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中庭之境的气候整年都温和怡人,随着时间转移还是会有带点冷意的秋风吹起,空气里的水分因此变得干燥,午后的阳光与之前相比变得更柔和。
及膝的裙摆随着往下的脚步摇摆,格尔薇克从楼上走到了客厅里,四处张望的目光不知在找寻着什么。
不论楼上还是客厅与厨房,唯一能找到的身影是正躺在沙发里玩着手游的樱,专注的思绪好不觉察某个正在接近的脚步。
“樱,有见到泰伦斯吗?”
“啊!你吵什么啊?害我掉下来去了!”
对于格尔薇克打断自己的娱乐时间感到不满,樱轻巧的从沙发里跳起来,瞪了她一眼。
“你这是要出门?!”
整洁的棕色衣裙、宽大帽檐帽子、浅橙色小包包,这是穿在格尔薇克身上的物品,明显是为了出门而准备的,樱对此很是吃惊,因为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女平常极少出门。
“嗯,绘制五彩灯图案的颜料不够了,要到市区里买”
“所以你是想叫泰伦斯陪你去?”
樱歪着头坐回到沙发里,视线从新回到了手游的快乐中,对格尔薇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嗯,你有见到他吗?”
“他一小时前出去了,说是调查一些事情,你等他回来再去买吧……”
樱简单地交代了她知道的情况,没有理会那个离开的身影,她认为格尔薇克回到了楼上,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脚步在房子的门口停住了,犹豫的思绪最终拉开了门把,格尔薇克走在绿油油的草地里,往市区的方向走去。
路程在数百米处停下了,格尔薇克低头看着皮鞋上黑溜溜的色彩,心中浮动着不安,这份情感来自害怕独自一人出门,外面的世界有着能使人欢腾喜悦、五光十色的美好,同时也存在无形不能触摸的恐惧与未知危险。
格尔薇克无法确定自己能否跨出这一步,那人声沸腾的街道总让她却步难前,甚至会有厌恶的感觉,她当然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却不曾改变过。
保持不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可是……
脚步的方向突然改变了,折返回去的格尔薇克急忙往后面的庭院跑去。
击落在窗户上的小石块发出了声响,一下接着一下。
“是谁在玩无聊的恶作剧?”
三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宝蓝色眼瞳还处在睡眼惺忪的状态,戴纳瞧见了站在不远处草地里的格尔薇克。
“你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大小姐!”
“嘘!”
格尔薇克急忙阻止对方发出更大的说话声,冲到了窗户的下方。
“我……想到外面买东西。”
“哦?”
“你……能陪我去吗?”
“怎么不找你那位忠心的仆人?”
“不许那样说泰伦斯!他才不是什么仆人!!”
格尔薇克故意压低的声线在挑拨下爆发出不满,金黑色目光散发出逼人的寒意。
“是!是!是我不好。”
嘴上虽是在认错,可戴纳心里却是暗暗发笑,身上的倦意也被一点点洗刷掉。
“……他出去了,所以……”
“要我陪你到市区里?”
“嗯……”
这样低声下气拜托别人帮助自己还是第一次,这让格尔薇克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是对方愿意帮自己的忙,繁乱的思绪在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走吧。”
干整利落的回答找不到一丝经过思量的痕迹,戴纳翻过窗户从三楼跳到了下面。
这出其不意的举动把格尔薇克吓着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戴纳就俯下身子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领着她往市中心进发。
零距离的触碰不是第一次了,某种萌生的奇怪感觉比之前更加浓厚,格尔薇克尽管对此感到困惑,依然还是用尽可能平和的心境看待,只是她的脸上红得像极了没落入地平线的太阳。
无论是主干道,还是迂回曲折的小道里,各种精巧的装饰物被人们逐一挂到门前、街灯上、绿化带里,这些都是位“纪灵祭”已准备的。
这里的节日气氛随时间逼近而越加活跃,一点也没因其他封印地拒绝出席“纪灵祭”而有所改变。
‘五灵’指的由各封印地派出的代表,这五个人组成的临时小团队将会带领着长长的游行队伍穿越指定路线,最后直抵圣雅克斯大教堂举行祈祷仪式。
由于圣雅克斯大教堂的修复工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纪灵祭” 祈祷仪式的场地需要重新商议。
特尔敏大街是圣雅克斯片区最为宽阔的街道之一,这里也是历届“纪灵祭”巡游必经之路。
两旁搭建了很多临时商铺,有少数的店里已经摆放好各种用具,甚至有店主开始售卖自己的得意之作。
午后的大街上人流稀疏,穿梭在其中的一对男女不时引来好奇的目光。
戴在头上的帽子不时被往下拉,藏在低下的金黑色眼瞳显得紧张极了,尽管长长的发丝被盘起并由帽子保护着,格尔薇克还是担忧让人看出那稀有的发色。
在一旁的戴纳好几次偷看着她这可爱的举动,偶尔偷偷的笑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一大堆杂物拉开了,那些东西是格尔薇克在售卖绘画用品的店铺里搜刮的,光是画纸的种类就有好几款,林林总总的装满了两大袋子,分别在戴纳的左右手里。
不经意的目光总会落在那只挽着袋子的手,格尔薇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时忘形而买下的一堆东西,全推到身旁这个认识才数周的人手里,她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口来。
“这么美丽的发色怎么会与巫女有关呢,你就别在意了。”
语调里没有一丝刻意赞美的用意,戴纳笑着看了身边那个红着脸的她。
淡淡的甜香参透在格尔薇克的心头,这个赞美使得她的心跳加快,满满的愉悦感将脚步变得轻盈。
“新鲜好味的华夫饼,有椰香味、葱花味,还有传统口味,可配草莓酱、各式水果。”
“还有最近新研发的菠萝味、牛油果味…”
“那边的小姑娘要来尝尝吧。”
声音来自一家面积面积不足十平米的小店,年过半百的店主冲着路过的人介绍自己的产品,充满活力的脸上有着阳光般的笑容。
听到叫唤声的格尔薇克往店里瞟一了一眼,满不在意的脸上浮动着轻微的波动,
嘴唇往里面收了收。
数分钟后,他们停在了由七块花瓣形石基组成的喷水池旁,把东西放到地上,接着坐在水池边上稍作休息。
背后的水池中央立着一尊雕刻精细的女性石像,身上的那摆动着的衣服有着近乎真实的飘逸感,流水从由石像握着的权杖顶端涌出,溅起的水花为四周裹上清爽的气息。
往四周转动的视线落在了一张不知为什么笑着的脸上,格尔薇克看不懂对方为何会这样盯着自己,她只觉得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又在泛起涟漪,胸口里那奇怪的涌动怎么也抹不去。
“你这是在笑什么?”
