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灰流涌动
“哎…”凯恩叹了一口气,哪怕那天正式的接受了那个大麻烦,自己的耳朵也没有清静过。
周围的声音围绕着混血儿这一点像魔法爆弹一样的一炸就停不下来,导致所有人觉得自己绝对与这件事有染一样,而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家伙已经把“凯恩就是混血儿的爸爸也说不定”这一言论炒的沸沸扬扬了。
一想到这些垃圾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凯恩就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坐在自己宽阔的过分的书房的椅子上,用手揉着太阳穴。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能彻底让那些垃圾讨厌的声音消失了。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咚咚咚!”房门传来了敲门声,一个仿佛痰没吐完的声音传来:“凯恩大人,是我。”
“进来吧。”他的声音显得很憔悴,但他随即深呼吸了一口,一副焕然一新的姿态坐正了起来,“但愿你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进来的是被渊称作胡须男的男人,他现在被一身的铠甲装饰的很是精神,标志的大胡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浓密。
“凯恩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前几天死去的巴特尔家族的当家是RED的人下的手,他们刚刚发出了很嚣张的宣言——这只是开始而已。”胡须男拿出手里的透明的水晶——这是能够接收相同震动来达到传出声音的道具,被它的发明者叫做电化水晶,但由于相互之间的传递距离很近,所以整个帝国中心地段的每个街头都安装有包含这个水晶的机器,这让天族的贵族们处于随时可以通知情况的状态。
而胡须男手里的水晶是从号称是RED的成员手里拿过来的录好了音的水晶,此时水晶传来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狂妄的嘲讽:“快向你们的神祷告吧!看看你们的下场会不会比他好一点?”
“野蛮的疯子,查明RED的总部地点了吗?”虽然轻蔑的话语从凯恩的口中传来,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
胡须男非常标志的站着:“不,还没有,只是…”他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停顿了。
“只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恩…还没有,我只是收到了有些奇怪的消息。”凯恩感觉胡须男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然而他接着说,“最近RED的行为有些奇怪,一边在疯狂的屠杀对抗自己的所有人,一边又在收留受难的人民,哪怕是魔族也有很多被邀请加入了他们。这简直就像…”
“就像是RED分成了两个帮派一样。”凯恩低头思考着,胡须男很识相的闭了嘴。
本来想觉得差不多该派兵出去剿灭RED以后挽回一点声望所以故意让RED胡来了几天,但是这下他们居然内讧起来了?那么与其自己现在派兵过去让士兵们拼命,不如等他们互相残杀之后,再派少数的兵马轻松剿灭遍体鳞伤的残党,这样低伤亡率的功绩说不定更能展现自己的强大,如果自己再亲自带兵去的话,还能以以身作则来堵住所有看自己笑话的人的嘴。而且那个实验也马上就会开始,只要忍耐过这一段时间的话…
想到这里的他端起了咖啡杯,其中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好吧,那你下去吧,有什么事再来汇报。”他晕了一口咖啡,盯着胡须男说道。
“是!”后者标准地敬礼。
在胡须男后退几步准备出门的时候,凯恩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耐人寻味的眨了眨眼:“哦对了,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带着人马去图雅泽的圣树村一趟。”
“为…为什么要去那里啊?”胡须男的声音略有抖动,他感到了一丝惊愕,然后开始努力回忆起自己到底和谁说过些什么,然而除了和自己的手下们去喝过几次酒以外就没有什么地方能值得回想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他就像是被一头按入水中一样感觉呼吸不畅,难道自己手底下…
“!”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个人物这几次一直在劝自己的酒,而自己好像这几次一下就喝醉了。
