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异瞳圈子（一）
梦很乱。睡梦中隐约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响，我猛地清醒了。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绝对有精神病。
不然为什么喝了酒以后我居然会那么想要揍尤路安一顿啊啊虽说因为他的性格实在是很恶劣我一直都很想揍他一顿……而且我居然记得那么清楚，卧槽说好的喝酒会断片呢？！
这回怎么面对尤路安呐……
我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三分钟，直到我注意到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我才有些无语地发觉……自己居然都没有睡到天亮……
啧……难不成我是属于那种想喝醉了好好睡一觉都做不到的变态体质？
真是烦躁，我发觉自己居然没有了一丝睡意。于是在我思考了三十秒以后，我翻身下了床。
对了……我怎么记得我是在沙发边上睡着的？
算了，不管了……
好安静。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确，这里不是市中心，晚上几乎就没有什么路人车辆，窗外每一天晚上都是静得让人心理发虚。但是今天的安静，却让我有些莫名的不适应。
也许是因为我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晚上也很少起夜，就算是半夜醒了也没有半夜思考人生的习惯而是去自己房间的卫生件吧？
脑子里莫名地就想起了一些恐怖或是奇幻影片的桥段。我不由得感觉越发的心虚。据说人是可以被自己活活吓死的，我还是不要脑补的比较好吧？
但是即便觉得不会有什么，我也依旧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尤路安家的门用的时间不长，所以开门时没有吱扭的声音。在我打开门向外看的一瞬间，我突然无比地感谢尤路安家的门噪声如此之小。
阳台外窗的玻璃破了，碎玻璃片撒了一地，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冷清的光芒。几个人影在阳台轻微地晃动着，相互比划着手势。有一两个人的手里抱着什么东西，看那轮廓，有点像枪。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时间呆在了原地，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无数念头。
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来干什么？为什么带枪？枪里是实弹还是麻醉？如果是实弹，是否说明……有人要杀死我，或是尤路安，或是我们两个？
我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的惊恐不占多数。我甚至可以尽量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处境，想想自己究竟有几成的存活率。
这是为什么？抱歉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在这时，对面尤路安的房门开了。他似乎锁了门，因此出现了开锁的卡巴声。周围很静，因此这个声音异常的清晰，惊动了正在开阳台门的那几个人。我大概数了数，五个人，两个有枪。
一听见声音，其中一个的枪口立刻转向了我。因为我的房间的角度开门刚好可以看到阳台，那几个人刚刚进来，听见声音，枪口自然立刻就转向了我。
“谁？”我去，居然是个女声。这帮人里还有女的？不对，我都被瞄准了，我还能做些什么来保命？
“我、我我……我叫赵岳，你们是谁？”我本能地觉得不该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那些人在纸条上留下了我的名字，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我。如果说了真实姓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一枪蹦了我。也不排除因为夏黎对于他们而言有用而不杀却杀了无关的“赵岳”的可能，但是我想赌一把，至少扰乱一下视听，毕竟他们的身上没有畸虫，也就是说他们有异瞳。我觉得，如果是有异瞳的直接杀到尤路安家，几乎就可以确定是把我姑姑姑父那啥了的那伙人。那么如此说来，他们应该确定了“夏黎”或是“夏黎和尤路安”住在这里。那么，突然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名字，他们应该不会直接开枪……吧？
对面的房门突然开了。
尤路安像是不明所以地探出头来，他似乎注意到了在我脑袋上晃动的红色激光，微微一歪头，莫名有点卖萌的架式。
卧槽，这都什么情况了你他妈的卖什么萌，有你这么贱的吗！你这脑回路都怎么长的？我狠不得破口大骂，却看见尤路安突然咧嘴一笑，看也不看一甩手向着他的右后方我的左前方扔了个东西过去。
烟雾瞬间弥漫。我趁着那几个人乱作一团的机会迅速地躲到了尤路安旁边，尤路安也干脆，直接拖着我进了他的房间反锁上了门。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因为他说过我不能进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他连呼吸声都轻到几乎没有。我不想这么一直干站着，于是我尝试性地向前走了一步。
“别动。”尤路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猛地扯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向后一拉，“你差点踩到一位能一口咬死你的小姐哦。”
什么？这房间里还有别人？我努力地长大了眼睛，能够隐隐看见些物体的轮廓，却也只是轮廓，而且并没有像是人的轮廓。我不由得小声道：“这么黑，你看得见？”
“看得见。”尤路安的声音放得极低，他似乎离我进了些“即便是终生生活于黑暗的生物，对光也总是敏感的。”
