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敌人？
——末日来临前99天
“哈？我没有指挥权？”
“是的，教皇说了，他认为阁下只能在末日的时候才可以指挥骑士团，其余时间还是由教皇本人来......”
“够了够了。”我摆摆手打断了旁边这个糙汉子的发言。一边瘫倒在被欧西卡砍得支离破碎的床上。哎......艾伦说了我几句就带着欧西卡和休走了，完全没有赔偿我房间损失的意思。然后今天竟然还来了个大汉......
“哦对了，你叫什么？”我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圣教堂骑士团·圣骑士NO.100·杰·艾多西里亚。此次奉命来保护阁下。”
“你们一共有多少圣骑士？”
“一百名，阁下......”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不过我保证我会努力变强的，请阁下相信我！”
“让一个倒数第一来保护我，教皇还真是想的出来。”我在心里吐槽着。说是保护，其实是监视吧。真是，搞不懂教皇为什么对我防范得那么厉害，虽然以前他也不是很喜欢我就是了......总之，先摆脱这个杰吧。
“咳咳，”我清了下嗓子“你们教皇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喜欢一个人行动，所以请回吧。”
“不行。”没想到他很果断的拒绝了”我不会打扰到阁下的行动。教皇吩咐了，一定要在您身边保护好您。”
“这个......其实，其实，哦对其实我已经有人保护着了。所以我认为不必再浪费人力了。”我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万一他问我是谁......
“是谁？”
“这个，这个......是......是.......”我腿有点发抖，“咿呀是谁来着，我有点忘了......哈哈......哈......”
“殇，我有话对你说。”
来了！我的救世主！
我冲到门口，一把搂住刚进门的艾伦的肩。艾伦惊讶地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讲话。一边对杰说道：“看到没就是她，所以你就不用监视......呸，保护我了吧。”
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和艾伦。“没想到副骑士长大人也会执行这种小任务啊......那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向教皇汇报。”
杰向我们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走了。
“呼......好险呐。你说是吧，艾......”
我看到艾伦无可奈何的表情中有种“我要把你杀了”的
意思，我意识到我不该说话的。
“哎......”艾伦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立刻感到周围的空气下降了5度。我尴尬地低着头，像一只长大的小羊羔一样等待主人抉择是被留下来还是被卖掉。
“既然你这么说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艾伦竟然笑了，“我也只好执行是不是。毕竟你是被选，中，的，人，啊！嗯？你抖什么？不过呢，本来我是来赔偿你房间的损失的，现在想想也不需要了吧。你说好不好呀。”艾伦的脸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
“啊哈，那是自自自自自然。”
“那就好。”艾伦环顾了一下我的房间。“那你把房间整理一下，把床也换了吧。我晚上就睡这了。随便你睡哪里。”
我脑子一抽，自认为很酷地用手撩了下前额的刘海，斜眼笑着凑近艾伦，说：“如果，我想睡你这呢？”
“可以哦，”艾伦大大的眼睛可爱地眨了两下。“如果你想死的话。”
。。。
“沙发好硬......”
结果我还是睡在了外面。“艾伦这个人，平时好好讲话的时候要严肃得要死，一笑起来就没好事......不过，以前她是这样的吗？”我翻了个身，尽量让自己睡得不那么难受。“以前......”
