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好酒。”看起来很斯文的周千秋喝起酒来却十分的豪气,若非是酒壶不便直接拿来饮酒,可能连碗都不需要用。
“没想到阁下竟然是剑山弟子首席,怪不得有如此见识。”任霜雪见到回来的江竹行礼道,这一礼却是给剑山首席弟子这个身份的。剑宗的首席弟子能很快的认出自己鞘中的漱雪剑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任霜雪行礼之后接着小声说道:“这风雨剑主据说平日都是坐镇风雨城中,这一次恐怕也是第一次来剑会。”
江竹再次还了一礼,回答道:“的确,至少从我上山开始,风雨剑主的确是首次出现在剑会上,这一次来这里未尝不是有着以风雨剑来震慑其他势力的意思,恐怕这次的突破也是因为他正赶着突破的关口前来,风雨剑主在剑山剑意大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黄龙圣朝会舒服很多。”江竹虽然一直在剑山之上,不过对于这种浅显的消息还是知道不少的,又看了一眼依然沾有雨水的翠竹,小声感慨道,“《风雨剑经》的剑意经过数代发展,剑意的确是变了不少。”
风雨城是黄龙圣朝的国都,以风雨为名是为了纪念之前昔日险些亡国的那种风雨飘摇之感。《风雨剑经》的“风雨”二字本来取意就来自“风雨飘摇”。或者说,是当时国家的风雨飘摇给予了当时剑意的开创者以启迪,其剑意与现在的风雨剑主刚刚展示的风雨剑意已经截然不同。现在的风雨剑主剑意的风雨更多的是“惊风雨”。二者无所谓高下之分,正如修习《风雨剑经》的人有许多,但是风雨剑却传承到了周千秋的手中,任何希望仅仅照着剑经一板一眼的修习,不做任何改变的人,宗师无望,因为剑经最多也就记录下来剑势和一些可以言说的意境,但是剑意最关键的是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正当二人小声讨论着风雨剑和一些其他剑道问题之中,场上宗师并没有停下剑意的探讨,不过展示出来的剑意最多也就与风雨剑主不相上下,而且也没有下一个在剑山上剑意大成之人。但是毕竟这依然是宗师的剑意,仍会给许多人很大的启迪与指引。就这样,一天就慢慢过去,不过明显众人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宗师集会,虽说由于剑山大会的存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基本上不存在,但是依然是少有的盛况,这种集会,对于宗师都有很大助益,更不用说是旁边围观的准宗师和最外围的一些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这个交流会的时间太长的。并且到了夜晚,将会是许多修习与黑夜或者星辰月相相关剑意的宗师剑意发挥到极致的时刻。在这种交流会上,宗师大多愿意在自己极致的时刻发挥自己的剑意,而不会选择因为这种可以控制的原因而使剑意发挥不到极致。
夜晚,群星闪耀,与平常夜晚有所区别的是,星光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散发着光芒,而是仿佛被牵引了一般,汇聚到了剑山的深处,随着星光看去,那里隐隐的有火光传来。探讨剑道的众人也不由得被这个异象所吸引而短暂的中断了讨论,很明显,那原处的火光就表明了天上的异象就是那位的的铸剑手段了,看来所铸的这把剑的未来的主人所修剑意应与星辰相关,否则那位也不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来引动星辰的力量贯注剑中。
所有人在心中有了这么一番的想法之后也就没再多想,敬畏的看了一眼遥远的火光就接着之前继续讨论剑道。
剑意的展示毕竟不是常态,更多的却是对于剑道的探讨,大道三千,没有人敢说自己走遍了所有的剑道,在这种交流,辩难中,剑道也自然比起之前封闭的环境有了更加长足的发展。辩论内容从宗师的圈子中传到准宗师的圈子中最后传到最外围这些少年少女中,每个人相当于都参与了一场又一场的辩论。
朝阳升起,只见江竹和任霜雪身前准宗师中突然有一人,黄色衣衫,拔剑出鞘,全身剑意散发。这明显是有所悟的情况。所有人下意识的都与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以给予其足够的空间来施展,而不会打扰到他的悟道。黄衣男子持剑,却没有施展一些极其高深复杂的剑招,仅仅是挑刺劈砍这些最基础的动作。剑身却随着这些最基础的动作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好似男子所持并非是剑,而是另一个太阳。天上的朝阳也有了感应,光芒猛地洒出,给人一种中午的炽日之感。炎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天气的变化,场上宗师见状,包括周千秋在内的数名宗师立刻起身,身影飘动,下一瞬间,这些宗师已经站在了江竹,任霜雪等年轻剑师的身前。现在的炎热就仅仅是炎热了。
