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续!千续~起床啦!”朦胧中千续被摇醒了,“知道现在多少点了吗?认识你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你睡懒觉!”
千续揉着眼睛坐起身子,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呆呆地躺了一会才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同缇语丝分别回到宿舍后她就觉得头晕脑胀,没卸妆便倒床上睡着了。室友小叶蹲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伸出右手摸了摸千续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昨晚你快三点回来,倒头就睡,想问你约会的八卦都没机会。”
“唔……是个糟糕的约会,那家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千续翻了个身挠挠头搪塞道,将头埋进被子里,脑里浮现出柏埃冬魁梧的身影和那把璀璨光耀的长剑。不只是被要求不要泄密,千续自己也不愿意把身边的亲友牵扯进这荒唐的事故中来,“几点了?”
小叶皱起眉头嘟嘴说道:“说好今天陪我去步行街的,现在可都下午三点了,你可太过分啦!”
“啊?!”千续猛地坐起身子,她本身打算今天一早就去咖啡厅找缇语丝把想到的问题一股脑抛给她的。“抱歉小叶,今天我还有急事,没办法陪你逛街了。”
“啧啧,恋爱的酸臭味。之前和那个学长交往时都没见你这么方寸大乱。”小叶抄起手咂嘴道。
去咖啡馆的路上千续拼命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依然被浓浓的困意固执地萦绕着导致她分不清现在和昨晚的遭遇到底是不是梦境——考后综合征吗?千续无奈地想到,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希望那是个梦,一方面多年寻寻念念的的事物终于揭开了面纱,一方面这面纱后的真相未免又太过沉重。时隔一夜,那种恐惧和彷徨才迟迟开始占据她的心灵。
咖啡店依旧不分昼夜地热闹非常,缇语丝正和熟识的几个学生聊着天,新招的蓝发服务生在店里忙碌着。千续环顾了一下,柏埃冬和薇尔莉特不在,室兰托少校依旧在老位子上坐着,手里捧着今天的报纸。
“呃,您好,室兰托少校。”千续走到少校对面坐下,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少校一只眼睛迈过报纸看了看千续,点点头,又把目光转了回去,“请坐,千续小姐。早上柏埃冬阁下传回来不好的消息,可能待会就会回来了。”
“您就住在咖啡厅吗?”
“嗯,缇语丝小姐在这间咖啡厅布设了严密的结界,作为据点很安全。”千续想到昨晚的血腥冲突,不由得深深怀疑少校所提的安全到底是说哪方面。
“是指结界里不会发生‘爆燃’现象吗?”她从昨天的谈话中现学现用。
“不完全是。”少校回答了一句,将报纸翻了一页,不再说话。
千续自觉有些尴尬,她向来不善于应付少校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啊呀?千续来了呀。”缇语丝及时赶来救场,将新泡好的咖啡放在千续桌上,“你的气色不太好,昨晚没怎么睡么?”
千续苦着脸笑笑,“相反,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吧,缇语丝大人。”
女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了下千续的额头,脸色稍变,“唔,不太严重。你经常嗜睡吗?”
千续摇摇头,说道:“不,说实话我从没睡懒觉的习惯,好像今早小叶试图叫醒我但是失败了。”
“昨晚有做梦吗?”
