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亨利，不觉得有点无聊吗？】我趴在桌子上，对着一旁的助手说。
【不觉得，您要是觉得无聊，不如来帮我工作如何？】亨利对着一堆文件奋笔疾书，头也不回地回答我。
【才不要，无聊的时候就该想办法解闷啊，在这种时候还要工作也太悲惨了。不如你给我表演个节目啥的，没准我就不无聊了，并且还有动力来工作。】
【没有那个闲工夫，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医生您一个节目，您应该会挺喜欢的。】虽然口气有点不耐烦，但是还是好好回答了我的问题，看起来这位助手还是挺重视我的。
【要是真有这种节目那倒是值得期待，快说来给我听听呗。】
有解闷的预感，我，双眼放光。
【首先，把我这边的文件搬一半到你的桌上。然后，阅读以后拿起笔写个自己的名字。最后，把写好的全都放到你的左手边。你就会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流逝了，这个节目就是我命名为［时间消失术］的魔术。】不带一丝波动，亨利用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平滑腔调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那啥，亨利，虽然这个听上去好像能很快地消磨时间，不过这个我记得世人好像还是将其称为工作来着吧？】这种时候，硬着头皮也要上可以说是维持院长威严的必要素养了。
几分钟来头一次，亨利停下了手上的笔，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神已经死了)。
【塞雷克先生，接下来我说的话请好好听清楚。】
【虽然我很感谢您把我这个没处可去的流浪汉捡回来还给我这份工作，同样也很感谢您教了我工作相关的必要知识。】
【但是，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最近的经营状况！我们现在可是处于大赤字状态啊！已经没空给您开玩笑了！】
果然还是爆发了啊。。。虽然可能是调戏的有点过分了，不过看来这口气是憋了很久了。
无视满头黑线的我，亨利继续咆哮了下去。
【已经三个月了！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新的病人入院了！虽然我无所谓您欠我一段时间工资，但是再这么下去我们连水电费都快没了！在这种基础上您还要购置全新的货柜，您究竟怎么想的！！说到底我们这里是密医医院，还是精神科的，本身生意就没那么容易来，您还在这种时候花大钱买高规格冷藏柜！您是打算转行做冷藏库生意吗！】
没错，我们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叫做【Be Human】的精神病院，院长正是不才在下塞雷克.伽柏。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有赚头，但是由于我没有行医资格证，所以只能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买了栋俗称凶宅的便宜房子开业，连服务对象也都是一些微妙的人，像是药物成瘾患者或者患了PTSD的黑帮分子啥的。
至于亨利，一年前我在附近发现了四处游荡的他，觉得他一直在周围转来转去有点奇怪，干脆就问了问他原因，得到的回答是家里发生变故被赶了出来，以前听说过我这儿，打算来问问能不能收留他当个员工，那段时间因为前一个员工刚离职，我忙的焦头烂额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就在简单的面试以后录用了他。虽然他超乎想象地认真能干，不过有时候过于认真，结果一年下来，工作重心逐渐变成了他，我反而没啥事做了(虽然有时候是懒得做就是了)。
先不管这个，总之这里再让他咆哮下去我非得耳膜穿孔了，在不利条件下服软也是一种成熟的应对方式。
【好了好了，我认错我认错，所以停一停吧。顺带问下有什么文书方面以外的工作给我做？】
深呼吸几次以后，亨利终于有点冷静了下来，从桌子里摸出一包药物扔给了我【把这个拿去给多姆警长，他现在在哪你比我更了解。】
【明白了，那么接下来的文件处理还是麻烦你了，我回来得早的话会帮你处理一些的。】说完，我拿起办公室门口的风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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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在的地区是一个小城市的边缘，类似贫民窟的地方，由于这里的小巷子四通八达，外加路窄难以追踪，所以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或者工作在这里完成。而在这里最为危险的地方，就是这家被称为“老鼠窝”【Rat's Nest】的酒吧，这里聚集了整个贫民窟中最为危险的人，可以说是个地狱魔窟。
