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寂里,透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到一处不大的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处被灰褐色石砖路围绕着的干涸了的泉眼。
泉井旁,站着一个身穿淡绿色衬衣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侧身仰面看着身前的一片昏黑。那里刚好是明暗光线的交界处,只有身体周围是光亮的,视线一米外就成了一片混沌。
男孩看着对面的黑影,却像是和老朋友讲话一般流畅温柔的说:“那就4月1日。”
这时,混沌里竟传出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语调上看起来倒像是个女孩子。
“好……7年后的4月1日。就在这里……”
男孩看起来很高兴,开心的说到:“你绝对不要忘了哦。”
“嗯,绝对不忘,约好了!”
冗长的寂静之后,女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七年后等着你!”
“……”
“啊……”一阵慵懒的声音从洒满节能灯荧白色光芒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双手突然从深蓝色底衬,白色花边的被子里伸了出来。随即,一个身穿淡蓝色衬衣,棕黑色头发的少年从被窝里直起身。
一个冗长的哈欠和伸腰之后,少年黑色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清晰意识的眸光。
少年放下高举的手,把它拿到眼前。
有些乏力的紧握了握麻酥的手掌。再缓缓摊开,看到了上面清晰的纹路掌纹。
少年看着神经微微抽搐,稍稍抖动的手。眼眸慢慢垂下,神情里充满了忧伤。
女孩子说的话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少年的嘴唇微微抿了抿,长久的寂静之后,才突兀的吐出来一句话:“又是这个梦啊……”
说完,少年的眼睛眨了眨,勉强压抑了内心里翻腾的情绪。
舟车劳顿的感觉虽然还有些在身体里窜动,浑身的骨骼肌肉都还懒得动弹。但较昨天的相比,感觉已经轻松了不少。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年一手掀开被子,伸出腿,习惯性的穿好床旁候着的拖鞋。整顿了下疲惫的身躯,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门。
手扶着楼梯,神情恍惚,视线飘摇的下了楼梯。却刚好碰到了正在家门口换鞋的母亲的诧异的眼神。
母亲把换下来的拖鞋放回鞋架,整理了一下头上戴着的白色沙滩帽。转过身看着少年,慈母般微笑的说到:“啊,春人早上好,声音吵醒你了吗?妈妈刚准备要出门呢。”
春人摆了摆还有些晕乎的脑袋,问到:“那个……爸爸他……?”
母亲说:“他还在睡觉哦。”
春人紧接着说到:“呃……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看了春人有些愧疚的脸。恍然大悟的说:”啊……哦,他啊,似乎心情还是很差。”
“不过没关系。”母亲走过去拍了拍春人还不算是太坚强的肩膀,安慰道:“春人你不用在意。你还是第一次有事拜托爸爸妈妈……我高兴过头了,才对你爸提出任性请求……”
“没事的。”母亲慈爱的笑了笑,“你爸很快就不会在意了。毕竟这里是他出生成长的家啊。”
春人试探的问到:“妈妈,你也觉得很怀念吗?”
母亲笑得更加轻松,“那是当然的啦,妈妈也很久没来了,相当怀念哦。”
母亲眼神撇了一下门口,“不过很抱歉,我要出差工作,必须得离开了。”
春人说:“啊,嗯……你不用在意。”
“那这五天就拜托你和爸爸好好过咯。”说着,母亲走回到门口,放在把手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说到:“对了!别忘了去和昨晚我说的那位医生打个招呼哦。就是昨天过来路上,我给你指过的那个一木诊所。”
春人点点头,“嗯,我知道。”
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到:“可别迟到了哦,也别忘了带点心去。然后,还有……”
母亲低额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春人……妈妈这次要出去五天呢……。那个……在妈妈出发前,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啊?”
春人有些困惑,问到:“哎?我没有什么要问的……怎么了?”
“这样啊……”母亲显然还是有话要讲。
“没事,算了。妈妈要走啦,你不要因为是春假就光顾着玩,忘记了学习啊!”说完,母亲还是忧心忡忡的,转身走出了家门。
7年前,我被现在的双亲收养……
我没有这之前的记忆。
我曾向爸爸妈妈打听过一次。
曾经的我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妈妈只告诉了我两点。
我曾经住在这个小镇上,他们与我是在镇上的医院相遇的。
……看着妈妈很为难,无法往下说的样子,我就没有再去探究……
但是……只有那个约定。我时常会回想起来……
那是与不记得容貌,也不知姓名的女孩子的约定……
今天是3月29日……距离当初约定的7年后,还有4天。
我无论如何,都想去那个曾经约定的地方。
我觉得……
那里能让我回想起重要的事情……
是的……我就是为了寻找失去的记忆。
才来到这个小镇的。
“……”
春人想了想,“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啊……。而且……这五天我都要和爸爸两个人生活……”
一边想着,春人换上了室外鞋,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用白色瓷砖夹着灰色水泥路的整洁街道。上午刚升起来的太阳,毫无遮掩的把他炽热的阳光撒在地上。照的身上暖洋洋的。心里自然也舒坦不少。
“呼……”春人大吸了口还有些微凉的空气,长长的舒了口气。四处环顾了一下,“这里就是我出生的小镇吗……。好,先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的。”
春人踏着满是光芒的石砖,路过稀稀落落的人群。走到了一条用深红色石砖铺设的路面上。路边矗立着的不大路牌上,写着零落的几个字。“诊所前路”。
这时,一栋熟悉的建筑楼吸引了春人的注意力。
“这里好像就是妈妈昨天给我指的那个一木诊所。看来还是要进去看看吧。毕竟妈妈都说让我看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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