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办公室内响起一道恍然大悟的声响，掌玺大臣困惑的表情终于在半精灵少女的解说下逐渐消散。
诺兰大略的说出她和妮娜结识的经过，当然，身为朋友的她并没有说出当年两人决裂的过程。
她很清楚眼前这位掌玺大臣实际上是一位非常重视名誉的老牌贵族，假若让他知道自己女儿所犯下的错误，必定会让妮娜与她的父亲变得更加疏远。
诺兰其实一直把妮娜当成自己的朋友，尽管当年的背叛对她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让她的前途完全破灭的悲剧。可是即使如此，诺兰终究是无法忘记那位神情忧伤的娇弱少女。
也许，打从一开始，诺兰便未曾真正憎恨过妮娜。
“………”
伴随着诺兰清脆的声音，内阁掌玺大臣本来平静无比的表情终于开始松动，在这隐密的办公室内，严肃的大臣似乎也忍不住想要卸下平常的戒备。
“看来我当初给她增加了相当大的压力啊。”
沉默的感慨了一下，掌玺大臣似乎对于妮娜并未如同之前所表现的毫不在意。
“我们家族一直都是王国世代的伯爵继承者，从四百年前追随先王创立卡里尔王国开始，便一直以侍奉卡里尔家族为荣。”
仿佛是在解释一般，掌玺大臣默默的开口了，他用饱经岁月风霜的双眼看向办公室的窗外，语调低沉的开始诉说起他的想法。
“贵族，之所以是贵族，之所以享有平民无法享受到的特权，是因为他们所必须背负的责任。”
低沉的语调中蕴含着某种令阿尔托斯难以理解的情绪，哪怕是这位有着近乎无尽寿命的龙皇陛下，也无法明白掌玺大臣蕴含的情感。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从诸神时代开始，凡物们就必须供奉高高在上的神灵们，因为唯有神灵们才有能力保护凡物们的平安。凡物们献出信仰，神灵们则给予信徒保护。”
掌玺大臣的语调开始激昂起来，伴随着他的话语，阿尔托斯也逐渐回想起来当年诸神尚未陨落之际的大陆。直到这时他才赫然发现，与作为神裔长寿种领袖的他不同，凡人们对于神话时代的世界恐怕不会有任何的怀念吧？
毕竟，在那个时代，他们根本只是最卑微的臣仆罢了。
诸神的陨落，让凡物们拥有获得新生的机会，也正是因为神灵们的消亡，才让凡物们得以成为大陆的统治者。
“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正如同当年的神灵之所以可以得到凡物们的侍奉，是因为神灵们能够给予他们安宁。如今的贵族也是如此，正是因为强大的贵族们可以保护平民，所以他们才能够享受平民们无法享受到特权。”
幽幽地看向诺兰，掌玺大臣似乎是想要告诉这位半精灵少女，所谓的贵族在他的心里到底代表着什么。
“人跟人是平等的吗？当强大的职业者们可以轻易的消灭掉无数凡人时，人跟人是不可能平等的。正如同凡物不可能与长寿种平等，长寿种亦不可能和神灵们平等。”
掌玺大臣的目光非常的坚定，坚定到让阿尔托斯甚至不得不敬佩这位老者，哪怕对方的实力在他眼里是如此的弱小。
“我之所以要拼命的要求妮娜，的确是为了要让她继承了我们家族的荣誉。但为何要让她继承家族的荣誉呢？无非是希望她能够肩负起贵族的义务罢了，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有成为贵族的资格。”
在场的几人陷入了沉默，开始仔细思考着眼前老者诉说的话。
“为什么卡勒特家族会被消灭？难道是因为他进行奴隶贸易？不是的，只是因为他们招惹到您，雷蒙德先生而已。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正义必胜的道理，强大不一定等于正义，但正义也不可能是可悲的弱者所能够拥有的东西。”
听着掌玺大臣的诉说，阿尔托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觉得，或许所谓的贵族并非他所以为的那么肤浅。
“血统的高贵其实只是笑话，真正让贵族拥有特权的是实力，一旦失去了实力，那么不论是多么高贵的门第都会毁灭，就如同卡勒特家族一样。我之所以会不停的要求妮娜……只是希望她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能够背负贵族的义务享受着平民无法想象的特权。”
或许自私，或许只是歪理，但是阿尔托斯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绝非什么王国重臣……
他只不过是一位爱着女儿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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