“我收到了回信,说那里有一个RED较大规模的据点,现在我们需要一点成就来压别人的口,那个一点点成就就说的是那里。怎么?有什么问题么?”凯恩稍微压低了头。
“额,没问题!凯恩大人!那我先…”胡须男想要赶快离开,他有件事要去确认。
“放心!等这次任务完成了,你的女儿的治疗也差不多快结束了,等你回来就能和她见面了。”凯恩放慢了语速慢慢说着。
胡须男退出了房间,加快步伐地走下宫殿,他打算马上、立刻的去找某个人,哪怕路上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佣人也没有道歉,他现在很气愤。
心中的激动无法言喻,然而不断膨胀的怒意仿佛连金属都能融化,胡须男的心中发出像是什么东西破裂掉的声音。
凯恩慢慢的喝完了咖啡,拿出了那本著名的《和平之王》的故事书,十分期待的望向窗外,他有一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感觉,心里想着一会儿去找黛尔琳商量一下进度问题的他,嘴角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只是那个深度比开心的微笑来的复杂的多。
胡须男几乎是跑着到了位于花园边上的一栋建筑,这个漆成金色外表的四层楼房是像他们这些近卫兵在这个宫殿里的住所,就算相当于员工宿舍的这里也比外面好些招揽客人的旅店来的高级的多,这里有单独的房间、单独的佣人,并且还是免费的。
他冲到四楼的副队长的房门口,拳头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站在门口冷静了一会,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像是猛虎捕食一样扑了进去。
这个动作被身在花园看着鲜艳的玫瑰花发呆的菲德安特发现了。
这个大叔,比当时被渊嘲讽的时候还要气愤,这张愤怒甚至带有杀意的脸让菲德安特有些在意,她站起身,黑色的长发随着步伐左右摇摆,前进的方向是刚刚胡须男进去的那个房间。
和之前在渊的房门前一样,菲德安特想把耳朵贴在红色的木门上听听动静,然而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就听到了里面的叫喊,像是两个男人在激烈的争吵。
“麻醉吐真?这种东西你也敢给我加?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贼啊?恩?”粗暴又大声的声音传出。
“唔!我…我还不是没有办法啊!我也没想到队长会悄悄地和那个侮辱过队长的男人有瓜葛!你居然还叫他去圣树村!这么危险的人加入RED的话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这怎么对得起凯恩大人啊!”某人好像被提起了领子,不过态度好像还是很强硬。
“你懂个屁!现在的凯恩也是黛尔琳也是,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天族人都是慈祥的老奶奶吗?”这个声音就像是在战场上一般。
“我只是不想让队长继续犯错啊!自从上次那小子跑了以后队长你就一直怪怪的,让我感觉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样,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威严了啊!我很苦恼…苦恼怎么才能让队长振作起来,这个时候正好黛尔琳大人给了我一颗药,我这才…”
“啪!”的一声传来,随即还有物体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你还好意思说这是帮我?”
“唔…我没有啊!我只是对凯恩大人报告了我偶然发现了那个叫渊的小子打算去圣树村,其他什么也没说!”这位好像又被提起了领子。
“你这和全说也没什么区别了!知道嘛?人家现在用让我去剿匪来试探我了!”
“这正好啊!队长可以乘机斩断和RED的关系,继续效忠凯恩大人啊!”
又传来“啪”的一声,还有拳头击打到肉传来的闷响。听着声音都让菲德安特觉得一定很疼。
“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你知道这会死多少人吗?我们是保护别人的军人!不是杀人魔啊!你知不知道如果RED和天族之间处理不当的话会发生什么?那可是又一场战争啊!你还想看到那个血流成河的场面吗?” 另外一个声音终于沉默了,门口的菲德安特却循环到了另外一个画面去。
“可是他们是赋予过所有人希望的大人啊!”不知多久他突然来了一句。
“不!他们是毁灭世界的怪物!”胡须男坚定的说。
不知为什么,怪物这个词让菲德安特觉得有点想笑,她觉得如果渊听到这个词的话脸上一定会露出那个尖锐的笑,她突然有了一股自己明白了渊为什么有那种笑容的感觉。
自己脸上现在是怎么个笑法呢?菲德安特想起了渊给自己留的镜子。
“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是信一起出生入死的我,还是信那个变态的黛尔琳?”
