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是从哪看出来我‘快要哭出来’的？”克莱雅抛出了火药味十足的挑衅。
“你要是没有哭那眼角的泪水是怎么出现的难不成是因为刚才打了个哈气？”青年不假思索的回复，连句都没断。
“这个——”图斯蒙特想要插句话。
“你刚才喝的是我的水。”克莱雅用光速转变了话题。
“我知道。要不然我会那么放心的喝吗？”青年毫不在意的承认了。
“跟一位淑女同用一个杯子，难道你不打算为此做些解释吗？”克莱雅释放出了必杀技。
“在这么说之前，请务必记得你也还喝过我的水呢。”不知脸皮为何物的青年再度免疫了攻击。
“这两者的情况和性质都是不一样的好么？”眼见着气势渐渐落了下风，克莱雅不甘示弱的提出了质疑。
“那个——”惨然落败的图斯蒙特企图垂死挣扎一下。
“我提醒你一下，我跟你断开联络已经有五个小时了。”话题又一次被转移了。
“哈？可我这边只断开了五分钟。”克莱雅一脸讶色。
“你能解释——”青年的话连一半都没说到。
“我也不知道。”这次轮到克莱雅想也不想的回复了。
“哦！我亲爱的顾客们，那是因为在我的道具效果下，内外两个空间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变得不一样了，这里的一分钟等于外界的一小时！”好不容易逮住时机的图斯蒙特，踩着椅面拍案而起，将胸腔中的悲愤附着在字句里一股脑的吐露了出来，在高声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他便喘着粗气，倒回了椅子里，用愤懑不平的眼光瞪视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一男一女。这倒不是因为图斯蒙特心眼小，看见妹子跟其他人亲密交谈心里就不舒服，而是在青年出现之后，这两人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斗嘴，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图斯蒙特只能无奈的在一旁围观，一点儿说话推销自己的机会都没得到。
“这位老兄，不知你是......”
“他是开商店的。”
青年正准备开口发问，克莱雅就抢着帮图斯蒙特回答了这个问题，青年虚起眼，扭头看着克莱雅：“我问题都没说完，你就抢答了啊。”
“要是让他用他的方式来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刚喝下去的东西说不定都会吐出来。”克莱雅的表情无疑是在表示“我这是为了你好”。
听了这话，图斯蒙特的心都快碎了，他跳下椅子，用失意体前屈的姿势趴在地上，抽噎着：“什么......居然被可爱的女性这么说......太打击人了......呜哇哇哇啊......”
抽噎很快就演变成了嚎啕大哭，青年朝克莱雅使了个眼色，后者不以为意的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老板，你们这都卖些什么啊？”
一秒，仅用了一秒，图斯蒙特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正的就坐，他神色严肃，态度专业，语气温和又不失大气：“什么都有，只要你换得起。”
“不会吧？又是以物易物？”青年瞪大了眼睛：“我这是回到原始时代了吗？嘿老兄！看你长得这么猎奇，是哪个时代的原始人啊？”
*
“喔——原来是这么高级的以物易物么？”听完克莱雅简短到极致的解释后，青年从腰间的芥子袋中掏出了一个平底锅，曲起手指弹着锅底：“那图那个啥先生，你们这收不收厨具？我觉得这锅我用不上了，丢掉的话有点可惜啊。”
克莱雅本想发出嘲笑，但图斯蒙特的表情却一点儿不认为这是儿戏，他煞有介事的从袖口里摸出一副圆形小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商渊手上的锅，道：“很遗憾，商先生，你这个平底锅虽然有八成新，但材质太普通了，基本上没什么价值，如果你一定要换的话，我可以酌情给你几枚铁矿石。”
“那算了。”商渊将锅收了回去：“可除此之外，在下就囊中羞涩，身无长物了啊......”