。。。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和我一般大的一个孩子。大人们围在她旁边，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地看向我们。
那个人醒了，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向我打着招呼：“早上好，殇。”
“早上好，艾伦。今天去哪里玩呢？”
“你们今天不能出去玩了。”我看到爷爷走了进来，“你们也大了，得练习战斗了。”
从那时起，我的童年才有了清晰的记忆。每天早上，我和艾伦互相打个招呼，便从床头拿了武器去后院操练。
我拿的是一把木质的小刀，爷爷告诉我这不叫小刀，叫匕首。偶尔我也得练习投掷一些飞刃，短刀。艾伦就不一样了，她的武器要么就是长枪，要么就是长剑。她很有天赋，大人教的东西一下子就会了，而我有时候要练习一个上午甚至一天的时间。我们偶尔也会切磋一下，失败的总是我。我的匕首每次还没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将我击倒了。我很多次哭着跑向爷爷，闹着说我不想练了，责问他为什么教艾伦用这种武器，而我只能用一把小小的匕首。爷爷总会叹一口气，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好在，下午的时光是属于我的。我在下午学习秘技，这是爷爷他们不肯教给艾伦的。每当这时，艾伦会在旁边看着我，显得很羡慕。我有时候过意不去，尝试去教艾伦，但她一直得不到要领。爷爷说，她没有天赋。
我们有时候不想认真练习，就在清晨大家还没有起床的时候起来，蹑手蹑脚地绕过爷爷的房间，绕过所有人，跑到远处的草原上。我们不知道干什么，就一起坐着看太阳慢慢升起来。她的手握着我的手，头枕在我的肩上睡去。蜻蜓带着露珠停留在她的鼻子上，凉得她打了个喷嚏。然后揉着眼睛对我讲：
“殇，早上好。”
“嗯，早上好。”
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来到我们这，问我们的团长：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我们的人。”
“有，在那。”团长用手指了指躲在我身后的艾伦。
银色盔甲一把拽过艾伦的手。艾伦哭着请求别人的帮助，可是没有人搭理她，一个也可以。我想冲上去，可团长拦住了我，接着我被撂倒在地上，身上火辣辣的疼。
“殇，你太弱了，没用的。”
我太弱了。
我没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是个废物。
我任由眼泪从我脸庞划过，我没能留下艾伦，那么至少，让我在艾伦哭的时候和她一起哭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在那以后的早上，我听不到那声“早上好”了，也没人陪我练习了，没人陪我看一起笑，一起看升起的太阳了。
我要变强，在黑暗中，在一次次的哭泣之后，我告诫自己，我要变强。
我做到了，当我亲手手刃了团长并自己当上了刺客团团长的时候，我想，我有能力保护艾伦了。
可当我见到艾伦时，她已经披上了银色的战袍，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艾伦。
我痛苦地意识到，我到最后，还是没有保护我想保护的......
。。。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梦到以前的事了......”我自言自语道，拍了拍痛的要死的脑袋，肚子咕咕地叫起来。现在估计才是凌晨吧，我趔趄了一下，勉强站了起来，寻思着找点东西垫垫肚子。但好像是因为躺的太久的缘故，眼前漆黑一片。等到慢慢可以看清东西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我从未听过的声音。
“晚上好呀，殇。”
我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向右跨了几步，然而刚刚眩晕带来的不适感还没有消失，就这么小小的动作几乎要让我摔倒。
“嗯？团长大人怎么体能变得那么差了？这要让你的属下看到了不是很丢脸吗？哦对，你早就没有属下了哈哈哈......”
这家伙......