“可是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我习惯了，像野兽一样。”尤路安带着我向前，我接触到了一个物体。我摸了摸，似乎是床，尤路安示意我先坐下。
“你知道吗？人……或者说生命，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欲望的，就像飞蛾扑火，就算烈火焚身也要在最后一刻寻得光明。”尤路安突然说道，把我搞得不明不白。
这外面有人带着家伙来的情况下他居然要跟我探讨人生？他是真疯了？
“不用担心那些人，那个催泪弹的分量挺足，里面还加了些别的东西，够他们喝一壶了。”尤路安的声音懒洋洋的，“催泪弹是我从一个医生家顺来的，不错吧？”
医生的家里一般会有催泪瓦斯这类东西吗？
“我其实挺羡慕你。”尤路安突然道。
我有些想笑。
羡慕？有什么羡慕？先是没了爹，妈又疯了自己被亲戚领养，后来亲戚和妈先后死得不明不白，表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有什么可羡慕的？
“异瞳的圈子太乱，到最后，有异瞳的人都会被扯进这潭浑水。”尤路安叹息了一下，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关于我的姑姑姑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他们找上我？”
尤路安没说话，只是让我放了手，然后才说：“选吧。是就这样带着能看到与众不同的事物的异瞳，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迷迷糊糊却平安平凡地渡过一生，还是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只是为了尝试去寻找一个几代人都无法寻得解法的难题的解集？先说好，我们，就是戴奇垃老头子这边的异瞳，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这和逼着我选择后者有什么区别？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是安分的孩子，自从妈妈对我说：“你不是夏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
“外面那帮混蛋，是冲着我来的？”我问。
“反正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仇家太多，但是几乎不会有这么冲进我屋里送死的。”尤路安的语气平淡，我却不由得在心理暗暗吐槽一句他这话可真是中二程度爆表。
我自然是想要过着平平淡淡的舒坦日子，娶个做得一手好菜的贤惠妻子，一直就这么到老，老死为止。可是先是姑姑姑父被害，母亲又接着去世……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都是我？现在又有一帮人找到了这里……
还有可能吗？都被逼到了这份上，还有可能吗？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而且，我突然发觉两个选择无论哪个之我而言都一样，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半个我所留恋的人或物了，我剩下的，似乎只有自己了。
大概，不可能了。我突然发现我没有任何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
“我想让那帮混蛋不要再穷追不舍。”我说道，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
“那……我现问你一句，你晕血吗？”尤路安的声音突然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不晕。”
“那看到大量血腥场面怕吗？”他又问。
“怕。”我斩钉截铁道。
“那好。”尤路安似乎笑了，“那就让刚刚险些被你踩的小姐发挥一下淑女风范吧。”
我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就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我的脚边缓缓滑过。
“你知道为什么你牵扯进了你亲戚的案件警方却没有拿你怎么样吗？”尤路安又突然问道，我只有呆滞地回答不知道。
“那个老头子干的好事。”尤路安的声音淡淡的，“我们不算是一个组织，但基本认识的同类有难还是多少会帮帮，我们管这个叫做同类意识。”
同类。我在心底默念这个看似温暖的字眼。同类，又代替不了家人。
“就像是人形怪物之间相互怜惜，苟延残喘着。”尤路安的语气依旧带着调侃的味道，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认真得很。
“好啦～”尤路安突然道，他狠狠地拍拍我的背，我觉得他是在报复我撒酒疯那时打他的那几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屋子里目前有的几个除了你我的成员。”
尤路安的话让我一阵肝颤，我擦这屋里真有别人？
“刚刚险些被你踩的，是竹叶青小姐。现在被竹叶青咬到致死的案例几乎没有，毕竟血清已经普及，再加上竹叶青的性子多半比较温和，你倒是不用在意她会对你报复。你现在脚边的是眼镜王蛇，他的鳞片很漂亮，你该看看。我脖子上的是黑曼巴，他可是个急性子。墙角的水缸里有来自亚马逊的食人鱼，记得千万不要让他们见血。蜘蛛应该还在，但是那小家伙比较害羞。绿鬣蜥应该还在窗户网上趴着……”
我非常明智地打断了尤路安的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道，“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不信有人养宠物能养到这地步。
“副业是情报收集与卖出，主业不告诉你。”尤路安似乎笑了，“你大概没有听过，异瞳圈子里有句话，叫正常的资料找朱拉祺，不正常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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