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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符(上)

特别符(上)

薄暮时分。

白夙夜和墨奇相遇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事情办完了吗?”

“嗯,托你的福哟。”白夙夜不在乎的语气,完全把刚才参加的灵匠资格考试当作一场儿戏。

“托我的福?”

——老夫先回去了。

“嗯嗯……”

白夙夜跟墨奇有说有笑,挥手示意碍事的老者赶紧消失,如同字面意义上的“消失”,眨个眼的功夫老者来到了墨十月身旁。

“师父,你回来了!”

墨十月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

“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竟在半天之内找齐所有的施法材料?

“是啊,动用了不少人脉…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们尽快开始吧,师父!”

——在施术之前老夫再问汝一遍,汝可不会后悔?

“也许吧,但是做了再去后悔才是我的风格。”

见墨十月的话语中毫无半点迟疑,老者便不再多嘴什么,接过从白夙夜手中献出的遗物,放进“凤拘”名为“凤拘”的宝器之中,老者当即催动咒语,“凤拘”缓缓飞向陶土做成的人偶。

“圣龙女,你在干啥?”

身着白大褂的男子恰巧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根甘蔗,“你要摄入点糖分吗……嚼嚼……好甜的…嚼……”

“老爸,别来捣乱……唔呜呜!”

墨十月突然痛苦地抱着头蜷缩在地。

“圣龙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白大褂赶紧将甘蔗丢掉去扶她。

“呜啊!!!!”

随着术式发动,墨十月七窍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逐渐老者被引导向人偶所在,最终被“凤拘”吸收,而白夙夜几乎失去意识,四肢无力瘫软在地上。

“你不要吓我啊!”白大褂背上白夙夜,“我带你去圣气恢复中枢!”

——定。

老者抬手一指,白大褂突然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没事的,笨蛋老爹。”

墨十月脸色苍白,汗水甚至湿透了白褂,尽管如此她依旧挣扎着从白大褂背上挣脱,蹒跚着走向泥偶。

老者继续发力,光芒终于从墨十月七窍消逝,泥偶仿佛在名家大师手里上了色,变得栩栩如生。

墨十月握紧泥偶的手,哽咽喃喃道:“拜托了…一定要成功……”

泥偶像是回应了墨十月的祈祷,口里吐出大团泥灰,缓缓坐直了身子,下巴因为僵硬只能发出“唔噶”、“呷啊”意义不明地声音。

——且等无妨,汝先去休息。

墨十月听罢,疲惫地颔首后便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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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阴森。

冷颤突然将墨十月从床头摇醒。

“呼……呼呼……”

看来是做了个噩梦。扶着额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睡衣被冷汗浸湿,头发竟变得雪白,黑眼圈肆无忌惮地占领了眼眶,不过这些外表的变化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她赶紧赤着脚板出了房间,出了门没想到迎面撞上了白夙夜。

“我才帮你换的睡衣,呜哇,你这不是汗,是尿床了吧?”

白夙夜满脸嫌恶,墨十月则失去了往日斗嘴的功力,只是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进展得怎么样了?”

白夙夜叹了口气,“不会自己去看吗白痴,如果你不怕三点全漏的话。”

“……啊。”墨十月赶紧跑回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再叮叮咚咚跑向地下室。

墨奇、老者与白大褂都围在手术台旁。

老者见墨十月已无大碍,便取消了对白大褂的定身术。

白大褂立马扑到墨十月身上,“你没事吧?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为什么把头发染了?”

“我已经没事啦,”墨十月苦笑着抽开了他那几乎碰到脸的胡茬下巴,“倒是施术成果究、究竟怎么样??”

众人见她心急火燎便让开道,两人终于得以四目相对,刹那间,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掉。

墨十月噙着泪水,冲上前去抱住原本是泥偶的他。

“爸爸!”

“这是……哪儿……我的记忆好模糊……”

“这是我们的家,你不记得了吗?”

“雅南人呢?”

“妈妈她……”

“给我等一下!”白大褂强势插到两人中间并揪住了他的胸毛,“我、我、我、我、我忍你很久了!”

“你……又是谁……”手术台上的人木讷地回应着白大褂。

“你还敢问我,你这冒牌货!”

众人再次确认,没错,手术台上的这个人的确和白大褂长得一模一样。

“到底谁才是你父亲?”墨奇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这两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墨十月如是说道。

“什么?!”

