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剑拔弩张
“……艾尔伯特博士，你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时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向从楼梯口走下来的波尔德。他改变了对后者的称呼，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暗示些什么。
波尔德停下了脚步，有意与时序保持了一段距离。他面色如常，毫无诚意的笑了两声，回道：“呵呵……不好意思，我的计划出了一点纰漏，所以导致了现在这个糟糕的局面。不过好在我还能修正它。”
“也就是说……这玩意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时序指了指被他的能力所束缚住的鬼手魔：“你有办法能命令它？”
“当然。”波尔德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颗深绿色的晶石，炫耀似的摇了摇，“我给它下命令，就是靠这个小玩意儿。不过……”他话锋一转，道：“也仅限于那些最简单的命令而已，想要控制它做出复杂的肢体动作——比如让它倒立——那就没办法了。”
“原来如此……”时序道：“怪不得这家伙在无差别杀人，凭它的智力也无法分辨‘入侵者’和‘遇难者’之间的差别吧。”
“不不不，我下的指令可不是杀死入侵者。”波尔德收回晶石，扶正眼镜，微笑着纠正道：“而是，‘杀掉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哦……？”
时序不动声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机密有可能泄露的情况下，我也唯有出此下策。”波尔德耸耸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还特意屏蔽了这里的通讯信号，并且把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实验数据清扫一空，牺牲了很多呢……”
“怪不得连我们也一直无法联络本部……”时序念道：“你口中的秘密，究竟有什么价值让你做到这个程度？”
“……时序先生，作为一名危机处理专员，你应该很了解，人类的身体是非常脆弱的吧？”波尔德没有理会时序的质问，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话：“疾病，外伤，骨折，内出血……能够至我们于死地的东西数不胜数。哈，说句实话，如果摔倒的姿势不对，那也是有可能死人的。”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陶醉的吸了一口，接道：“你知道么？如果我每天都来上这么一根，那到我临死的时候，就有可能身患多种呼吸系统疾病，鼻子里插上管子才能呼吸，稍不注意就会被口水呛死。人类的身体看似精巧，但只要我们脑子里的哪个部位出了点问题，那么整个人就会像一台塞满了病毒的失控电脑——彻底报废了。”
“你说这些废话，是想要拖延时间吗？”
“不不不，我是想要先给我接下来的说明打下基础。”波尔德摆摆手，夹在指间的雪茄逸散出稀薄的烟雾。他又吸了一口，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他亢奋的道：“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它们的身体潜力深不可测，即便肢体和器官被摧残，只要时间足够，就能重新生长回来；辐射不能穿透他们的表皮；高压也难以破坏他们的生理结构；就算是人类触之即死的剧毒也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你知道，那是什么生物吗？”
话到此处，波尔德稍停了两秒，似是在玩味时序严肃中带着一丝惊讶的表情，他正准备揭开谜底，一个声音却毫无预兆的插了进来，抢先一步道：
“别瞎猜了。他说得不是异形，不是蟑螂，也不是吃不上特供的中国人，而是这个女孩。”
药师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沉睡着的女孩，从柱子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眼中喷涌而出的杀气和愤怒实在是难以掩饰。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感觉情况不对的他稍微检查了一下女孩的身体，得到的结果让他们三人瞠目结舌。
女孩的身上伤痕累累，光是目前尚未愈合的伤口就有上百处之多，那些表皮之下、肉眼所无法探测的暗伤更是数不胜数。如果这种说明还不够直观的话，那就换个说法——如果将这些伤放在一个人类身上，那么那人早就碎成饺子馅了。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身为一名科学家和炼金术士的药师很快就明白了在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随即，遏制不住的怒火就从他的心底燃烧了起来。虽然他本人做实验时也的确使用过活体生物，但那毕竟是为了研究所专门培养的动物，与“类人型”生物完全是两码事。波尔德的行径已然突破了任何一名同行所能忍受的下限，天理难容！
而且……从药师本人的角度讲，这件事，让他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你对她做过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你的目的，我也知道了。”药师一字一顿，“我要说的话，也只有一句。”
他深吸了一口气，断然喝道：“你想要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变为更高级的生物？别白日做梦了！”
“哈哈哈哈……”
在药师说完话的瞬间，在场诸人皆是出现幻听般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放肆笑声，然而对波尔德来说，这阵笑声却是实打实的从他塞着的蓝牙耳机里传了出来，他惊怒的听见了道一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你精心策划的出场秀……哈哈哈……居然被人用这种方式打断了……哈哈哈哈哈！”
波尔德还未来得及质问道一是如何侵入他的秘密频道的，那边的声响，就突兀的消失了……
隐隐感到情况有些脱离掌控的波尔德摘下了耳机，将其和雪茄一起扔在了地上。他看向严阵以待的药师和时序（药师已经把女孩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冷笑道：“哼……既然都被你说穿了，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表演了。”
他翻掌从衣袖里抽出了一管“进化加速药剂”，反手扎进了自己的小腹，波尔德狂吼道：“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进化顶峰的……绝对之力！”
在药液注射完毕的那一瞬间，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猛然变得漆黑如墨，身上的衣物也被他鼓胀起来的体型所同化。他握住那枚绿色魂晶，仰天长啸，巨额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扩散开来，甚至于时序的能力都短暂的失去了作用……
“藤绫，阿佑，你们带上那个女孩快逃吧。这已经不是你们所能插手的程度了。”时序发力稳住自己的能力影响范围，平静的道：“我会尽全力挡住这两个怪物，为你们争取逃离的时间。”
藤绫和阿佑如梦方醒般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扛着女孩一起跑路，却发现女孩已经苏醒了过来，一步一晃的走向了战场，她虚弱却又坚定地对时序说：“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家伙！”
时序没有强行逼迫她离开，而是转而看向了药师：“你区区一个强级，还不快跑？”
药师唤出【黑枪•万象】，默默的给手上的两把枪都上好了膛。他摆出硬汉脸（面无表情）回道：“……出于某些原因，我是想走也走不了。况且，我也不想走。我劝你们最好别用常理来揣测我，说不定最后干掉他的，就是我呢……”
“呵……这样么？”时序露出了罕见的微笑，“该走的都走了，想留下的也都留下了。看来……”他转头，瞪视着已经没有人形的波尔德：“是时候终结这场闹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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