“我信您!队长!”回答的人没有一丝犹豫。
变态?菲德安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语,她停住了拿镜子的动作。
“那就别再管我的事!算你小子懂事没有全部说完,不然现在我头都拿给那个变态玩了吧?别再上黛尔琳的当了!”
“队长!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让我接下来继续给你灌酒呢…哎哎哎我知道错了队长!你别发燃烧之体啊!”菲德安特感觉到有一股热风吹过自己修长的腿。
“我们今天晚上再去喝一杯,之后该怎么说你知道了吧?”
“是!队长!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看来双方达成了和解。
“哼,然后我劝你小子最好找个理由去个地方避一避,谁知道那个变态会又要你干些什么…”
接下来好像胡须男对着副队长耳语了几句,但是门外的菲德安特却无法听见。当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清楚时,却听到了朝门走的脚步声。
现在用脚逃跑可来不及了,与其惊慌失措不如实话实说。
这么想着的她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胡须男特有的嗓音。
胡须男打开门,往左右看了看,拍了拍他的脸,什么也没看到似地走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菲德安特从楼上走了下来,慢慢走出了楼梯。
“你当时也是这么藏在那个小子的床边的对吧?”她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粗矿的咳嗽。胡须男挠着头靠在楼梯出口边的墙上,像是在等她。
“你最好小心一点!最近那个黛尔琳好像有点兴奋。”胡须男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只是轻声的说,他的声音再小也显得很粗犷。
“为什么我不在意你偷听吗?因为我知道你也讨厌那群家伙吧?你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我在战场上看着那些卑鄙的贱人一样啊。”没有等菲德安特回话,胡须男继续抖动着胡子,“你和我一样都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吧?那么就再坚持一下吧,那个小子一定会回来的!他走的时候托付我尽量帮助你呢。到时候我们一定能一起出去的!”
胡须男抬起了手,轻轻拍了拍菲德安特的肩膀,居然还挤出了一个微笑。菲德安特觉得这个笑容比之前气急败坏的想砍死渊的表情好看的多。
胡须男离开了花园,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拜托一位盖世神偷,还有他得戒酒。
菲德安特留在了花园,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东西要理一理。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在离花园有一定距离的一处高塔里,有一个望远镜露出了奇怪的闪光,那个望远镜上面有很多鲜艳的红色纹路,而手握望远镜的窈窕身姿开始莫名的抖动,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那个谜一样微笑的嘴唇像涂着鲜血般妖艳。而周围的一切隐藏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只有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微弱的抽泣。
灰色的迷雾还在继续蔓延着…
(2)渊:密色之红
圣树村不愧叫圣树村,除了和其他地方一样建在树边的房子以外,在这个村子的正中央还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大树,它就像一个巨人一样屹立在本来就已经够高大的树林中,月光透过层层树叶,为它披上了神秘的月色。要我说,这个场景还真漂亮,不过我可没什么心情欣赏。
梅里一路上话匣子就没听停过,她和导游小姐聊的不亦乐乎,给我一种这个导游是她叫的一样,从衣服聊到美食再到化妆,一个接着一个,还时不时回头问我一句“渊先生你说对吧?”这类的话。这类话题我不怎么擅长,只是简单的回答了几句。
在她们的话语里,我知道了梅里去圣树村的目的——为了找到照顾过自己的灵族妈妈,虽然人类和灵族的关系并不差(至少在表面上),但是我觉得一个人类愿意为了见见养母而只身犯险,也是值得尊敬的一件事。哪怕一个人跑出来这点有些缺乏考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拿着世界地图到满是食肉动物的森林里去?饶了我吧。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她缺乏考虑吗?”我总结般地蹦出了一句。