“不记得了,应该没有过。”
“嘛,算了,放宽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缇语丝将手在面前挥了挥,恢复了轻巧的笑容。
千续还没来得及追问下去,室兰托放下报纸,“他们回来了。”
熟悉的刺痒感散布开来,除了他们外咖啡馆又变得悄无一人,门被柏埃冬推开来。剑士径直走到三人面前才放下兜帽,将手里的长剑收回剑鞘,他定定地看了三人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
“恐怕我们得常驻这个学校了。”柏埃冬说着脱下斗篷,闭着眼揉了揉眉头,神色疲惫但异常严肃。薇尔莉特从他身边闪现出来,依旧靠着他坐下。
“哈?常驻?”缇语丝难以置信地扬起了眉毛,“说什么鬼话,我还想找机会周游这个世界呢。”
“跟之前假设的一样吗?”室兰托问道。
“嗯,从昨晚到正午我和薇尔莉特差不多已经游遍这个世界了。但是不管从整体感知,还是逐一选甄,都没发现除了我们穿越而来的这所学校外其他任何能打开位面之门的地方。难以置信,基世界似乎只有这里一个地点可作为来往信标。”
“可……可是这所大学历史也才十来年。”千续说道。
“信标的设立从来没有固定的参考。每一个位面之间都是完全隔离且无法观测的,只有当一个位面发生了足以造成位面波动的特殊事件时,才能被其他世界发现,从而为穿越者提供打开位面之门的凭依,这即为信标。信标本身可能是某个规格超常的神殿,某次极为激烈的文明冲突,或者,是某个魔力大到足以影响时空的人。”柏埃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千续。
千续低下头,这样的目光她时不时也会从缇语丝那里注意到,不同于薇尔莉特那单纯充满敌意的注视,蕴含得更多的是忧虑和不安定感。
“言归正传吧。”少校说话了,“至少这不算是坏消息,在这样大尺度的世界里想要面面俱到本来就不现实。”
柏埃冬点点头,“嗯,的确,清楚了信标只有一个这点至少我们可以守株待兔,不至于在这个基世界东走西跑疲于奔波。况且光是观测到殖民者就是件麻烦事。”
“可是如果这么多的殖民者都通过这一个信标,你们不怕最后时空之门被破坏变得再也无法关闭吗?”缇语丝无不担忧地问道。
柏埃冬摊了摊手,整个仰倒在沙发上,“啊,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是迟早的事吧,况且就我所知殖民者中不乏达到神格的种族存在,只要有了信标,那些家伙徒手撕开位面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全力放逐他们,然后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千续微微皱眉张嘴想说什么,踌躇着用食指和拇指掐了掐上嘴唇。
“有话就说。”千续抬头看过去,薇尔莉特正直直地瞪着她,蓝隐隐的眸子像冰一样冷漠。
“请问……我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哟。”柏埃冬温和地说道,“虽然千续你有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习魔潜质,但短时间内的修习也对局势起不了任何作用。可能降临的敌人的形态和能力我们完全不知道,甚至连他们所遵循的秩序和法则也是未知数,既然没办法预先做出备案,就只能凭借战斗本能来随机应变。这样不对等的战争事实上我们胜算很小,所以……”剑士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千续,“做个合格的见证者吧,这样就算我们都死了,也有人能替我们回忆起曾经存续的那些世界”
缇语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咖啡厅恢复了热闹,“我可没准备这么轻巧地就死了,要死自己死去。”说罢女王收起空杯子走回了吧台。
柏埃冬目送女王走远,回头对室兰托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室兰托,其实我和薇尔莉特本来打算再调查久一点的,但是感知到了降临,所以才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手臂吗?”室兰托问道,千续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嗯,冻得快握不住剑了。如果信标只有一个的话,那那家伙已经来这里了,而且隐藏得很好。”
“要在这个学校挨个甄别吗?”
“姑且不用吧,暂时没察觉出敌意,不告诉缇语丝也是这个原因,她还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哈啊。”千续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柏埃冬转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很难想象你们作为背负如此巨大仇恨的人,在谈论这些事情时未免一直都太过轻描淡写了吧。”内心的惶惑感一旦产生便无法抹杀,千续现在很难掩饰自己的不安全感。
“我们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毫无牵挂,万物释然。”柏埃冬平静地说道。
薇尔莉特站了起来,“毫无牵挂吗?”女剑士淡漠如水地看着身边这个一身破旧的男子,往千续坐的方向眨了眨眼,消失了。柏埃冬无奈地扶住额头,又仰躺回沙发。
“薇尔莉特小姐给人感觉……”千续沉默半晌,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
“很阴沉吗?”柏埃冬笑了起来,“甚至说比少校还要阴沉?唔,或许相处久了你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哦。”少校将头埋进报纸,没吱声。
“薇尔莉特小姐为什么要保持这样忽隐忽现的形态呢?”千续忍不住释放了自己的好奇心,比起虚无缥缈的异世界和毫无概念的殖民者,她理所当然地更在意这位昨晚差点终结自己生命的金发女孩。
“大概是为了替我保存体力吧。”剑士说着,仰头看向天花板,“薇尔莉特其实是很体贴的一个人。”
“嗯?”