心神不定的格尔薇克鼓着脸蛋,冲着戴纳瞪了一眼。
提问没有得都回复,戴纳脸上的笑容越发往外洋溢着柔和的香味,举起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
“等我一下。”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语后,戴纳转身往原路折回。
“……”
哈?心里满是疑问,格尔薇克搞不懂这个人是怎么了,而她也只能安静地等着。
等待的过程总叫人心烦,格尔薇克看着倒在池中的影子,指尖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波纹。
水中倒影的面积莫名增加了,空气里冒出一股诱人的果香味,往后抬起头的格尔薇克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香味正是从里面飘来。
拿着牛皮袋的戴纳没有说话,直接坐到格尔薇克身旁,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夹着草莓果酱的华夫饼吃了起来。
一口接着一口,在一旁的格尔薇克装作看不到的样子,可心里痒痒的,身体也不时扭动着,明显是在与诱惑作斗争。
袋子放在了他们之间的位置上,伸进去的手取出了第二块华夫饼送进了嘴里了,戴纳那心满意足的表情在告诉人们这个一个不能错过的美点。
紧盯着袋子的金黑色眼瞳闪烁着光芒,渴求之情无法在掩盖了,格尔薇克一把抱起袋子,大口大口地吃着。
轻快的欢乐包围在两人的身旁,映照下来的夕阳为这副图画增添了粉嫩的幸福氛围。
天空的色彩灰蒙蒙一片,房子内的灯已被点亮。
“你知道格尔薇克去了哪里吗?”
十分钟前回到房子里的清涵走进了客厅,询问着坐在沙发里的樱。
“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了吗?”
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手游,樱依然不愿意将目光从手机里移开。
楼梯那一头有脚步声传来,清涵把目光转到了正往自己走来的风身上,后者轻轻的摇着头,这表明了格尔薇克不在房子里。
“她不在房间里,其他地方也找过了,你真的不知她去哪里了?”
“什么?!她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到市区里了吧?”
啪,手机掉在地毯里了,樱露出吃惊的神色,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格尔薇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与她的个性一点都不像。
“一个人出去了?!”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早已按耐不住的风冲到沙发边上,捉住樱的肩膀焦急地询问着。
“她说去买颜料……”
即便经过多年的时光,樱对风这种近乎 爱的行为还是有着小小的抵触。
空间内静悄悄的,转动的咔嚓声将她们的注意力引到大门口那边去,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欢快的话语传遍整个空间。
“撑死我了!”
“你买大多了!”
有点稚气的音调发出不满,格尔薇克吧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目的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加节制吃得肚子几乎撑坏的结果。
格尔薇克那张孩子气的脸引得戴纳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起伏不断,在她看来这是在取笑自己,于是拿下头上的帽子使劲往他身上扔过去。
帽子并没击中目标,而是脱离了轨迹落在了沙发里,这一幕把所有人的目光惊呆住了。
集中在格尔薇克身上的视线有某种奇怪的神色,盯得她打了个冷震,她明白为何会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脚步悄悄往后移,直到自己躲在戴纳身后。
“原来你俩一起出门的,那就好了……”
风走了过去,把格尔薇克拉到客厅中央。
“玩得这么高兴,根本不用但心嘛。”
樱拾起手机,一脸不快地盯着闪着电力不足信号的屏幕。
“好了,关于‘纪灵祭’代表的问题,由负责管理中庭之境封印地的‘虚灵者’协同处理,赶在下周二前上交人员名单。”
“管理局真会推卸责任。”
清涵冷冷地看着戴纳,仿佛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办事不足引起的。
“为了填补空缺,我们四个人都要以代表的身份参与‘纪灵祭’,你们没异议吧?”
水蓝色的目光直接落在格尔薇克身上,清涵一声不吭地等待着回复。
“代表……”
“你是说要我站在巡游队伍的最前端?!”
这则惊爆消息把格尔薇克的脑袋炸开了,她不时发出咯咯嘻嘻的奇怪叹息声,感到乏力的脚碰到了茶几,身体也顺势跌入沙发里。
“……等等,代表不是要五个人吗?我们只有四个……”
这个漏洞也许是一条救命绳索,格尔薇克渴求这能让自己跳出这个火海。
“咳,我就是第五个代表……”
刚从外面进来的泰伦抢先解答了疑问,他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不敢转向格尔薇克那边去。
“……”
这回格尔薇克连一声苦笑也吐不出了,这种的状况本该有着十足的笑料,可她同样也无法发自真心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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