在梅里硬把我拖到服装店买了点针线缝好了我的裤子以后,莎娜带我们安排好了旅店,和我们坐在梅里的房间里一起吃了个晚饭。
可以说灵族的伙食非常和我的胃口,全是新鲜的森林食材,就算没有一丝奢华的感觉,但是富含丰富的营养的同时,清香的食物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最主要的是和醋搭配的相性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英雄配美人般地绝配!我现在还记得所有人看到我把那美丽的黑色液体按他们的话说是疯狂的倒入盘子里时的眼神。
就连号称“身经百战”的莎娜都没能理解我的艺术,只有梅里一边笑着说“渊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呢~”一边慢慢咽下了我的醋爆蜥蜴腿。
“唔…我能够理解这盘凉拌蘑菇加点醋味道更鲜了,但是渊先生是不是加的太多了?”饭过半巡,梅里的脸色有点难看。
“咕噜咕噜!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怪物!”莎娜猛灌着水。
“哎呀哎呀~,我的艺术还真是无人理解呢~”我无奈的夹着菜,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加点菜顺便说些重要的事,“哎呀~,看来蘑菇的量有点不够啊~,不好意思梅里小姐~,您能帮我再去楼下拿一盘上来吗?”
“这种事交给导游我…”莎娜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因为我给她眨了眨左眼。
“好了~,渊先生帮了我这么多,这些小事就让我来吧。”梅里开心地端起盘子下了楼。
莎娜乘机放下了筷子,正色道:“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虽然我还想让她试试我的“糖醋刀笋”,不过眼下的事还是重要一点:“那个,您知道这个对吧?”
我掏出了象征着“RED”邀请函的血红石头,发现莎娜的表情立马复杂了起来。我想知道她对于“RED”的立场,于是等着她先开口。
稍微沉默了一会,她开口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要加入那里?”
“一个正常的青年加入那里还会有什么其他理由嘛~,肯定是我也看不惯天族的作风,想要稍~微改一改喽~不过,听您这意思…”我又专注了起来,“RED作为正义之士好像不怎么受待见啊?”
“啊…”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告诉我了:“RED确实是在抗击天族,还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比如某些残忍的天族地主这几天被杀了好几个、或者一些没有依靠的人们被他们收留的消息。但是RED也打着抗击天族的旗号对弱小的人民进行剥削,已经有好多起被他们搞的家破人亡的事例了。这让我实在无法把加入RED当做好事,刚刚在森林里我也把你当成他们中的一员了来着,所以才…”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悲伤,看来她接触后者的频率要高一点。
看来这里需要挑明:“那您觉得,如果我加入RED的话,也会去掠夺谁吗?”
“唔…这可不好说…”她还无法判断我的行为,毕竟我们也才见面没多久,我虽然救了一个人但是对她却没有手软,看来她在权衡。
“您要是想快速下判断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一股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盯着她。
“有主意就说吧。”她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回望我。
我又开始挖坑:“我打算加入RED以后摸清他们的底细,看看到底是谁领头,因为我实在无法认为帮助受伤群众和强抢无辜人民是同一个人下的命令,可以的话,我想加入对抗天族的正~义的一方,然后剔除坏的那一方,为此我需要一个身为局外人能看清全局的人来帮助我,您觉得呢?莎娜姐姐~?”
这次对面接的很好:“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个使奇怪幻术的家伙。”
我开始装神弄鬼:“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法啊~,只是以您的身手当个导游真的可惜啊~”
她开始反套路:“万一你是RED过来试探我的呢?之前的一切都是演戏?”
我开始反反套路:“那样的话我当时就会趁您被梅里抱住享受的时候一箭双雕,根本没理由等到现在。”
她终于慌了起来:“说的倒也是,不是谁谁谁在享受了!”
我索性摊了牌:“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那就请告诉我那位独眼老奶奶在哪里,等我进去以后用事实证明给您看吧?”