“这就是突破成为宗师吗?”任霜雪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
“当最普通的劈砍挑刺都可以引动剑意的时候,就是宗师。”江竹看着前方准宗师的突破,内心想到的依然是这句判定宗师的准则。所谓宗师就是可以随时随刻不分剑招的引动剑意,剑招仅仅是一种对于剑意强度的辅助。而像他们这样的非宗师,想要引动一些剑意却是必须依赖于剑招。依靠剑招中真元的游走带动周围的天地灵气,最后形成剑意,其本质依然是一种模拟,形足够但是神却未必有多少。准宗师处于的是两者之间,最直观的,他们不局限于剑招,但是却又没有完全脱离招式的束缚,达不到随意发动剑意的程度。本质上,依然是剑意没有达到一个基础的完成度的结果,或者说,准宗师的剑意基础的框架依然不是很完备。
突破过程并不是很慢,能将自己的剑意完整的勾勒一遍便是突破成功,随着黄衣男子的动作,剑意开始随着剑入鞘而内敛,天上好似与之相连的太阳也开始恢复到正常的光亮与热度,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前席卷竹林的热浪已经完全的退去,黄衣男子身上也没有了任何剑意外发的迹象。
黄衣男子抱拳向四周行礼道:“多谢诸位同道。”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整肃面容纷纷回礼道:“恭喜炽阳剑主。”哪怕是已经进入宗师境界很久的宗师,也不例外地献上了恭喜之词,这不仅仅是一种恭喜,也是一种对于宗师境界的尊重。每一种剑意,都是值得敬重的。
江竹正准备按照惯例为新晋的宗师献上庆贺的酒,只听之前夜里火光处传来一声“成了”,之后便是快速移动的破空声,声音由远而近,再看去,在人群中已经多了一位清秀的男子,黑发披散,身上罩着宽大的白衣,却是没有佩剑而是背着一个深色的剑匣。
“恭喜炽阳剑主。”男子落地之后第一句话依然是对于炽阳剑主的恭贺。
“多谢剑宗。”炽阳剑主见到来人,却是极其郑重地再行了一礼。
“竹儿,拿酒来。”剑宗受了这一礼之后,转头向江竹唤道。
“是。”江竹应声,提酒上前。
剑宗与炽阳剑主接过酒壶来,各自倒满,满饮过后,剑宗没有接着与之饮酒,道了一声歉意,向前走到诸位宗师的面前。
江竹递上酒之后没有多停留,也没有跟在剑宗身后,而是回到了之前的位子,却听见任霜雪低头喃喃道:“竟然是炽阳剑主,却是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刻突破。”再一抬头,看见的是递酒回来的江竹。
“你听见了吧,请道友解惑。”任霜雪躬身,行的却是简单的学生礼,面前的江竹虽与他修为相同,但是见识上恐怕是比他高出不少,这一问虽然有些唐突,不过可以发问的人中,也就江竹最有可能给予他解答了。
江竹没有躲闪,受了这一礼在,这让任霜雪心中一安,受下这一礼就是表明愿意解决她这一疑惑,否则就会躲闪开不受这个拜礼,果然听见江竹发声道:“炽阳剑主李奇之所以一直停留在准宗师的境界并不是对于炽阳这一意境理解不够,缺少的是从无到有的理解。今日早晨的朝阳升起的场景正好启发了他,朝阳蓄势而成烈日,炽阳剑主就是将这种意境融入了自己的剑意中,这段意境融入,炽阳剑主的剑意大体框架就完成了,自然也就顺利晋级宗师。”江竹小声的解释道,声音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毕竟当着炽阳剑主的面讨论其晋级与剑意依然是有些唐突。这种小声的到底能有多少作用却是不好说,毕竟宗师的耳力各有不同,小声更多的代表一种尊敬,毕竟这是剑山大会,本来就会讨论剑道。
“多谢赐教。”任霜雪听后,再行一礼,代表自己已经理解了江竹所说。江竹这一次同时还礼。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剑宗也在众位宗师面前站定,抱拳:“感谢诸位道友参加这一次的剑山大会,这一次却是在下的一位弟子即将出师下山,请诸位做一个见证。”剑宗解下了身后的剑匣,向着江竹的方向喊道:“江竹,上前来。”
“是”江竹应声回答,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向前走去。所有人在昨天看见他给风雨剑主递酒之时就已经知晓了今日要下山的弟子会是谁,所以众人也就静静地看着江竹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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