽咽了,他真的无力再尽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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