我终于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了，但也没用。这人浑身上下被衣服包得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出什么特征。脸上也戴了个奇怪的面具，有点类似西方神话中的鬼怪，甚至更加吓人。
我下意识地看向楼上。应该，先叫醒艾伦吧。
那人好像明白了我的意图，“别急着找人嘛团长，你难道只会依靠女人的保护吗？噫，还真是没用呢。”
“你以为激将法对我很有用吗？”我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难道没用吗？我记得以前你可是......”他不说话了，因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
“当然，很有用。”
我将匕首向前刺去，那人顺着我的力量向后跃，成功躲避了这一次的攻击。但我的压制力依旧存在，仅仅一眨眼的时间他的喉管再次暴露在我的利刃之下。他显得有些慌张，伸出右手想要钳制我握着匕首的力道。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我将原本朝向正面的匕首旋转90度，向他伸过来的手臂狠狠扎去。他的反应也很迅速，几乎是用意志力逼迫马上就要撞上刀刃手减缓速度，但还是重重挨了一刀。他左手握住匕首防止我进行下一步的攻击，同时一记正踢直击我的胸口。我不得不放开匕首向后闪避，他也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借着月光，我看到他右臂的袖子被捅出了一道口，鲜血沿着匕首的刀刃流到刀柄，再一滴一滴地滴落，掉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让原本就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幽静。他看了看插在手臂上的匕首，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紧紧握住，然后用力拔了出来。
“唔唔唔唔唔唔哇，真的很痛啊，都刺到骨头里了。”他将匕首丢到一旁。“你作弊啊殇，怎么能用武器呢。”
我没有说话，战斗时说话会扰乱自己，这是我早就养成的习惯。我只是默默从腰间再抽出一把匕首。
那人久久地凝视着我，虽然带着面具，但我感受到他也认真起来了。
“很好，殇，你还是以前那个殇。来打吧，为我以前受过的屈辱。”说完，他从后背拔出一把剑。
看来，不需要问他是谁了。
“秘技·潜行。”几乎是同时说出口，两人一齐消失在月色下。只一秒，武器碰撞的声音就迫使我们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
潜行的实质并不是让自己消失，而是迷惑对方的眼睛让其只看见除我以外的所有事物。所以潜行之后别人还是能通过气息等其他表现分析自己在哪里——当然这是一般人不知道的。我之所以使用潜行，只是为了证明我对他身份的猜测。现在我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只是不知道他明明知道我是刺客团团长还是选择使用潜行是为了什么，不过也不需要思考了，因为他直接告诉了我。
他的剑从上而下直逼我的面门，而我只能用匕首的刀刃和刀柄支撑着。 “团长不错啊，过了那么久居然还记得怎么使用秘技，我还以为过了那么久你肯定忘完了呢，没想到没想到......”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加大了向下的力量。再这样下去，撑不住的只能是我。
“秘技·幻。”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招。我看见他明显迟疑了一下。我乘着这个空当顶开了离我的额头大概只有10公分的剑。我侧开一步，再次向前突刺。此时他看见的应该是几个幻影，如果这次攻击能够奏效的话，那我就赢了。
可是——
我惊愕地看着刺穿我肩胛的剑，疼痛不足以让我失去理智，但心中的疑惑却几乎让我停止思考。
——为什么
——他能捕捉到我的位置
秘技·幻本来就不是像欧西卡认为的选择一个攻击的概率游戏。幻影就是幻影，真身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幻影之后，而是在一个没有幻影的地方潜行并且攻击。就算他知道这个秘技的原理，就算他能够通过气息感知到潜行的位置，可是使用“幻”之后的潜行是可以完全隐匿自己的。这是连我都无法防御的“无声的刺杀”。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精准的攻击到了我。
“听着，殇。”他一反之前欠揍的语气，“我一直在变强，从那之后一直在变强，可你呢？选择转生来逃避，你变弱了！这样的你还有什么用？”
他说的对。
我在被选为“那个人”之后选择了转生，这个对任何人都毫无意义的选择仅仅是出于我的软弱。我害怕去熟悉那样的艾伦，害怕去接受刺客团全灭的事实，我害怕去承担我应该承担的事情。
我害怕。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前刺客团的团长。当时的我并没有下死手，虽然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但我也只是确认了当时他没有继续作战的能力之后就把他丢弃在了原地。在那之后，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一直在磨砺自己。我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复仇的话，他已经做到了。
“殇，好好看清楚吧，末日真的要来了。变强，必须要变得更强。毕竟刺客团，只剩下我们了......”他默默摘下了面具，我看见他满脸的胡渣，苍老的大叔样，右脸上的刀疤，以及，缓缓流下的清泪。”
。。。
他离开了，没有多说什么，也没用羞辱我。肩上的伤口还在作痛，我慢慢走上楼梯，凝视着艾伦的房间。这是我曾经没有保护好的，现在，我绝不允许她再收到一点伤害。
逃避......怎么可能再去逃避！
我转身望向窗外，还是漆黑的一片，但还有月光，独自守护着寂静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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