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我被带到了平民区的一个小屋中的地下室里。
破旧桌子上直径十厘米的能量灯打开后,屋内分外明亮,我第一次看清这些人的脸。
那个用锁链的人身材魁梧,脸上有四个疤痕,穿着最普通的灰布衣服。
施展结界的中年男子身穿红色法术袍,留着胡子,板着的脸看起来很严肃。
那个射箭的人和双刀男并没有出现在地下室,但我在感受到他们的法力在楼上。
“你们是什么人?”我非常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我们是黑暗议会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加西亚。”中年男子说,又用手掌指了下锁链男,“这位是被称为金沉锁链的华纳。被你打败的是暗夜行者德莱文,在楼上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那个射箭的女士叫艾佳娜,人称冰霜女神,也在楼上。”
“黑暗议会?”我惊讶地看着这些人,杰尔卡拉的事情不是保密吗,他们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一件让我惊讶的事,就是寒冰女神艾佳娜,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小茉莉不止一次跟我谈起她。她是北雪国第一神箭手,她外表冰冷无情,内心却很善良,是小茉莉非常敬重的人、但是她却在北雪国政变中,支持了发动政变的小茉莉的叔叔。小茉莉并不恨她,说她是被人欺骗了。她不是北雪国的人么?怎么会加入黑暗议会?
“你也知道我们组织的一些传闻吧,所以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否则,等待你的将是严刑拷打。”加西亚说。
“别这样,我肯定好好回答。”好汉不吃眼前亏,事到如今,我还是老实点吧。
“我们调查过了,你和学生会主席都是进入图书馆后受伤入院的,而且你拥有杰尔卡拉的法术剑就说明你与这件脱不了干系。注意你的每一句话,要是有半句是假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法术剑?我知道了,安吉丽娜一定想到过黑暗议会的人会来帝都调查杰尔卡拉失踪的事情,她把剑给我,就是为了把我往火坑里推。安吉丽娜,我与你不共戴天!你简直比潘多拉还恶魔。潘多拉虽然霸道,虽然不让我老老实实地生活,但是她从来没害过我性命,也没让我受过皮肉之苦。但是这个无论情商还是智商都远不及潘多拉的安吉丽娜却处处想加害于我,尤其是送剑之举,简直就是故意要我性命。都管我被宝剑蒙蔽了双眼,没事破她的阴谋。
“这柄剑是从哪来的?”
“水源会主席安吉丽娜给的。”我果断老实交代,她不仁,那我也不义!
“你知道杰尔卡拉的事情吧,老实说,别耍花样。”
“我说我说,你们别用刑,我全说。”就这样,我把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吗?”
“是,后来我听说杰尔卡拉被抓到法术师塔了。”
“不对,你怎么会这么轻松就全交代了?”加西亚不太信,念了一会咒语,把两只充满法力的手按在了我的头上。
“你要干什么?别用刑,我真的全交代了。”这下完了,他要是不相信我,一旦用刑,我得承受多大痛苦啊。很快我发现他这个法术不是伤害类型的,像是幻术系,我这才放点心。在他手放在我头上后,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了。随后,隐约间加西亚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似乎也一一作答了。当我意识清醒,我却又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看见加西亚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看来你没说谎。”加西亚说。
“没想到你真的全都交代了,你要是在战场上被敌人俘虏,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战友全出卖。”站在一旁的华纳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那个杰尔卡拉,私自窃取法之书,他死不死不要紧,这次被活捉,肯定受不了法术部那边家伙的变态酷刑,会泄露出议会很多机密。议长大人现在可是非常的生气,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加西亚自言自语地说。
“我都交代了,你们放我走吧。”黑暗议会可是法术界的恐怖组织,我生怕他们杀人灭口,那我死的太不值了。
“放你走?你当我们黑暗议会是什么?只可惜了你年纪轻轻却有这么强的实力,你多大了?”
“十五。”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加西亚,这种时刻也顾不得世界级法术师的尊严了。
“十五岁就达到这种法术水平,你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少年天才了。法术师平均到二十五岁会到达瓶颈,那之后一点点进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心血。不知道你十年之后你会有什么成就。”
“是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急忙顺着他的话说。
“这样吧,如果你肯加入议会,我就饶你不死。”
加入黑暗议会?那样的话我的人生真的就永远灰暗了,永坠万劫不复。我死也不干!