“居然克隆了我,虽然我是末世最疯狂的科学家,也想不到把自己复制达到永生不灭的邪恶目的,不愧是圣龙女!”白大褂抱着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因为老爸的另一半灵魂在我身体里。”墨十月捂着额头,“这事我也很难解释清楚,因为我也是一头雾水。”

“爸爸,啊、我指的是坐着的这位,我曾经因病昏迷好久,睁眼便看到妈妈她全身是血,而你也昏倒在地,我想知道当时在我醒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只记得当时整个房间被血雾所笼罩,然后……模糊中雅南她……”

“一定要回想起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的确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惨剧,否则我一定会去阻止她!”

“求求你快说出来吧,从妈妈失踪那天起,我都不曾忘记那个噩梦。”

“唔嗯……”泥偶白大褂抱着头竭尽全力的思考,“房间里……还有两个人……敲门…记不清了…”

泥偶白大褂尽力解释记忆在当时受到了破坏,只剩下些零碎的片段。

老者听罢,心想此事只能由自己现身出面解决。

——诸位都冷静。

“说的有道理,首先不要因为太激动而失去理智。”墨奇顺着长者的话说道。

“哇!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大褂被吓得躲在墨十月身后。

——咳咳,老夫受墨十月所托来解决此事。

“师父您有办法?”

——吾有一法,可解此困境。

老者捏着胡子。

“求师父解惑!”

——首先汝大致讲讲如此大费周章,所谓何事?

“我……小时候生了场病,医生说这是世界范围内首例罕见病例,病症发展到在我十岁那年,已经全身瘫痪甚至在脑死亡的边缘,但是有天病突然痊愈,可当我重新唤醒意识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如地狱般的场景!猩红的血雾房间、妈妈满脸血污在哭泣、爸爸也倒在血泊中,随后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突然获得了能使用灵力的能力,但是身体一直维持十岁时的样貌已无法成长……”

“想不到在你身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墨奇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拿她的身材来损她啦,除非她先动手。

——汝和汝父母亲的遭遇八成是灵异所为,虽然汝记不得,但不代表汝的眼睛和大脑没有记录,哪怕跟这人只见过一面、听过一句话,也可精准构造出此人的精确样貌并粗略构造出其心理特征。根据汝和汝父与母生活过往,通过老夫记载的术式完全可以构造出完全符合她行为的虚拟样本,这样即使事发当时不在现场,只要与记忆提供者接触过的人,都可还原当时的演绎,虽不是历史重现,但其可信度有八成以上。此术唯一缺点就是对大脑的负荷相当高,至少需要与事发时相符合的人数,其中父女二人提供对母亲的构建和行为修正,其他人负责维持场景和其他记忆中出场人物的构造。

“但是刚才爸爸说还有另外两人在房间里,看来还差一人呢。”

“我去找白夙夜同学来。”墨奇跑到门外,很快便把不太情愿的白夙夜拉了进来,“咦?你刚好在门外呢,来来来,有事拜托你。”

“你先搞清楚,我对你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感兴趣,照顾你也是完全是看在墨奇的面子上。”

“我知道,我也不会对你说谢·谢。”

“哼。”“哼。”

——人齐了那就开始吧,所有人牵着手。

众人便围成一圈。

“怎么视线越来越模糊?”

墨奇盯得越久越发感觉墨十月的眼睛越来越大,仿佛整个房间都被她的眼眸所笼罩,身边的人也渐渐变得透明,顺着前方微弱的光亮前进,在下一个睁眼的时刻——

地下室变成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李主任,你没事吧?”

祝雅南从呆滞回过神来,望向在旁关切着自己的护士,“啊,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雅南!】泥偶白大褂嚷道,但现在完全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更不用说控制,只能以上帝视角注视发生的一切。

【你的妈妈看上去好年轻呀。】墨奇说道。

【……好怀念……】墨十月欲言又止。

【——构造稳定无杂质,看来父女二人的确对她印象深刻。】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要不然孩子谁来照顾呢。”护士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出了门。

刚出门的护士与年轻时的白大褂擦身而过,忍不住红着脸回头多看了两眼,当年的他并没有扎着马尾留着胡茬,干练的短发加一身整洁的西装给人白领精英的印象。

【这人是谁?看着好不顺眼。】

【当然是你呀。】众人齐声吐槽。

“星星,你来啦。”

“刚才去看孩子了。”他走到她的身后给她做起了按摩。“你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今天就向医院请个假吧。”

“不行的,你也知道十月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刚好今天医院请来一位国际知名的脑科教授进行学术交流,我想找机会问问他关于孩子的病情。”

