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
2019年8月25日的清晨，阿符走进地丑工作室的办公室。
熊猫省暮里市高级写字楼金阁塔的地丑工作室办公室四面皆是斜面的落地窗，因此采光非常好。但是由于使用的是感光玻璃，室内透光会随着外部光线强度进行调节维持稳定的光线强度。
地丑游戏工作室是IT界顶梁柱企业之一的海豹控股有限公司下属的一个小子公司。虽然来头大但是自2013年创立后的四年都还名不见经传的地丑工作室，由于推出了一款名为《亡者农药》的游戏而声名鹊起。这一切，都与工作室的总经理，瑶光独特的眼光，对于产品品质的极致追求和果断采用、改进新技术无法分割。当然，总工程师兼策划的阿符出色的运营，也使得玩家们对游戏喜爱倍加。
地丑工作室从一文不名到如今如雷贯耳，其过程充满坎坷。2015年《亡者农药》问世，因其将电脑端的mutiplayer online
battle arena游戏搬运到手机端运营，这种新鲜操作吸引了不少玩家，小小火了一把。只是终究制作不够精良，外加延迟厉害操作难受，玩家退游严重一度岌岌可危。2017年3月的一次版本更新后，整个游戏忽然像是技术进步了几十年一般。掉帧、团战460再也没有出现。完全没有延迟的情况下，地丑工作室将《亡者农药》成功推向了全球市场。《亡者农药》以绝佳的即时战斗体验，优秀的社交功能和无人出其左右的画质成功坐上了手游界扛把子的位置。随后，由于玩家对游戏的狂热的喜爱，衍生出了许多周边产品、同人作品甚至是文娱作品。只是，众星捧月的日子只过去了两年左右，慢慢地，这个游戏工作室过分的成功吸引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公众传媒的批判，阿符尚且不放在眼中。但是瑶光昨日如临大敌般，背着工作室其他人将他单独拉近总经理办公室的一番谈话，让他再也不能将愈演愈烈的对地丑工作室和《亡者农药》的声讨当作耳旁风。
ACT 2
总经理办公室中，除了瑶光之外，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不请自来的人。
小伙子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见到阿符来了忙跳起来打了个招呼，略显痞气可礼节一丝不苟。
阿符皱眉：“你好，我是地丑游戏总工程师，符东离。”
小伙主动跟他握手，道：“符总工，久仰。在下甄国强，省科技发展委员会秘书。”
上身宽大的连帽卫衣让人看不出他的身份。阿符道：“甄秘书年轻有为。不知省科委有什么安排？”
甄国强不再嬉皮笑脸，严肃道：“我知道你们的新服务器，和一项被禁止的秘密研究有关。”
脑中仿佛霹雳振荡，阿符和瑶光不约而同看向甄国强。寂静的空气中，浮起山雨欲来之前的潮湿感，以及危险的气味。
“国土安全司特别事务处已经联络科技厅，虽然暂时还没有定行动的名义和方式，但是来现场检查，查出违禁装置，是年底前的事。”见二人面色不妙，甄国强道：“一般和尚要跑，把庙拆了还能做到不留把柄，你们这等于坐以待毙。我来给你们提个醒，只是因为和提供你们技术的人之一有些交情。”他望着窗外黄昏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便拉上帽子离开了。
7点半的天空，落日的余晖即将燃烧殆尽。皓月升空，红日西沉，天空开始染上紫色。
巨大的银白色电脑桌后，瑶光的转椅椅背对着门口。通过支在扶手上的右手可以感觉到，椅子上的人佝偻在座位中，仿佛垂暮老人。
微弱阳光给椅子和椅中人打上的金边在静默中随着时间消失了。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昏暗。
瑶光笑了一声：“我们可能，要倒闭了。我们亲手创立、打拼到现在使之举世闻名的工作室，终于毁在我手上！“
阿符道：“可能不止这样而已。‘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ACT 3
“阿符老师早。”程序猿、美工们也陆续来上班了。
“早。”阿符回以了非常自然的轻松愉快的笑容。可怜的小年轻们啊，他们这两个上司任性的决定，将害得他们马上要面对失业的困境。在一个国内首屈一指的游戏工作室工作，却忽然之间失业，确实是很打击人的。他一时也没有想好如何跟人说出工作室风口浪尖的处境。
程序猿比利忽然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阿符老师，其实工作室的处境，我们都知道了！”
大家纷纷也站起来表态，说明他们已经从财务科和最近的新闻中了解了些许风声，也讨论过不止一回。
“对啊，只能说，都是这个世界的错吧。” 美工文涵道。比利在她头上揉了一下：“中二少女。”
“做得一般般被骂，做得太好也有麻烦，中庸之道不易啊。” 文案兰笛道。
“比起小心翼翼循规蹈矩，我们能在导师还有瑶光经理还有您的带领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最开心的！”
“敢承担‘天相’服务器的，唯我大地丑。就算这让我失业，我也在最酷炫的游戏工作室里干过活了！瑶光总经理和您的胆识，我马凯佩服。”