“我哪有资格加入议会啊,刚才打起来的时候我是激发起求生的欲望了,才碰运气跟你们打了打,跟杰尔卡拉打,也就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就被他打败了,我真的不是什么天才啊。”
“你确定吗?我给你机会你不要?反正你要是不加入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自己想想吧,我给你一点时间。”加西亚露出不悦的表情。
“那你能不能让我见见艾佳娜,我有话要跟她说。”也许我可以向她求情。
“见她干什么?她这个人可是很孤僻的,不会专门来看你。”
“你跟她提小茉莉她就一定能来。”
“好吧,我去叫她。”加西亚说着,走上楼,很快便又下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冰冷,仿若永不融化的坚冰,漠然地隔绝着世界的热度。她一身白色薄薄的白色风衣,长长的银色的头发晶莹剔透,冷峻艳丽的脸庞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却又充满诱惑的感觉。
艾佳娜站在离我两米远的距离,用不带任何温度的语气说:“你认识公主殿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不能多一点面部表情?北雪国的人都是面瘫吗?不对,小茉莉那个堂姐面部表情就挺丰富的,一天天喳喳呼呼的典型一个暴发户。
“嗯,我是小茉莉的男朋友,她现在很好,她总跟我提起你。”我急忙热情地说。
“提起我?提起我背叛她的事吗?”她冷冷地看着我。
“不,小茉莉说虽然你帮助了政变的人,但一定是被人蒙蔽了,你想多数北雪国人一样,都深深爱着那片白色的土地。”溜须拍马什么的,能用就赶紧用啊。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加入黑暗议会?”
“当被信任的人欺骗,被热爱的祖国出卖,我便不再有留恋。”艾佳娜冷冷地说,双眸似乎穿越了千里之外,不知再看向何方,片刻后,她看着我,“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你跟他们求求情放过我吧,我无论是死还是加入议会,小茉莉都会很伤心的。”我哀求道。
“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小茉莉怎么会有你这样贪生怕死、卑躬屈膝的男朋友?如果你真是,那就快点去死吧。”艾佳娜皱起的眉头说明了她对我的厌恶,她说着,转过身就走,“你们把他杀了吧。”
“别这样啊,我真的是小茉莉的男朋友,我才十五岁,我不想死啊。”我大喊着,希望她帮我说点好话,但让我失望的是,她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这也太狠了吧?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不加入我就杀了你。”加西亚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在公国老老实实呆着呢,那样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现在可好,我算是彻底完了。
就在我处于绝望之时,我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法力波动,虽然很微弱,但这绝对是安妮的法力。是的位面穿行法术法术,她竟然能追踪到这里。我不太了解这类法术,猜测安妮施展的可能是侦查类型的,也就是说她现在能看到我身边的景象能听见我周围的声音。想到这里,我便有了一个计策。
“加西亚先生,我想好了,我加入黑暗议会,总比死了好。”
“你还算识时务。”加西亚点点头,“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松绑,得等你到我们总部正式入会才行。”
“嗯,道上规矩我懂。对了,我们现在在哪啊,是帝都吗?”我准备问出我们的所在地,这样就能让安妮找人来营救我。
“还在帝都,这里是帝都的一个平民区。”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你小子,还没入会呢就担心我们的安危了?”加西亚点点头很满意,“我在这里设下了结界,除非有人特意施术探索,否则一般人发现不了这里。”
原来如此,法术部里有的是高手,搜索你的结界还不是轻而易举?这些消息应该足够了,不知道安妮能不能接收到,她的法力已经消失了。接下来,我得多拖延些时间。
“这样啊。”我点点头,“我们议会有多少人啊?”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加入议会,自然会知道。”
“好吧,那你能透露一下你们几个的实力在议会中属于什么水平?”
“黑暗议会的议员法术实力考取高级法术师证书肯定没问题,你这样的实力,勉强能达到入会标准。你考过法术师证书吗?”
“没有,等过几个月,我就能考初级法术师证书了。”我尽量把话说得很慢,能拖延一秒时间都很重要、
“嗯,好了,时间紧迫,我们也得准备准备撤离了。”加西亚看起来很着急。
这么快?不行,我还得在拖延一会。
“加西亚大人,我既然已经是议会的人了,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不得不说。”我故作神秘地说。
“哦?什么秘密?”
“安德里亚公爵的死你知道吧?”
“知道的,听传闻是你和她夫人联手害死的。”
“其实公爵还没死。”我一脸严肃地说。
“没死?怎么回事。”加西亚立刻提起了兴趣。连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华纳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我继续胡编道:“地方派已经开始密谋造反了,公爵大人现在是诈死,就等着开国大典上把皇室一网打尽。”
“这可是重要的消息,如果是真的,你就立功了。”加西亚很重视我的谎话,“你说得详细点。”
“嗯。”我点点头,心中构思着接下来该怎么编,“这件事事关重大,只有地方派的三大公爵和十二侯爵知道,各公爵国和侯爵国已经暗中招兵买马了。”
“这个我知道,黑暗议会也得到过类似的消息,这些人好像是在密谋些什么。”
不是吧?真的有这种事?我是编的,你不会是故意配合我把?
