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水]雨水时节，乍暖还寒。
[雨水]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动。
2
[长安哥，过来接电话。]
正在柜台盘点货物的我，听见苏美丽呼叫便放下手头的东西，一边想着是该买部新手机换个新号了一边向前台走去。
[喂，你好。我是王长安。]
[咱要预定十个麦芽面包，三块蛋糕。]
熟悉的悦耳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狐小仙，一定是她。
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语气平静的说：
[不包邮不包送，上门自取。]
[咱到了啊，你准备好了吗？］
我看向门外，是那个灵动的身影正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就如同磁场般充满着强大的引力，只一眼就被吸引而无法自拔。
要不是苏美丽戳了我一下肋巴骨，我还回不过神来呢。我轻轻啊了一声眨眼一看，狐小仙已经站在我面前。
一秒的时间内，我脑中想了数个她再见我时会对我说的问候语。比如：
长安，再见到你，咱真开心。
长安，有好好在这工作吗？
长安，你有没有想咱呀？
长安，咱可是很想你呐！
——
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不但打破了我所有美好的幻想，还叫我短时间内无从应对。
[长安，咱饿了。]
我想我呆住了最少五秒。
别说是旁边低头捂嘴憋得满脸通红的苏美丽，就连狐小仙自己都难为情的笑了。
[小吃货。]
说完，我走出前台。
像她拉起我的手一样拉起她的手到柜台，
任凭她疯狂的采购食物。
3
刚坐下不到五分钟，我才喝下两口饮品她就已经是三个面包下肚。
[你慢点啊，别噎着。]
我将她的杯中插入吸管，拿到她的嘴边说道。
她吸了两口，似乎对我的服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把一款黑色手机递给我。
[这手机你拿着用吧。]
我是准备问她你还用得着手机？又咽了回去。想起前几日送我的那把伞，这次肯定又是她为我准备的咯。我没拒绝直接收下。
[反应还挺快嘛。]
[托你的福。以后面包费用全包了。]
[咱也是这样想的。嘻嘻。]
吃完眼前的食物，狐小仙略显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她的脸上闪现过特别小的一块黑斑，但很快就消失恢复如初。我想可能是我昨晚没睡好幻视了。
[怎么了？]
她问我。我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再发现异常，也就安心的摇摇头表示没事。
[长安，你跟朋友打架了吧？还疼吗？]
狐小仙走过来，用手轻轻的碰触着我额头处刚刚拆线的小伤痕。
[嗯，没忍住。不疼了。]
[那就好。要不要咱用灵力将你的伤痕恢复如初啊？]
[不用，留着吧。男人的教训。]
她对我竖起大拇指又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饮品又说：
[长安，你确定不准备跟以前任何一个朋友再继续保持联系了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内心纠结不定的想着小说人间失格中写过的话：
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一起自我作贱，这就是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大概就是在指我这种人吧。
[太宰治觉悟是很高深。不过，长安呐。]
狐小仙知道太宰治倒让我很吃惊。
[嗯？]
我回应道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万物生灵是密不可分的。倘若人与人没有交流，都活在个人世界。那么，文明是无法诞生的，更别说延续了。而世界则只是冰冷的空壳，没有生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论其他人会怎么想怎么做。咱都希望长安你会活得精彩一点。]
就算话说到这份上，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好。只能向我的专属神灵请教：
[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呀。不要清楚看到朋友的真面目。保持均衡的距离，让面目模糊一点但还要感受得到。不难吧？]
是个好办法。我不确定我能完全做到。
[我试试看吧。]
狐小仙嘿嘿一笑，很开心。
她又看了一眼时间，忽然说：
[大约二十分钟，让你试试的机会就会来。]
我放弃追问的权利。狐小仙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因为她的预言准，而是我相信她。
4
狐小仙喝完饮品后拖着腮，转头看向玻璃窗。
[喂！你怎么把咱的头画得那么大？]
画，玻璃窗。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坐的位置正是一周前下雨天我画画的位置。
今天阴天，玻璃窗也是干净透明的。
毫无痕迹，她居然还能看出来——
可仔细想想发生在她身上也并不奇怪哈。
[啊抱歉，那个，描得次数太多了。]
我低头认错。
[哼。你干嘛描那么多次？]
狐小仙嘟起嘴。
我嘴上对她说无聊没事做，心里却很想告诉她我想你。
[咱知道呀！嘻嘻。]
我，毫无秘密可言。
忽然觉得，在她眼前，我连衣服都不用穿了。
[那可不行哦！咱会害羞的...]