“孩子和你在我眼里都是宝贝儿,我不希望你累倒了。”墨星抬起她的头,怜惜地抚摸着枯黄黯淡的刘海儿。

“我知道的,可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我也想努力争取。”

墨星刚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在祝雅南点头后出去接了电话。

门口象征性地响起两下敲门声,“主任您好,我是前来报到的实习生。”

“实习生?我怎么没听说过?”祝雅南打量着这位染着黄发,虽然看上去俊俏但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小白脸。

小白脸身后跟进来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女性。

“王院长。”

“小祝啊,这位是今天刚调到你们科室的实习生,他叫陆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你好久都没休息了,今天你就带带他四处转转,熟悉熟悉院里的环境,你也休整休整,大家今后就是同事了,好好相处,啊。”

祝雅南点头,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我知道了。”

“是,谨遵院长大人教诲!”陆飞嬉皮笑脸道。

“那你们聊着,今天要忙的事起堆堆,我先走了,啊。”

“您慢走。”

交待完毕王院长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医院。

“你先坐一会儿,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

“没关系没关系,和您聊会天儿不打搅您吧。”

“怎么,这么有干劲吗,毕竟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着呢。”

“还好呀,听说您不也是院里最年轻的主任吗。”

“呵呵,你还知道得挺多。”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小白脸关上了门,主动靠近了伏案工作的祝雅南,附在耳边悄悄说道,“我是为了那个得了罕见绝症的小女孩儿来的。”

轻声细语却有如雷贯耳的效果,祝雅南惊讶地站了起来,“为什么……?”

“听说这个病全世界只有这一例,我想试试看那玩意儿究竟管不管用。”

“玩意儿?什么意思?”

“可以理解为治疗方案吧。”

“你是说你想治疗这病?连国际上的权威脑科专家都束手无策……”

“噢?你也知道得蛮详细的嘛。”

“她是我的女儿!”祝雅南将言语化作利刃刺向陆飞,“听着,她连每一次呼吸都在竭尽全力,如果你只是个来打发无聊时间的富二代,那就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您是她的母亲,能省去找您的时间那太好了!还请务必让我治疗您的女儿!”

“你没听懂我说的吗!”

“我当然能明白你的意思,”路飞摊开双手示意她冷静,“你要求今天来的那个所谓脑科教授?”

“难道要靠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实习生吗?”

“虽然他在脑科领域有点能耐,但在我眼里就是个秃头好色老肥猪而已。”

“嚯!好大的口气!”祝雅南捂着脑袋,“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为止,请你不要去找我女儿的麻烦。”

“嗯,的确在这里不太方便说明,”路飞将整个身子嵌进了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是九分轻松十分惬意,“反正待会儿你还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就向你展示我能治疗你女儿的证据哟。”

真是什么无聊的人都有,祝雅南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出了办公室。

“还得确认教授今天的行程。”

祝雅南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查看昨天便已记录好的今天的待办事项。

“教授仅仅只待一天……吗…”

得找个机会和这个教授单独聊聊,祝雅南如是想道。

光华流转,整个环境突然褪去。

【怎么回事,结束了吗?】白夙夜似乎正在兴头上。

【——稍安勿躁。】老者闭着目,手臂却抬在半空中不停晃动,似乎是在做出调整。

场景再次出现,祝雅南站在房间前,门前贴着打印出来的上印有‘休憩室’的纸条。

深吸一口气。

咚咚咚——

很标准地敲了三下。

“请进。”

“请问您是杜明军教授吗?”

“是我……噢!”杜明军原本半嵌在沙发里的肥胖身躯一下子坐正起来,只因被站在门前的女子美貌吸引。

“你莫非就是院里那位远近闻名的的美女主任医师!”

“诶?您、您过奖了。”

“哎呀幸会幸会,来来来,坐!”杜教授“啪啪啪”地拍着身旁的空位。

“杜教授,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杜教授?”

杜明军呆呆看着望着祝雅南,眼神迷离,口中喃喃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首诗出自《诗经·卫风·硕人》,以前我觉得古人的诗大多夸张过度又是言过其实,到今天我才只知道是我管中窥豹、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了呀!”

【天呐!我突然感觉一阵反胃!】墨奇感觉浑身难受。

【——这应该是祝雅南的心理反应传递给了诸位。】

【这死肥猪的六甲肥肚都没能把他的脸皮厚度拉薄一毫啊!】

“杜教授,我今天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请您帮个忙!”

一听到帮忙二字,杜明军眼珠子放出万丈精光,脑筋咕噜咕噜转了起来。

来迎接的院长没有提到这件事,八成是她私自前来拜托,如果是连主任医师的人脉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应该是跟脑科疾病有关,不是托熟人而是亲自上门请求帮忙,应该是是她的直系亲属!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语气极力做到波澜不惊,“噢?找我帮忙?”

