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忆之序曲
“这怪物，还真是不容小觑……”
看着面目扭曲，肌肉贲起，全身剧烈颤抖似是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的鬼手魔，时序心道：“虽然我远没有尽全力发动能力，但是它挣脱我控制的速度也太快了些……这样看来，它的身体素质起码也是凶级水准……波尔德故意隐藏了这个怪物的存在么？哼……就算如此，这种连能量运用都不会的敌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以现在的程度起码还可以压制它二十秒左右。”
想及此处，他又瞥了同样脸色狰狞的黑发少女一眼，暗道：“这怪物也便罢了，毕竟是人造生物，强大情有可原。可这女孩是怎么回事？这种能量强度，起码是强级上位……世界上什么时候冒出来了这么年轻的强级上位能力者？这女孩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几秒钟内，时序的脑中就闪过了这么一大串想法，从女孩和怪物的实力强度，到波尔德对研究成果的暧昧态度，再到情报的综合分析，可谓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但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一样在现场而且存在感不低的药师等人的名字完全没有出现——这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是，时序对藤绫阿佑等人的实力很了解，不需要关注太多；另一方面的原因是，药师这人的实力放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的确是有够呛。按照常理，这种级别的人在凶级能力者面前根本造不成威胁，就算让他们敞开了打估计也打不破凶级能力者周身游离的能量，因此时序也就下意识的无视了他的存在……
好了，让我们把上面这段话浓缩一下，其实药师被忽略的原因无非就是一个字：“弱。”这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很现实。毕竟，在强者的世界里，弱者向来都没有地位。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这二十秒转眼间便已流逝过半，这段时间里，时序已把鬼手魔的攻击模式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在鬼手魔即将突破他的束缚时，时序骤然撤去了能力，凝胶般停滞的空气再度开始流动，在场数人皆是闷哼一声，心中一松。随即藤绫等人便随着本来的运动轨迹摔在了地上，而药师也于千钧一发之际，枪口朝天，用念动力卸去了子弹上全部的动能，总算是避免了同归于尽的悲惨结局。
而时序本人，则趁着鬼手魔一身怪力失去作用对象，身子摇晃不定的时机，欺身而上，一记膝顶轰击在怪物的腹部，将其打成了弓腰的虾米。紧随其后，又朝着它的头部来了一整套组合拳，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泼洒自如。
可惜，这套犀利的攻势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这怎么可能……”
时序皱眉，看着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鬼手魔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不信邪的按着它的肩膀，抓住它的手臂，猛然发力，竟生生将它的一条胳膊与身体撕裂开来！
……然后，那条胳膊就自断口处冒出了上百条黑色的细线，花了不到一秒钟，就自己接了回去……
“还有这种事……”时序迅速认识到了这怪物恐怖的恢复能力，他正准备趁势出力把这怪物打到死时，后方传来的一声暴喝，让他无可奈何的放弃了计划。
“让开！”黑发女孩大喝，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她的两条手臂此刻俱已化作了锋利至极的漆黑刀刃，刃口破开空气，凌空斩下！
只见……
黑刃乱斩如狂风侵袭，黑血四溅若雨幕倒挂。刀刃与钢铁之躯对撞所发出的“铛铛”声几乎连成一线，难分先后，而少女本身也舞作了一团虚影，状若疯魔般不断突刺斩切着。
不过数十秒，她便已在鬼手魔的上半身上挖出了个大洞，似是在寻找什么，而在她竭力将那洞彻底掏空成窟窿时，她的双臂恢复了正常，其动作也脱力般骤停了下来。
“没有……没有魂晶……”
时序依稀听见了少女的喃喃自语，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上前将少女拉了回来，以免其失魂落魄之时，被怪物反杀。
在这个过程中，少女又呢喃了几句：“那到底在哪里呢？……它就在附近，就在附近没错……我一定会夺回来的……我还要……杀了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谁？
时序在心底念叨了一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恰是此时，鬼手魔竟带着胸前的窟窿冲了上来，它的身体里没有内脏，体内体外都是一样的不明物质，因此几乎不受到伤口的影响，体力恢复的飞快。时序见状，话也不说一句，将少女抛进了在一旁观望情况准备偷袭的药师怀里。