“第六位面的最终容器,山之国的最强女武神,因爱而生又被爱所离弃的‘不败双月’薇尔莉特,在独自抵抗死神安玛时肉体被完全摧毁,我在她的灵魂即将消散时救下她,以鸣神契约维持住了她的物理形态,不过当然魔力同源灵体共存的后果是我俩的能力都没办法达到鼎盛状态且彼此之间不能相隔太远,所以薇尔莉特平时都会隐藏自己的形态来节省我的魔力。”
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异世界的种种奇幻设定,但千续还是花了不少功夫来消化柏埃冬的话,“所谓的肉体泯灭,精神尚存吗?”
“唔,大概吧,也只有纯粹高洁的灵魂才能支配被冠以女武神之名的强大力量。在触及这无比炽热的灵魂的那一刻,不如说其实是薇尔莉特拯救了身陷凛寒的我。”柏埃冬柔和地说着,用左手轻轻握住黑色皮手套下的右手腕。
“我可听着在,您的语气很恶心。”薇尔莉特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啊!原来你在!”
“灵体回避并不意味着闭目塞听。”
千续在咖啡厅待到晚上才回宿舍,期间柏埃冬和室兰托一直在商量着一些应对方案,千续虽然插不上话,但很努力地听着,想要多了解些新领域的知识。
“今天就先这样吧,千续,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比较太平,那三个小女孩的阵亡多多少少也会让殖民世界产生戒备,至于其他异世界,通过信标制造传送门也非一朝一夕的功夫。总之,我们会尽一切可能做好防御工作。同时,如果有什么重要消息我也会通知你到场,也随时欢迎到咖啡厅来。”临走时柏埃冬说道,“啊,既然要常驻,这身行头我和少校也该换换了。”
东根大学建址在离芒城市中心不远的南边,十余年前由一位企业家投资创办,招纳了很多国内优秀学者教授,在文学、政法以及理工科领域都培养出了大量的拔尖人才,是一所在软硬实力上都很强的综合性大学——当然除了魔法方面,千续沮丧地想到着。接下来的几天她没到店里去,而是将学校的整个建校史研究了一遍。由于学校历史很短,所以调查很快也就陷入僵局。既然信标不是学校本身,那会是本地的地理原因吗?也许学校下面深埋有远古神代文明的遗迹之类?前男友是地质专业的,但是千续根本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特别是在经历了这么魔幻的事故之后。
现在千续不仅需要对抗调查资源的匮乏,睡魔最近也频频发动攻势,她这几天几乎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而且早晨基本都需要小叶费劲地摇晃才会醒来,不过姑且所幸考试季刚过,课业压力不算大,当然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课程进度。
“明早我还是醒不来的话你就拿针扎我吧。”千续头一歪倒在小叶肩膀上,这会是下午的第一节课,逐渐暖和的天气加重了她的嗜睡情况,由于起床太晚,和小叶踩着铃声赶到教室时只剩前排的座位了。千续将教材支在笔袋上,露出下面盖着的《芒城百年名人录》,虽然不指望能在这上面发现哪位足以成为信标的大法师,但至少这本书不会比上面那本《税法》更催人入睡。
“你和新男友之前到底干什么了,这几天每天都跟被抽干了似的。”
千续已经懒得解释这天大的误会了,她将名人录翻了一页,但怎么也读不进去上面那些不知所以的名字和无足轻重的传记。虽然只是时不时闪过的想法,千续当然也知道自己举世无双的魔法亲和体质一定跟基世界面临的可怕入侵有关系,但仅仅是调控温度回避灾害这种程度的魔法能力无论如何也没法让她将自己同信标联系起来,这个设想太沉重了,每次千续都会猛甩脑袋来抛掉这不详的感觉。所以与其说是在查询学校作为信标标记地的蛛丝马迹,不如说千续是在以此来转移内心不安的情绪罢了。