“我家的女儿……”

“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杜明军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祝雅南。

“我女儿得了一种罕见的脑部疾病,国内外的脑科专家都束手无策,但是我知道您在脑科领域有着非常杰出的成就,希望您能接手研究这个病例,如果能治愈这个病症的话,相信您一定能代表中国脑科研究领域蜚声国际。”

“嗯,你女儿的病我略有耳闻,癌细胞(谁他妈知道)居然在大脑表层覆盖了薄薄的膜,阻断了神经元之间的传输,这非常棘手,绝不是普通的脑科专家所能解决的病。”杜明军点了点头,“而且为国人争光(谈抱负不如在床上抱你呀)这点,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要宰了他!】

【别白费力气了,这只是幻象而已。】白夙夜估摸两个白大褂在杜明军面前做着挥空拳的动作便劝导他。

“这么说您同意了?!”

“你都亲自上门拜托了,我哪能推辞呢!”

意外的干脆爽快,一下子竟让祝雅南无言以对。

“这个情况我来之前已经听过了,很遗憾听到竟然是你的女儿。你先把关于孩子病情的资料准备好,我呐联系我们医院,商讨一下,争取尽快把孩子转过去,你觉得如何?”

“这真的是太感激你了杜教授!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

“哪儿的话,咱都是为了孩子。”杜明军掏出手机要了她的手机号码,“我看我的日程安排,哎呀,待会儿还要和院长他们吃饭,明天我就回去了……时间比较紧,这样,你晚上先把资料带给我,我先研究研究,我今晚安排住在天人酒店8888总统套房,到时候我打你电话你就来吧。”

“太晚了我怎么能打扰你休息。”

“为了孩子,付出这点算什么。”

咚咚——

“请进。”

“教授,到时间了。”

“噢好好好。”杜明军起身跟着报点的人出了房间,“我还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谈到这里吧。”

空荡的休憩室里,祝雅南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由始至终完全被这个人渣牵着鼻子走。

嘴唇已经咬得发紫,“为了孩子……吗。”

自己从未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只是想治好女儿,回到从前那个幸福的家庭,连这个微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犯了什么错要这么对待我和女儿,难道真的只能……我不甘心!

憋屈驱使着祝雅南紧攥着拳头狠狠击打在墙上,指关节的皮被蹭掉一大块,血丝顺着墙壁蜿蜒而下。

【…………】墨十月听到这般心声后便低着头紧抿嘴唇,众人也受这压抑气氛影响无话可说。

这个教授的品行的确如陆飞所说,他应该和这个王八蛋打过交道。仔细一想,肥猪能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背后有完善的医疗团队,为什么他能这信誓旦旦地说出能治好我女儿?他说的证据难道指的是指控肥猪贪污受贿的证据从而威胁他?

不管怎么说,先去探探他想搞什么幺蛾子,如果他真的有能对十月有帮助的东西,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场景突然再次回归到幻光之中,然后被重置。

祝雅南回到办公室。

“人不见了?上厕所去了吗?”

目光定格在办公桌上,留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条件变了,你找到我我才会帮你。P.S 你丈夫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回去了

祝雅南一想到陆飞用玩世不恭的态度写下这句话,便气得她将字条揉成一团狠狠扔到墙角。

“你算计到什么地步了?”

被人耍得团团转的确让人很火大,但被人抓住了最敏感的软肋,只能无奈地任人摆布。

以最快的速度接受现实后祝雅南深呼一口气重拾心情,掏出手机。

现在三点差五分,要先找到陆飞,医院这么大瞎找是不可能找得到,监控系统刚好维护升级无法检查监控,不过他给过提示,临走之前他说的那句“不方便说”,是想在没其他人的场合打扰的情况下进行说明,这间办公室的确经常会有人进来,想要这个时段基本上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有好几处,比如住院部后的花园,员工食堂以及地下室的太平间。

他会在这其中的哪处呢?