接住少女的药师还没搞清楚状况，几乎失去战斗力的藤绫和阿佑就示意他赶快向后撤，药师无奈，只得依言而行。事实上，他也必须得撤了，因为这千疮百孔的地板看起来马上就要断了……
向后撤退的药师等人的情况稍后再说，让我们先把目光聚集在与鬼手魔作战的时序身上。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危机处理专员，时序的实战水准不可谓不高，在加上他凶级的实力，同级别里能和他分庭抗礼的人屈指可数，而鬼手魔，显然不在其中。
其实，论绝对速度和绝对力量，鬼手魔都高出时序不止一筹，但格斗技巧和作战意识上的差距都注定了它只有挨揍的份。不过话说回来，它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难杀。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序已经对它发动了不下十次的即死攻击，招招都往它的要害招呼（人形生物的要害无非就那么几个）。这要是个人，接一招估计就已经死透了，但鬼手魔不但照单全收的扛了下来，还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让时序看得非常恼火。
他发动能力，左手虚握，迫使怪物无法动弹，正待他准备冲上前，将这怪物撕成再也无法恢复的碎片时，他却像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蓄势待发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
“我说，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可不太好啊……”阿佑看着倚靠柱子坐下，眼神迷离的少女，有些不安的说：“她不会下一刻就死在我们面前吧？”
“想什么呢你？她估计是因为体力透支的太厉害了。”药师回身，在自己的手提箱里翻找着，几秒后，他从中掏出了一瓶紫色的不明液体，喜道：“找到了！这个药剂说不定会起到一些作用。嘿，小子！你去把这个药给她喝下去。”
阿佑虚着眼，下意识的吐槽道：“这玩意的颜色看起来也太可疑了……话说回来，你个扑克脸凭什么要来命令我啊！我们有那么熟吗？！”
“少说废话！”藤绫赏了阿佑一个爆栗，从药师手里接过药剂，拔掉上面的软木塞，微微打开女孩的嘴，给她灌了下去。
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在药剂进入到她嘴的瞬间，女孩飘忽不定的眼神就陡然一变——
嗯……变得更加松散了……
事实上，那一瓶药还没灌完，她就死死的睡了过去……
“喂！你这到底是什么药啊？明面上是红牛结果是**啊？！”阿佑喝道。
“这很显然是正常现象……”药师一本正经的回道：“她之前作战了那么久，身心都非常疲倦了，睡觉有助于她恢复精神。我有个问题，这女孩这么能打，又神经兮兮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藤绫思索了片刻，道：“我们也不清楚，她一直在嚷嚷着要找‘某个人’复仇，完全听不进去我们的话，所以也无从展开交流……”
“话说回来，我倒是很想知道……”阿佑的眼中露出一丝疑问：“你又是什么人啊？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到这儿来干嘛？”
“嗯……”
“少装蒜！你倒是说啊！”
“嗯……”
药师很庆幸自己无法做出表情，因为在对方的眼里，这就是在暗示他们，自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不管他是谁，起码他不是我们的敌人。”藤绫在药师翻脸之前及时终止了阿佑源源不断的质问，她想得远比这个愣头青深远——他们现在的实力极度衰弱，战力几乎全失，在这种情况下，多个立场相同的人盟友显然比多个敌人好，尽管这人的身份不明，来路也很可疑……
听罢，药师心中微喜，暗自念道：“说得太好了！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瞎话糊弄你们呢，你们就自己给我找了个台阶下。这下我只要保持神秘感就好了，到时候抓住机会毙了那怪物，就立刻传送，谁还管你们怎么查我……”
就在此时，睡梦中的女孩忽然喃喃自语起来，她含糊不清的说着毫无逻辑的梦话，然而她口中吐出的一个名字，却让藤绫和阿佑的脸色齐齐一变：“什么……？”
“嘿……不是我们听错了吧？”
半晌后，阿佑咽下唾沫，擦掉冷汗，底气不足的干笑着。
“我想可能吧……”
藤绫也同样露出不安的神色，她俯身靠了过去，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杀掉……波……波……尔……”女孩断断续续的话语毫无威慑力，但即便如此，她的声音中仍旧透露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憎恨。
藤绫直视女孩的脸庞，只觉得那白玉般光亮的额头上多出的皱纹和她紧锁的眉头，似是在共同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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