负责管理“天相”服务器的工程师们也围了过来。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向来情绪鲜少波动的阿符吐了口气，这，大概是感动吧。
“经理他还好么？”
“阿符老师……”
ACT 4
2017年2月。
市场部的玩家信息调查统计结果被摊在桌上，在一堆纸质文件中却醒目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瑶光坐在电脑桌后，双肘支在桌上十指交叉于面前，沉默不语地死死盯着文件。
从去年八月到过年的时候，《亡者农药》游戏的活跃玩家数历经了接近指数级增长的快速上升，甚至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成为了它的用户。但是自从2月开始，《亡者农药》已经从各大下载平台的榜首跌落了神坛。新增玩家数量开始下滑，而老玩家也开始流失，每日活跃玩家数不日便不会有过年的顶峰时期的一半。
工作室的周会上，瑶光毫不掩饰现在的处境。员工们并没有恐慌和不知所措，一切皆如往常。他的语言和神情中的淡定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大家都相信，经理一定是对危机有了应对措施。
散会后，瑶光把阿符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阿符拉过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阿符道：“你一定不是要听我的意见。”
“我认为，你比别人更能听懂我的意见。”瑶光深垂下眼帘，一只手缓缓敲着桌子：“你是我的部下，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瑶光道：“作为一个实时对战类游戏，玩家反应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掉帧和网速卡慢，这些，以现在的手机游戏服务器的能力是没办法解决的。”
阿符打断他：“我们开始也没有估计到服务器的能力上限问题，毕竟要负担上亿玩家的数据，目前的服务器很难做到完全不卡顿。但是与其想办法解决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困难，不如解决一下别的问题。比如优化皮肤特效、美工，排位匹配机制……关于总是有人运气不好排到坑队友的问题，我想应该可以在匹配设定中加入新机制，比如VIP福利中增加一项‘匹配到坑比队友的几率随VIP等级减少’。”
瑶光缓步到博物架前，通过玻璃的橱窗可见里面排列整齐的奖杯和勋章。那些亲手搬回的荣誉都是他们努力的见证。
2008年成立之初的地丑工作室不过十余人。2013年，刚毕业的阿符加入了地丑，虽然游戏工程开发的经验不足，但作为策划却很优秀。他策划的《亡者农药》试做版让瑶光注意到了这个眼光高远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将实时对战的端游进行简化，搬到手机上，在2014年， 虽然不能说是创举，但是美化简洁的UI设计以及美术风格，以及利用海豹公司的用户优势进行的宣传，终于使得《亡者农药》这一艘巨轮具备了雏形。然而形式的新颖终究不是长久优势，时刻有被后来居上的风险。只有“情怀”才是永恒的。有些游戏即使关服，也因为其故事情节，永久地留在玩家心中。若说程序猿、模型师的工作是赋予游戏以形体，而美工和文案便为之注入灵魂。
二人虽都是工科出身，但对历史颇有偏爱，工作之外的闲余经常聊起那些壮志未酬的历史英豪的故事。
2015年游戏上线后第一季度内起色不大，阿符这半年也是茶饭不思。忽然某日瑶光打印了一小叠设定集摆到他面前，道：“世界观设定集。”
阿符飞快地翻了一遍，之后半天回过神来。虽然只是个浅陋的设定，思路也不算新颖，但是却非常引人入胜。“将历史上的英豪重新设定更容易接受的背景故事，作为游戏角色，在玩家的控制下完成未酬的壮志。”阿符嘴角扬起一丝心驰神往的笑。
“妙，妙啊。我感觉我能看到地丑崛起的时刻了！”阿符笑道：“不过，我们该请个好的文案了。”
瑶光抢过初稿卷成一卷对着阿符头上一敲：“下属不可以驳上司嘴！你在这里大声讲‘对唔起，瑶光哥’，大声讲！”
正在画稿的美工文涵连忙回头起哄：“阿符老师，你的下一句话是……”
程序猿比利接话道：“阿符，你就在这里肛（讲），肛到他瘫倒（听到）为止！”
阿符大笑起来，忽然起身一把抓住瑶光的手腕，道：“你是要炒我还是怎么地？”
然后文案兰笛便来到了工作室。从此《亡者农药》不再仅仅是一个玩家对战的游戏，而是历史英豪生命的延续。一个个英灵在大家手中新生，开始了共同的征途。
瑶光注视着那些曾经的荣耀，道：“我研究生时的师兄，北极熊大学计算机系院长廉臻教授，和许多专家合作研究的名为“天相”计划的全新通讯技术已经成熟了。他们缺一个实验对象，一个有着上亿用户、运算量巨大的服务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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