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蝉吱和热浪混在一起。
人的胸襟上容易渗满汗水，在拉扯中扇风里人味飘散到风中去。
老摇椅侧下盘踞着一条黄毛狗，扶手上躺着一本老书。
竹色老屋里透着气息。
灶上搁着凉粥，旁边躺着三个用荷叶包着的白糯团子。
爷爷在吸着旱烟，吐出的烟气遮着他的视线，院田里玩着的两个孩子在烟幕下投进他的眼帘。
灶吹诶——
老人的胡子抖动着，随着吸烟的动作透出淡淡的欢喜。
烟袋还在手腕打转。
“盾子，妗子，吃午饭哩。”
长得软秀的孩子转过身来，抹下小小圆脸上的一点点灰，声音不大地回着。
“就来——”
领着一起抓蚂蚱的小女孩一起过来，后者被抓着细白的小手，眼神还留在平坯的绿草地上。
两个小小只的身影跑进凉屋，顺着老人的烟杆来到灶台，相互用水瓢舀上水洗过手后，四只小手端着凉粥，捏着团子，欢喜叫爷爷从比两人高一大截的柜台上刮一勺糖，就也欢喜地把小屁屁挪到摇椅旁的青石砖上，旁边的大黄狗睨开眼又合上，尾巴敷衍地摇了摇就放下，上面还沾着泥。
妗子像仓鼠一样的牙印留在团子上，旁边盾子的嘴角漏出一点点粥液，到脖颈。
妗子左手端着瓷碗，放下右手的团子，用小手把盾子脖子上的污物擦去。
两个小娃娃并排着坐在只有两级的阶台上，透出的似是青梅竹马的情景。
老人只管盾子叫盾子，妗子是别家的娃娃，盾子好养，当成孙子就行，妗子常常来玩，老人也把她当做孙女看待。
拾起两人掉在地上的荷叶，还有它掉下来的断茎。
把旱烟别在腰间，老人褶皱的赤脚打在地上，稳步地把渣屑整理了，也用两瓢凉水把碗洗了。
思量起盾子上学的事情来。
盾子和其他小孩不一样。
老人记得盾子单名一个盾字，盾子这一称呼也就连着叫了六年。
盾子和其他小孩不一样。
老人皱起眉头。
侧目看向在和妗子一起拉扯着黄毛狗毛尾的盾子，祂嫩白的肌肤被老旧汗衫磨沙着，两人的力气拉得黄毛狗起跳似的挣脱，对着两人龇牙咧嘴。
老人家本是想要个孙子。
捡到盾子之后也登记成孙子。
现在看来，娃娃好像更具女相。
唉——老人挠头，呼哼——毛糙的鼻息趟过老人的鼻腔。
老人闭上眼想上好一会儿。
他合计会儿，这事还得三人一起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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