有两个人影站在了窗外,千续向外看去,睡意瞬间没了。
柏埃冬戴着黑框眼镜,穿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服,内着烫金白衬衫,银色的长发变成了偏向一边的中短发,背后背了款长长的黑色帆布包,看上去像是爵士乐时代的新锐绅士;而缇语丝则脱下了店里的工作服,换上了黑白相间的低胸短裙,将自己完美无瑕的身材衬托得更惊艳夺目,课堂里顿时骚动起来。两人笑嘻嘻地冲千续招了招手,千续咬咬牙,将头别了过去。
“诶!那不是你男朋友吗千续!老板娘也和他在一起呢!”小叶犯花痴地看着窗外的缇语丝,兴奋地拍了拍千续。
“啊真是的,既然都告诉我不要曝光这事了,至少自己也不要太张扬啊。”千续无奈地扶住额头,向老师请假走出了教室。
“我说,请两位不要穿着这么招摇的服饰到教室外面来啊!很引人瞩目的。”在走廊上千续红着脸说道。
“嗯?很招摇吗?我以为这是最寻常的服装了。”柏埃冬好奇地抬起双手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穿搭。
缇语丝叉起腰大咧咧地笑道:“我懂我懂,与其说是服装,不如说是我的皇家身材太具有吸引力了吧,啊哈哈。”
“是这样的,我和缇语丝……大人决定去市里转转,尽量熟悉下这里的环境,虽然说已经明确学校是信标标记点,但是难以保证殖民者不会精度失调从周边其他地点穿越过来。女王大人对感应法阵非常在行,希望在穿越者一步入这个位面我们就能马上感知到它的具体位置。”
“几天前您和薇尔莉特小姐不是都环游世界了吗?”千续不解地问道。
“那次只是远距离的感官捕捉,只能针对信标这样庞大的个体进行感知,而这次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精细活儿,我相信全知全能的女王能做得更好。”
“哈,真是差劲的奉承,不过意思大体是对的。”女王白了柏埃冬一眼说道,“所以我们可能会离开一阵子,店里我交给少校和实习生在管理,麻烦千续有空也去帮帮忙,毕竟少校不会魔法,如果结界有哪里不正常的千续你一定能感知得到。”
“如果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请立即告诉室兰托少校,他有办法通知我们赶回来。”
“那……薇尔莉特小姐呢?”
“哦!太好了,薇尔莉特你方便出现下吗?”柏埃冬和缇语丝都笑了起来,似乎早就等着千续问这个。
半晌薇尔莉特才显形,千续不由得心里一颤——女武神面色绯红地低着头,嘴角的纹身消失了,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小礼服,胸口系着蝴蝶结,深蓝色的束腰下是同样颜色的百褶礼裙,裙边露出下雪白的衬里,一双深灰色的长筒皮靴典雅得体,千续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位大家闺秀同前日里手起刀落的冷酷女剑士联系到一起。
“很惊讶吧,我亲自给她打扮的。”缇语丝挽住薇尔莉特的胳膊说道,“虽然薇尔莉特说自己一直保持灵体回避就行,但是既然难得出去一次,女孩子果然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嘛!”
“缇语丝阁下,这样的装束实在是不符合我的身份!”薇尔莉特苍白地辩驳道。
受到气氛感染,千续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她向三人鞠了一躬,“你们不在的时间我会常去店里的,请三位一定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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