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俾斯那声嘶力竭的呐喊与野兽般咆哮过后，会场久久的陷入沉默。众人的眼神都变得阴郁起来，有些人的眼眶已经湿了，像沾上了露水一样。达俾斯的悲惨让他们动容，达俾斯的悲伤与愤怒，他们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份，但是对于一个杀人犯，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那种情绪窝在胸口，压抑着众人。
可是其中有一人却与众人不同，只见琅亚沉着脸走到达俾斯面前，二话没说就将达俾斯从椅子拽了起来，然后把已经失了神的达俾斯像块破抹布一样重重的甩了出去。
“是的！我不明白！我也根本就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我也不在乎莫德尔和你女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甚至不在乎你对莫德尔做了什么！！但是你完全没有资格说这些！从你将我的衣服放到现场的时候起，你和你口中的恶魔就没有两样！”
“琅亚！”柳玉纱伸出手想要拉住暴走了琅亚，但是路云默从一旁拦住了她，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咳咳咳！”达俾斯艰难的从地上挣扎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哼，我都说了，我早已坠入黑暗。我也不想给自己洗清什么。不过，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恶魔说话？”
路云默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补充到：“其实，莫德尔也是琅亚的老师。在某种意义上，和你的女儿地位有些相似。”
“哈哈哈！原来是那个恶魔的魔徒啊！”达俾斯望着愤怒的琅亚，拼着最后的力气嘲讽道：“我说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穿那种衣服，看来这个恶魔的口味还……唔啊！”
话没说完，琅亚重重地踢了他一脚，达俾斯在地上翻了几个滚趴在了地上。琅亚还打算继续，路云默实在看不下去了，飞身拉住琅亚。
“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混蛋！！！”
“琅亚，你冷静点！就算莫德尔先生死了，也不能意气用事啊！”
“谁，谁会在乎那种人啊！那种人……死……死了才好啊！”琅亚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力的挣扎着，平时看上去娇小的身体却有着路云默想象不到的力量。就在路云默即将被甩开的瞬间，一道金光闪过，卡丝娜拦在了琅亚和达俾斯的中间。
“哎呀呀，好像打扰了二位抒发感情的样子，不过，达俾斯先生，你还有力气看看这个吗？”卡丝娜从衣服中取出了几张有些发黄的纸，放到了达俾斯面前。
达俾斯费力的把脸转了过来，瞬时表情就凝固了，“这，这不是那个卖身契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嘛，先不要在意细节啦。你不是不识字吗，你怎么那么肯定？”卡丝娜问道。
“是那个手印啊！”达俾斯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张纸的右下角，“因为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所以当时按的手印，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是那张卖身契吗？让我看一下！”路云默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从卡丝娜手中拿过那几张已经很破旧的纸，路云默小心放在手上，柳玉纱和琅亚也跟着凑过来看，可是还没看几行字，他们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唉，妮儿都死了，现在拿出这个卖身契又有什么用……”达俾斯耷拉着头，“我要是能早点从他那里抢到这个，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这个，好像不是卖身契吧？”柳玉纱看了半天迟疑的说道。
“呒，我虽然没见过真的，但是，这个怎么看都不是吧？！还有，这个学校的名字怎么会……！？”琅亚也有些吃惊，契约上的内容可能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嗯，我看看。”路云默慢慢读着契约上的内容，“‘莫德尔·奇欧同意借给达俾斯一千枚金币以资助其女儿修妮娅在达因福伦魔法学院的全年学习。利息二成，复利计算，每年支付，还清为止。双方不可单方面中途解约，特立此契为证。’……唔，除了利息确实高了点，好像并没有提到什么卖身的事啊……而且达因福伦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你在说什么！不，不是卖身契？！”达俾斯一下子就懵了，呆呆的看着路云默，“我读书少，你们不要再骗我了！”
“给我等一下，比起什么卖身不卖身的，达因福伦，不就是我曾经读的那个魔法学院吗！！”琅亚更在意魔法学院的事情。
“莫德尔与那所学校的交情据说很深，不过从二十年前他们就有联系的话，那次的实验难道也是早就谋划好的吗？”海美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实验？什么实验？”达俾斯陷入了混乱，看样子他完全不知道关于实验的事。
“等等，契约好像不止一张，”路云默翻到了下一张，“这个好像是另一份契约，嗯，‘我愿意以灵媒的身份加入学院的实验计划，但学院必须免除我所有的费用，并定期向我的父亲支付补偿金。双方必须履行规定的义务，不得向外人透露。此契由见证人保存。学院方签字：尹久桑·玛吉库 学生方签字：修妮娅 见证方签字：莫德尔·奇欧 。’…………这个难道是……！”
“学生方签字：修妮娅？我怎么不知道？！灵媒？实验？那都是什么？”达俾斯彻底混乱了，他开始揪起自己那本来就很稀疏的头发。
“灵媒……实验……补偿……难道说，是那个制度吗？！”琅亚恢复了思考，好像想起了非常不得了的东西，“我听说在进行大型仪式和实验的时候，需要庞大的魔力。可是魔力又不想水那样好储存，这时就需要人来作为灵力媒介，而这样的人就被称作活体灵媒。”
“活体……灵媒？”
“想要成为活体灵媒必须拥有极好的魔法天赋，从小就开始训练，而想要在仪式上正式使用的话，就必须要进行同调换源。”琅亚把脑海中关于灵媒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普通人的身体是无法储存大量的魔力的，想要成为灵媒就必须与拥有足够魔力的人单独进行同调换源。就算这样，灵媒仍存在危险性，第一次做灵媒很容易出现排斥反应，如果做灵媒的次数多的话，对过程熟练了，那就没什么了。……那次的实验，我记得也是有灵媒参与的……难不成……修妮娅是灵媒？”
“妮儿……是灵媒？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啊！”达俾斯嘶吼了起来。
“当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啦。”卡丝娜解释道，“契约不也写了么，双方都是要保密的哦！而且，灵媒也好，实验也好，莫德尔根本就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啊！”
“骗我的？妮儿只是成了灵媒？那她为什么会死啊！！不是说做的多了就没危险了吗！！”达俾斯疯狂的挥舞着双手。
“…………是实验失败了啊…………”琅亚脸又沉了下来，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你说过的吧，你再去那个学校的时候，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了，那就是实验失败后的废墟啊……”
“莫德尔让你女儿参加了一场秘密实验，而实验却发生爆炸失败了，你女儿就意外地死在了里面，很简单吧？”卡丝娜安慰着达俾斯，“其实想想，确实是莫德尔把你女儿害死的呢。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啦。”
“我不信！那学费呢！不是说免除的吗！”达俾斯不愿意接受卡丝娜的说法，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是被莫德尔老师私吞了吧。”琅亚垂下眼睑，叹气说道：“之前他不是说了吗，之前的那笔就算了，他是把你交的学费当成高利贷的一部分给扣下了吧。毕竟比起你这种穷苦老头，按时交的学费更靠谱些。”
“而且，达俾斯不知道契约的事，修妮娅又必须保密。”海美雁也想到了其中的关系，“只要修妮娅一直作为灵媒参与仪式，他就会拿到更多的钱，所以他不可能让修妮娅转学。也就是说，修妮娅是莫德尔的摇钱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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