她没有全答应我,也没有全拒绝我:“她在圣树左边的高骨树下的房子里,进去以后什么也别问,直接给她看你的石头,后头的事她会和你说,先给你说清楚,我可没有相信你,如果你小子敢乱来,我一定会宰了你,当时胜负还没定呢!”她把食指还有中指指向自己的双眼,又指向我的。
“是~!”我很标准的敬了个灵族军礼,不是针对什么,只是这个姿势在我看来很萌。
“久等了~!美味的蘑菇来了~”本来我还打算贫几句的,不过我接下来的注意力被进门的梅里和她手里的艺术吸引住了。
我的手不知不觉的伸向了醋,但被莎娜狠狠地拍了一下。
“给我加到自己碗里!”她恨恨地说,梅里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后来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我和莎娜目前的关系到此为止,在我结了导游的钱以后,她在彻底相信我之前都不会再见面了吧?与之相比,她倒是很愉快的答应和梅里一起找妈妈,而且还是免费,我不由得吐槽了一句笨蛋就是福多啊~,被梅里的小拳拳捶了几下。
我对梅里说我打算在这里参观一下就走,她天真又率直的接受了,就像觉得眼前的黑发少年绝对不会说谎一般,不,应该是所有人在她面前说一句“请您相信我!”,再荒唐的话她也会信吧?
在回房间以前,我衷心的祝福她能找到妈妈,她大幅度的挥舞着手,一脸的高兴:“一定要再见面啊~!渊先生~!”
我实在无法面对她天真的脸说我们会再见,所以我背着她摆了摆手:“那我就失礼了~,笨蛋小姐~”
出了包间的我并没有往我的房间去,而是慢慢的下了楼,出了店,在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闪着光辉的房间以后,我踏出的步伐,走向一颗像是骷髅一样的树。
一片漆黑,在那颗树下的房子外表像是一家小商店,但是进去了以后却是连一盏灯都没有的黑暗,别说是找人了,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所以我很自觉的掏出了石头,红色的亮光照亮了周围,虽然这个红光把一切都映照的有点奇幻。
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看到了很多装在麻袋里的茶,还在不远处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灵族人,不过老奶奶去哪里了呢?
正准备过去看看,地上那个“尸体”突然就扑了过来,在红色的光芒下那张脸显得格外狰狞。要不是途中我看到她充满皱纹的脸,估计我会一刀丢过去吧。
“扑通!”她扑倒在我的面前,不动了,而我打算在她叫人来说“是他撞的我!”之前把她扶起来。
老人家的身子骨比我想象的好,她噌的一声弹起来,唯一睁着的一只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石头。
“啊啊!血红石!我可爱的血红石!”她手越伸越近。
“哎呀哎呀~,这石头您很喜欢吗?那您能告诉我…”我可没有吓破胆。
“去吧!去抓住更多的鲜红吧!哈哈!”她打断了我的话,“就在那里!”她指了指身后的楼梯,楼梯是向下走的。
原来如此,地下室吗?
我把手里的石头递给了她,她几乎瞬间就夺了过去,然后一股死都不放的姿态对着我吼道:“看什么看!还不下去!下面有人等着你呢!别打扰我和我的宝贝石头,干部大人!”
“是是~,不过这石头您是用来干嘛的啊?”我踩了踩楼梯,发现很结实。
“你真的想知道吗?”她颤巍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石头和血混合在一起能让我的茶更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请慢慢来~”我没等她说完就走下了楼梯。不过她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干部大人?
我真的低估了这个楼梯的高度,来来回回了五六趟还没有走到底,这到底挖的有多深啊?这群人是迷信老鼠的吗?