“没关系！”图斯蒙特发挥了他的出色口才，用煽动性的口吻道：“您可以用您强大而纯净的灵魂跟我交换，据咱的初步估测，像您这样的高纯度灵魂最低也可以交换到“神器”那种阶别的稀有物品！而且现在我们还提供分期付款服务，您可以在您的肉体死亡之后再进行交款，是不是心动了呢？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赶快把这个契约签了吧！”
青年看着他推过来的契约，好像还真的挺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但他说出的下一个问题则是：“你们这收下限和节操么？”
“啊呀呀......这个不收了，”图斯蒙特脸上的狂热消退了去，他有些伤感的感叹道：“本来在几百年前，那些东西的价值都还是挺高的，但到了如今这个年代，人们为了权力、金钱、地位，连道德和人性都能毫不犹豫地抛之脑后，更何谈这些数量已经多到了接近溢出，比空气和口水还廉价的东西呢？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他居然还叹了口气，假惺惺的为如今这个错乱的时代而悲哀。
“嗯，那让我们先商量一下，拿什么东西交换可以么？”青年的话是给图斯蒙特说的，但他的眼睛却看着克莱雅，做了个“我们私下谈”的手势。
图斯蒙特正准备答应，但话还未出口，那道青年通过的空间裂缝就毫无预兆的再度展开来，两道人影速比流光闪身而入。在空间裂缝闭合后，其中一人直接弯下了腰，撑着大腿如丧家之犬般大口喘息了起来，白色的短发在黑暗中尤为注目，那人瞪着青年，喝道：“我去！该死的！外面那一圈怎么会有那么多巨人型怪物？商人渣，那些玩意儿一定是你引过来的吧？”
青年慢悠悠的道：“一路上的怪太多，我懒得一个个收拾，所以我就用我精确的走位穿**来了……怎么？出了什么差错吗？”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白毛男气急败坏的道：“你留的记号都是什么玩意啊？我和玄瑾在外面白走了多少路你知道么？”
“那不是刚好给你们更多的独处时间了么？你应该感激涕零的给我跪拜才对啊。”
“你少在这儿扯淡……”
听着新一轮掀起的骂战，图斯蒙特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的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有规律的按捏着自己肥嘟嘟的脸颊，斜着眼低喃道：“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希望来的客人能少些。”
*
原本的长条形桌子眼下已经变化成了圆形，一低四高五个人影围绕着圆桌坐下。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我的商店第一次同时招呼这么多客人。”图斯蒙特大口嚼着手中的脆饼，听他的口气，他已经认命了，“所以，在我们开始谈交易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他不怎么确定的道：“不会再有其余的人忽然出现了吧？”
青年把口中的龙胆汁吐出来，默默的换了一杯白开水喝下去，他抹去嘴角绿色的液体，平静的道：“我想没有人会不要命的来跟踪我们的，你就放心吧。”
“好吧，那你们继续聊，我不插嘴了。”图斯蒙特又点了一瓶可乐，他喝了一口，用余光不安地打量着青年，道：“不过你真的确定不需要什么药剂来治疗一下么？我看你的脸色好像有些发青呢。”
“不需要。”青年的语气非常淡定，他的眼中露出怀念的色彩，道：“不过是龙胆汁罢了，我小时候喝过的东西起码比这玩意难喝几十倍，要是那些饮品的调制表也可以用来做交易的话，那我可以给你讲一下配料和制作流程，首先......”
克莱雅不留痕迹的用肘子猛戳青年的腰腹，嘴唇微动的警告道：“你不用把那么恶心的话说完......还未请教这两位是......”放大声音的后半句话，却是对白发少年和苍发女子所说的。
“哦，他们呀，来来来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商渊插话的机会都和克莱雅一模一样，他自顾自的指示着苍发女子：“这位是赵玄瑾赵姐，来自天洲铃云郡，她是一位玄术师，身手和容姿一样超群，特别是那手箭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指哪射哪，非常厉害......”
“你倒是很会拍马屁啊……”白发少年瞪着死鱼眼道。
“......你叫她玄瑾就好，”青年立刻向他投去一个危险的眼神，并立刻将枪口指向他：“至于这条老跟我抬杠的叫程景的杂鱼，我就不多加介绍了，你也不用记，反正也就是个龙套，注定很快就会被遗忘。”
“你才是杂鱼！说谁是龙套呢？”白发少年断然大喝。
“至于这位，就是我前面给你们讲的克莱雅。”青年无视了他的吐槽，道：“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我就不废话了。”
程景和玄瑾皆向克莱雅点了点头，玄瑾还主动道：“商渊经常向我们提起你。”
克莱雅也点头回礼，客套道：“哈，见笑了......想必他说的都是些坏话吧？”
“这倒也不都是。”玄瑾愣了一下，随后的回答充分暴露出了她缺乏为人处世的经验这一点。只见克莱雅听罢立刻转头朝商渊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微笑，表情阴沉而诡秘，她唇齿微张，轻声道：“是这样么？”
在令人窒息的气势压迫之下，商渊依然面不改色，他一本正经的道：“我只是委婉的批评了一下你的错误举动和失误，其他没头没脑的坏话我可一句也没说......”
“居然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啊，这种嚣张的态度反而更让人火大呢......”听了这话，克莱雅也怒极反笑，她面色如常的回过头，若无其事的对看戏的图斯蒙特道：“那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商讨了，还请你稍等片刻。”
图斯蒙特将最后的脆饼咽了下去，挥了挥爪子，摸出一袋薯片，他用破罐子破摔后的无所谓语气道：“没关系，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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