她的脸蛋映出羞涩的红霞。
大概又过了不到二十分钟。
李倩领着两个人来到我与狐小仙的面前。
是梁闻和侯晓晓。
我刚站起身准备说话，狐小仙快速来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流露着幸福的笑容向两人介绍自己说：
[咱叫狐小仙。是长安的未婚妻。很高兴认识你们。]
卧槽，快哉也。
若有此妻，夫复何求？！
5
狐小仙把手轻轻伸到侯晓晓面前说：
[你就是长安的前女友侯晓晓吧？他心情不好时总是对我提起你。今天有幸见到你，长得很漂亮。]
神灵就是神灵，说的话让人难以断定字里行间的意思。
我若是侯晓晓，恐怕也会像她现在这样反映了几秒后才伸出手回礼并说句：
[你，你好。你比我漂亮。]
[可以啊长安。藏的够深的。]
梁闻对我说。我尴尬的一笑，示意他们入座，并叫李倩端来四杯咖啡。
[来找我什么事？]
他看看我又看看狐小仙，最终叹气说：
[我对来跟你道歉的。上次那件事是我误会你了。]
他这么一说，我知道钱肯定是找到了。
[找到就好。]
如此一来，我也就洗清了嫌疑。
他接着又说：
[等你下班，我们四人一起去吃海底捞吧？你看怎么样？]
[长安，咱觉得海底捞应该很好吃呐。]
狐小仙对我说。第一次觉得她笑的好贱...
[昂，好吃好吃。]
我偷偷捏了下她的大腿，触感不错。转而对梁闻说：
[好吧。下班我们就去。]
[哈哈好的，还是经常去的那家。]
梁闻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而侯晓晓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她还是没变，在陌生人面前总是一言不发。
从她的身上收回视线，我点点头说：
[嗯，我们差不多会十点到。]
又闲聊了一会。侯晓晓突然捂着嘴干呕了几秒。梁伟问她怎么了，她说感觉不舒服想休息。两人便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狐小仙扭头透过窗户，在随着梁闻两人的背影移动，直到两人消失不见。她咬了咬手指对我说：
[长安，侯晓晓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呢。]
[刚才我看到了啊。]
她摇摇头。
[她腹内有死胎的气息。]
死胎？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什么意思？]
[用你们现代人类的说法，叫作堕胎吧。]
这又是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我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狐小仙。
[不信呀？不信你去问问她咯。不过，她这种女人大概也不会跟你说实话吧。]
一语道破要害。怎么说呢，侯晓晓是那种不喜欢把自身上发生不好的事诉说给任何人听的人。哪怕是曾经的我，还有她的父母吧。
同时，我也在想：按时间来算，她怀的孩子不会是我的吧？若真那样，太有罪恶感了。
狐小仙这次并没有回答我心所想。只是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看着我。
安静的让人窒息。就像空气，明明存在又不能完全感受得到。
6
忙工作的我担心狐小仙会无聊便偶尔看几眼她，发现她每次都能和其它同事聊得很开心。
顾客多时，还帮大家忙东忙西。这让满店长很是感激，笑的不亦乐乎。
在忙碌中，一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我与狐小仙离开烘培坊，坐上了乘客还算不少的最后一班公交车赶往美食大夏。
路上，我问她为什么非要坐公交。
她说：
第一，为我省钱。
第二，她喜欢人多的地方。
7
这一晚，我破天荒的喝了很多酒。
醉醺醺，口齿不清的与梁闻两人道别后，像是被人背着好久，最后身体扑在软绵绵的物体上——
身体越来越热，应该是酒精在起作用。
第二天醒来，
狐小仙已经不在了。
我坐在床上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来到卫生间，一照镜子我呆了足足半分钟。
额头处被画了个王字，脸上也被画了六根长长的胡须。
这是她的杰作吧。-3-
若不是要工作，我还不想洗掉。
洗漱完毕，我将小小的餐桌从橱柜中拉出来准备煎个蛋吃。
然而发现上面已经放着两片面包一个煎蛋一杯牛奶，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两个几乎快要分家，但整体尚能辨认出来的字：
再见。
我哈哈一笑，决定要把这两个奇特的文字裱起来挂到墙上。
8
来到烘培坊门口，在我拿钥匙开门的同时手机也拿了出来。
许是不小心碰到了按键，手机屏幕亮了。
屏保是——
我是一只被画成喝得醉醺醺的大花猫，正躺在狐小仙腿上。
她的手摸着我的花猫脸。她的面部漏着半边，嘴角上扬，眉眼含笑。
原来，神灵也玩自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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