周围除了砖块以外就只有照明的火把,唯一有的声音只有我的脚步声,这种情况一个人走的话一定会害怕的吧?我是说,“一个人”的话。
我映在墙上的影子又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看来它好像很高兴这个环境一样,比起走路,那个姿态更像是跳舞。
终于走到了最深处,在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有些年头的刷成大红色的门,虽然木头有些腐朽但是却没有任何灰尘,说明经常有人进出。
手搭在了门把上,有一股湿湿的感觉。
“门那一头有什么表情等着我呢~?咳呵呵~”我的影子小声的抖了句,我脸上也裂开了新月。
“吱!”门缓缓的打开,眼前的出现景色我就只能这么形容——真是红的要死啊!
(3)菲德安特:荆棘之花
“生长在尸体上的花,才会更加妖艳,菲德安特,伫立在尸骨之上的是什么感觉呢?成山的尸体中间开出的荆棘之花会是怎么样的美丽呢?”黛尔琳终于放开了手,她的话却让我在一瞬间想起那个梦里的场景——那个荒芜的,没有名字的世界和这花园中的玫瑰一样,孤身一人站在那个没有边际的世界中。
可悲的是,即使那个和魔族的女仆以那么不堪的方式死去,第二天的阳光依旧很灿烂的洒在了她的葬身之地,或许在这点上我们的神明大人还是很公平的吧。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迎接的终结呢,变成那样,一定很痛吧,我猜。
“喂。”看着玫瑰园发神的我,突然被身后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怎么?”转过身,一位白发少年映入眼帘,我当然还记得这是我那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未婚夫,和黛尔琳的眼眸不同,他的眼睛就像天空一般的清澈,让人不由得想多看两眼。
“你对于我们两那所谓的婚约这件事怎么想?”他像是对这件事没法释怀,清秀的脸上眉头紧皱,有些恼火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我可是有半个魔族血统的人啊,有哪个天族愿意娶我这样的人为妻呢?
“你的眼睛…”
“什么?”对于我的话,他有一脸的迷茫,不耐烦的神色也多了几分。
“没什么,你说的这件事我不想表态,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的。”我暗自把手放在了胸口上,而在那里的东西即使隔着衣服也仍然能感受它的形状,甚至是温度,这是…那家伙的承诺啊。
“所以——”他冷不丁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我的衣领向上一扯,在布料被撕扯开的声音之后,眼前出现的就是他凑近到跟前的面孔,“即使在你离开这里之前不论失去什么你都无所谓吗?”
这时我终于能清楚的看着他的眼睛了,即使倒映着我面孔的眼眸中满是不满和愤怒,但依旧如夏天的天空一般,没有一丝杂质。
失去?我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直视他的目光,我很明白自己没有丝毫的动摇和恐惧,我没有幻想过自己的未来,亦没有珍视之物,就算是等到渊来接我,我也从没有对以后的生活有过什么期待,我只是不想留在这里罢了…好吧,也许我对他有些过于依赖了?
“阿斯兰把你找回来不是为了让你逃跑的。”见我没有回话,梵泽里看着我的眼睛,像是想从中找出慌乱和破绽,良久,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而被他扯开的衣领下,也只有一条很小的缝隙,这样看来,他刚刚只是想吓吓我而已。“看来我不该问你,而是直接找凯恩更好…”
“你这样,是挣脱不了翅膀上的枷锁的。”看了看头顶这片晴朗的天空,白云飘过,短暂地挡住了阳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重复着他离开的时候说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阿斯兰家的时间和在外面的时间相比简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连风吹过的速度都是那么缓慢,而人们似乎觉得这样的生活叫做惬意么?踩在那些魔族的身上过着宁静且与世无争的生活,在我看来本就是一个很讽刺的说法,但在天族的权贵们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抱怨和取笑这个世界的力气我现在都要没有了,要问为什么的话,现在的我能感受到的,除了让人近乎晕厥的疼痛以外就只剩目光所及之处的鲜红和昏暗灯光的交融。
鲜血顺着头发流下,最终滴落到地面的血泊中,溅起一个小小的类似于皇冠的形状,然后和它们融为一体。
“年纪稍微大一点就容易忘事啊。”黛尔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我才记起我可爱的妹妹,可是父亲大人和一个魔族的混血儿啊。”她的声音中又再次充满了和之前将那个女佣埋在玫瑰花园里时那样的兴奋感。