虽然才刚认识,他极其讨人厌的性格却足够鲜明地表现出来,如果是他,一定会去对自己最方便也是最有利的地方。

“就只有那儿了!”祝雅南夺门而出,走进了电梯。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那儿。】墨奇提出疑问。

【很简单呀,既然是要证明能治疗那小不点的证据,当然是来小不点的病房比较直截了当。】白夙夜解释道。

【原来如此。】

出了电梯,祝雅南急匆匆地到达住院部登记处。

护士见主人来了便起身迎接,“主任。”

“刚才是不是有个实习生到我女儿的病房去了。”

“是的,那个小帅哥说是您让他来这等您。”

搞什么,都不问我就放人进来吗,祝雅南摇了摇头。

径直走进推开房门,怒上心头正打算教训这个纨绔子弟。

窗外的风撩动风铃做了一曲清耳悦心,窗帘也为之翩翩起舞,陆飞在窗台旁托着腮帮假寐,透过窗帘时隐时现的阳光化作温暖的手在抚摸着他的鬓角,如此静谧和谐的一幕让祝雅南彻底没了动粗的兴致。

“陆飞,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来啦,”陆飞像刚充满电的遥控玩具窜直身子,眨眼之间将恬静甩出了地球,“不要动不动就这么生气嘛,我想你肯定会被那个肥猪气昏头,所以让你稍微开动下脑筋冷静下。”

“那得看你安的是什么心。”

“你大可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戒备,”陆飞摊开双手,“我会帮你只是因为我喜欢收集独一无二的东西,你不觉得唯·一·性才是世界上最究极的美吗。”

“完全不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庸才总是通过表面去判断事物的价值。你女儿的病不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体验吗?”

“什……!”

“以你现在这种凡人的心境怎么可能会理解,对我来说,你女儿的病是上天只对她一人的恩宠,是无价的宝物!”

陆飞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诉说着这般疯狂的言论,正因为如此坦诚恳切,祝雅南感到“咚咚”的心跳声正是本能对自己的警告——这个人是危险的疯子!

“你是说你也想得这种病吗?”

“这样做毫无意义,”陆飞摇晃手指,“独一无二即为独一无二,既然得不到就不要强求。”

“所以呢?”

“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会怎么做?”

“我……”

“舍弃尊严,甚至让自己会坏掉也无所谓,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要追逐它吗?”陆飞见视线转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墨十月,“要是我的话就会毁掉它呢。”

祝雅南听罢箭步上前抓住陆飞的衣领狠狠推到墙角,“你敢对我女儿动一根毫毛,我就将你做成切片标本。”

“不错的眼神呢,”陆飞反倒嘴角翘起诡异的幅度,“不过你误会啦,病我自会让它消失,你的女儿当然也会安然无恙,只要我们之间的交易成立的话。”

“空口无凭,你说好的证据呢?”

陆飞斜着头,将视线投到祝雅南的身后,打了个响指。

只是眨眼的功夫,祝雅南刚才还抓着陆飞的衣领,此刻却退到病床旁边,除了眼珠子全身再没可以挪动的部位。

究竟怎么回事?!

超常现象接连发生,穿着病号服的墨十月如同布偶娃娃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给抬了起来,检测生命体征仪器的线也被缓缓拔掉,放置在旁的轮椅自动移到跟前,直到墨十月安全地坐在轮椅上,祝雅南才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超能力。”陆飞用同样的手段倒了杯水递到祝雅南的手里。

“是用超能力来治疗我的女儿吗!”

“超能力并非万能。准确来说它是治愈你女儿的一个重要手段。展示同时也向你强调我并非随口说说,而且也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你我之间的交易。”

冷汗从她的额头到后脖颈、到后背、到胸襟、到全身完成了侵略。

这不可能是催眠,为了减压我曾找过很多国内外催眠师,他们均表示对我完全无法进入催眠状态束手无策,这间单人病房也没用什么机关和智能设备可以做到刚才发生的事。要是我不答应这个疯子,他很可能当场杀掉小十月,但反过来说他之所以会和我做交易关键在于他真正想要的独一无二的所谓宝物,并不是杀掉我女儿就可以得到的。正因为他一个人办不到,所以才会需要我的协助,之后的疑虑便是他是否会欺骗我……可能性不大,他要是骗我便不会直截了当说他的超能力不能治愈此病。

虽然我从一开始便没得选择,但为了小十月,必须再多谨慎一些。

“我可以和你交易,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先告诉我杜教授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他……让我今晚去他下榻的酒店……去找他。”

“哪间酒店?房间号多少?”

“天人酒店,8888号房。”

陆飞立刻掏出手机快速拨打了一串号码,“喂,王经理吗,我陆飞,今晚你们酒店所有的总统套房我都包了……我知道,除了那个教授,其他人的预订一律取消,还有8888号房的门卡给我准备好,我现在马上过来。”陆飞说完就挂断,完全没给对方说话回答的时间,“带上你可爱的女儿,详细的情形到那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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