至于我为什么敢来？原因很简单。
【你小子终于来了，这次迟到了不少时间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拿着杯啤酒瞪着我，脚底下还踩着三个晕过去的人叠起来做成的“垫子”。
【别这么说嘛，我也就迟到了那么一两小时而已吧，啊，不要啤酒，麻烦马提尼加冰，要用摇的，不要搅拌。】我脱下风衣，在壮汉旁边坐下，顺便向酒吧老板点了单。
【给，这个月的份。】在酒上来以前，我把口袋里的药拿出来交给了面前的人。
【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哪来那么多借口，要不是我俩是在“地狱”过命的交情，我早就把你叠在他们身上加固垫子了。】壮汉露出狰狞的笑容，接过药物收了起来。
没错，这人就是亨利提到的多姆，也是这片片区的警长，外加这片地区最危险的人。以前在打仗时我作为军医跟过他们的部队，不知不觉就和他混熟了。也是拜他这个保护伞所赐，我才敢于毫不在意地走进“老鼠窝”。
【那可太谢谢你了。是说，这个月你要的量有点多啊，又梦到以前的事了？】多姆向我要的，是用于稳定精神状态的药物。以前在战场上他受了不少刺激，得了PTSD，不用药物镇定下来就夜不能寐。
【那破地方怎么可能忘得了，可别告诉我你不把那次战役当回事。教科书说那是“绞肉机”、“地狱”，我看是一点没错，动不动就一只手、一只脚飞过来，当时还有段肠子糊在我脸上，那恶心的触感忘都忘不掉。】说着，多姆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当然忘不掉，不过我是乐观主义者，与其抱着以前那种事不放，不如早点从过去里走出来，这样还比较轻松。】
正说着，老板把我点的东西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我喝了一口，一如既往地难喝。
【你小子也就这点让我佩服的不行了。】多姆叹着气说。【我就再给你这位乐观主义者一点信息吧，最近的事你听说了吧，就是连续有人失踪那事。】
【听说了啊，难道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倒是进展没错，我们找到了那些失踪的人，不过是在做了一些拼图工作以后才确认是他们。】
【你的意思是？】
【有人把他们诱拐走以后肢解了，就这么简单。最近我们才找到一个勉强能拼的比较完整的家伙，按照这家伙身上的痕迹来看，是活着被肢解到死的，那个诱拐别人的疯子甚至把他的手脚切成了肉丁那么小，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找回来。那个被找回来的家伙状态实在是够凄惨的，想起来都犯恶心。】说着，多姆大大地喝了一口续杯的啤酒，打了个响嗝继续说【另外，我们参考了失踪的人，发现他们之间毫无联系，也就是说这个疯子完全是随机挑人下手，所以你最好小心点，毕竟你那块地方即使是在这破地方里也是治安最差的。】
【虽然我不觉得我那会出什么事，不过还是多谢你给的情报，今天的啤酒我请了吧。】将钱放到桌上以后，我又一次尝了一口老鼠窝版的马提尼酒，希望能感觉到不同的味道，不过遗憾的是，依然很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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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多姆聊了一会天以后，我回到了【Be Human】。
刷卡进门以后，我发现大厅的灯还是开着的，按照亨利那个近似强迫症的习惯，在下班后他应该会把所有的灯都关上才对。
【算了，这家伙偶尔也会犯些迷糊就是了】一边自言自语，我一边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办公室中——一片红色。
有别于红墨水的艳红，有别于夕阳的橙红，有别于彩虹上的淡红，在那里的是一片暗淡的红色，弥漫着铁锈味的暗淡红色。
而亨利，或者说曾经是亨利的块状物，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暗红色的中间。整个画面甚至一时间让我的大脑无法及时反应。
下一瞬间，我的后脑大概是受到了一记重击，刹那间眼前一片漆黑，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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