我能依稀记得自己是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吃着晚餐,一边望着窗外开始渐渐暗淡的夕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没来由的开始犯困…而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想那时我就已经被关进了地狱之中了。
被鲜血浸透的地毯,地板和墙壁上的抓痕,血液腥甜的味道充斥于鼻腔之中,不过即使身处于这样的场景我也不会有正常人会有的恐惧感,现在让我差点叫出声的原因是穿过双肩肩骨另一头链接着墙壁的铁环,任何牵扯到需要肩膀运动的动作都会让人痛到近乎晕厥,鲜血从铁环穿透双肩的地方缓缓的顺着身体的曲线流下,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泊。
“所以作为拥有魔族血统的你…被印上契约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黛尔琳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裙边沾到我的血,作为以这种事为乐趣的她当然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吧,就像小孩喜欢玩泥巴一样,玩的津津有味时才不会去在意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弄脏,不知道这事对我来说是不是好事。
约束魔族的契约在不同的家族有着不同的样式,但是效果都是一样的,只要饲主使用让其自毁的魔法,被印入血肉的契约就会瞬间爆炸,即使威力可能没有特别大,但是对于普遍契约被印在胸前的魔族来说,这点力量要同他们的心脏一起炸毁也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在那枚被烧得火红的玫瑰花纹(阿斯兰家的家徽)的铁印在印上我的后颈时,那种痛到眼前发黑的感觉和皮肤上发出的声音让我没法在思考任何事,连仅有的挣扎都因为肩上的铁环而小心翼翼,干哑的喉咙中也只能发出两声低吟。
“你说,你等的人真的会来接你吗?”黛尔琳嘴角上扬的弧度比原来要高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我尽力微微的抬起头,但颈后的疼痛让我只能轻微的动一下,连黛尔琳的脸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你还真是…哈哈,一听到他的事就终于不像个死人一样了啊。”她收起笑容,手放在嘴边,“你不会喜欢上那个把你作为筹码来交换的小子了吧?”这次语气中则全都是嘲讽。“把你送回来就只要了凯恩的家徽和在阿斯兰家工作的机会,这样的人可比那种只要钱的人更值得警惕啊,虽然以防万一只是查了查他的去向,没想到还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啊,一个曾经从索仑家逃出的人类少年,和追捕他时全军覆灭的搜捕团,现在他又到了图雅泽——RED的大据点之一的所在地圣树村…你猜他想干嘛?”
“证明自己有机会接近梅赛西亚的大将军凯恩.阿斯兰,从而加入RED…”我干脆不再试图去看她,而是低下头看着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鲜血,这种连脑子都不用动就能想到的问题,她明显只是想玩我。
“不愧有阿斯兰家的血统啊。”黛尔琳笑道,“所以既然他想加入那个组织而放弃财富和权力,那么他就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而你——只是一个最好的棋子而已,所以就算他会回来,他也不会因为你而停下脚步,这样说起来你和他认识不过也就短短几十天而已,实在没理由为了你而放弃自己的野心。所——以——啊,你被抛弃了啊。现在明白了么?”黛尔琳走到我的跟前,手慢慢的从我脸上划过,然后划到了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我一愣。
“这是那小子送你的吧?”她解下渊送我的那个小小的镜子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我就不拿走了吧。”提着镜子上的绳子在眼前轻轻的晃动,她的声音依旧温柔而平静。
“啪嗒。”她毫无预兆的松开了手,那面小小的镜子掉落在了地上,因为受到震动而自己弹开了,倒扣在地面上,古铜色的外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芒。
“再不想起来,可就大事不妙了哦。”梦里那家伙的声音总是很和事宜的响起。那这里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我,该想起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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