“原来你们也知道了。”
“是的,黑暗议会在帝国也安插了一些眼线,昂满公爵和奥拉夫公爵已经秘密会面过了,只是安德里亚夫人还没什么动静,没想到竟然隐藏得这么深。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开国大典确实会发生一些事情。”
“是、是啊。”没想到我随便一编,竟然套出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你继续说,到底是什么计划?”加西亚对我的谎话很感兴趣。
就这样我东编西扯,说了一大堆,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假了,但是加西亚看起来却深信不疑。
就这样,我们大约说了一个小时,说到关键时刻,加西亚突然露出惊讶之色。
“糟了,结界被破坏了,有人来了。他们至少十个人。我们得赶紧撤退。”
华纳急忙站起来,把我身上的锁链抽走,抓着我的衣领往楼上走。来到民宅一层,艾佳娜如同冰雕一样冷冷地站着。被我打倒的那个德莱文,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伤得不重。他一看见我,立刻拿起双刀站了起来,好像对我伤他还怀恨在心。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德莱文说着看了看我,“一定是这家伙搞的鬼,先杀了他再说。”他说着,就举起刀要砍我。
加西亚急忙拦住他,说:“他已经要加入黑暗议会了,你别乱来,事不宜迟,大家必须立刻跟我突围。”
众人点点头,华纳抓着我的衣领,几个人马上就准备往外冲。
我可不想跟着他们玩命,要跑他们跑。我立刻施出吸能术,抓住华纳的手,一脚把他踢开。然后,我向后退开,警惕地看着他们,做出一副战斗姿态。
“你小子找死?”华纳拿起锁链就要攻击我。
“没时间了,不管他,我们走。”还是加西亚识时务,如果我奋力抵抗,他们可能连短短的逃生机会都没有了。
“走。”随着加西亚一声令下,华纳用锁链打破墙壁,四人同时破墙而出。
现在屋子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如虚脱般坐在地上,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很快,我就感受到了屋外各种激烈的法力冲击,在这黑夜中,不断从破败的强洞外传来各种颜色的光亮。这样的对抗没有多久就结束了,几个身穿绿色制服的人提着法力灯走了进来。我从他们制服上的高塔图案就能看出他们是特嘉帝国法术部的人。还没等他们说话,就又有几个人从后面跑出来。
“哥哥,真是担心死安妮啦。”安妮不顾一切地铺了过来。
我把她搂在怀里,看着一别关切的小茉莉,随同的还有莉莉和加特林。
小茉莉道:“莉莉今天突然预感你会遇到危险。我们去公爵府找你,得知你一直没回来。安妮就是用分离位面行走确定了你的位置。为什么黑暗议会的人要抓你?”
“没什么,我卷入了一件机密事件,他们抓我是要从我嘴里套出一些情报。”我怕她担心,又补充道,“我跟这件事关系不大,黑暗议会的人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你们先回避一下,我还需要记录一下口供。”一个法术部的人拿着小本说。
小茉莉拉着安妮的手,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小屋,他们四个在外面等待。
我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之前招供的事情只是简略地说了一下,毕竟有些丢人。我从法术部人员口中得知,那四个黑暗议会的人全都跑掉了,帝都现在实行了严禁,帝都卫队、法术部和天神教都展开了全城搜捕。
这些事情都根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已经把能招供的全供出去了,黑暗议会也没必要再灭我的口了,经过今晚的惊吓,我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由于夜色已深,我就地与小茉莉他们告别,独自向公爵府走去。
我的脊椎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今天真是够倒霉的了。我边走便揉着腰,突然感到远处有一股强大的法力爆发出来。可能是法术部的人遇到黑暗议会的人,两边打起来了,只是不知道这强大的法力是谁的,太远了,我也感知不出来。看来今天晚上帝都一时半会儿是平静不了。我得快点会去,免得再生事端。想到这,在平民区的我选择了一个捷径小路,但是走了一会我就后悔了。因为有一个股法力正迅速向我这边移动,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下了。这法力应该是艾佳娜的,而且冲来的时候法力就很微弱,停下的时候,更是微弱的不行了。
只有她一个人,受伤了吗?如果说加西亚他们的话,我立刻就绕开了,但这个人是小茉莉的崇拜对象,我还是应该去看看,反正单挑的话我也不怕她。于是,我顺着法力走了过去。几分钟后,在一个过道的角落里,我看见艾佳娜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她的主要伤口在腹部。她应该是自己用冰将伤口冻住了,防止血液流出来,这肯定不是为了治愈自己,因为伤口上的冻伤远比流血致命,她一定是为了防止敌人顺着血迹找到她,同时阻止血腥味传出去。
她看起来非常虚弱,发现我来,想拿起背后的弓,却怎么也抬不起手臂。知道无力反抗的她,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夜色中,我与她对视着。夜很冷,她的眼神更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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