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说莫德尔·奇欧还是在七年前，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海美雁的脸上已经变得十分平静，略低着头，声音也没之前那么洪亮，“七年前的大爆炸，你们知道吗？”
“七年前？大爆炸？”路云默在脑中搜索着相关词汇，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我倒是听说过，”柳玉纱稍微回忆一下，“不过那时我还小，只是听父母说过，好像是哪里发生的意外，还死了很多人……”
“…………是魔法实验失败导致的。”琅亚低下头，轻轻的接道。
“诶？琅亚你知道的吗？”柳玉纱有些惊奇。
“既然是学院的学生，多少也有所耳闻吧。”海美雁抬头看了琅亚一眼，继续说道：“那时候的达因福伦学院还不在现在的位置，也没有那么高的知名度，只是在山区的一所小魔法学校而已。而七年前，就是在那个旧址发生规模巨大的爆炸，也直接导致了学院搬到了现在的地方。”
“等一下，这不是学院的事吗？云默刚才在路上不是和我说，死者莫德尔是帝国的商人吗？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柳玉纱向路云默征求意见。
“嗯，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关系。前提是莫德尔真的只是个商人的话。”路云默回答道，他又想起了那张纸片上的内容。
“你也察觉到了吗……”海美雁叹了口气，“他确实是个商人，只不过，是个‘地下商人’。”
“诶？地下商人？他平时都在地底下做买卖吗？”柳玉纱不解的问道。
“我想，应该是暗地里进行的非法交易吧？”路云默问道。
“没错，他表面上是帝国的货品供应商，到世界各地推销帝国的商品。而实际上，他暗地里把帝国生产的劣质产品拿到边远地区，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居民交换原产的矿石，农作物等资源，然后再拿回帝国高价贩卖。因为是物物交换，所以过程根本就没有税金，他其实就在剥削那些偏远居民！”海美雁有些愤愤不平。
“……我不认为莫德尔在剥削谁，”琅亚默默开了口，“虽然这种行为在道德上可能有些卑鄙，在情上惹人讨厌，但是在理上却自然之极。那些地区本来就是法律不健全才出现的交易漏洞，作为一个商人，向利益靠拢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在帮这种欺负弱者的人说话吗？”柳玉纱睁大眼睛，看着琅亚。
“这就是这世界的规则，是弱者就需要同情什么的，那只不过是道德绑架，”琅亚丝毫不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歉意。
“琅亚你……”柳玉纱有些小激动。
“不用再说了，玉纱。”路云默打断了她，“我也不喜欢那行为，但是那种做法并不能受到制裁，毕竟，那些交易的双方还是自愿的。”
“怎么会……连云默都……”柳玉纱垂下眼睑，消沉了下来。
“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和那边的她是一样的表情。”海美雁看着沮丧的柳玉纱，苦笑了一下，“毕竟那时候还年轻，不知道这社会的残酷。在我调查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明白了莫德尔的厉害之处。”
“调查？”路云默眼神一转，“你刚才说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能先不要问这个吗？这个是我绝对不能说的。”海美雁陈恳地向路云默请求着，看到路云默也无可奈何的放弃了，她继续说道：“莫德尔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令人厌恶，但却没有任何超出法律制裁的底线。他向急需钱的人们发放资金，但是却收取大量的利息。他向上不起学的家庭提供学费，却以此为由让那些小孩在他的工坊里长时间劳作。他拯救了无数的人，然后那无数的人手中拿到了无数的财产。他会给你想要的，然后让你付出足够的代价，简直就像个恶魔一般。”
“……”路云默也沉默，对于这种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在外人眼里，他是抽精吸髓的魔鬼。而在那些急需帮助的人眼中，他是火中送炭的天使。他帮过的人从来没记恨过他，他也就这样逍遥着，做着他自己的‘生意’。”海美雁的表情十分不甘心，“可是，明明他的做法是不对的！但是他却不会接受制裁！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琅亚淡淡的说着，“无论你认为它不公平也好，残酷也罢。”
“只要不打破规则，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允许吗。”路云默摇摇头，不做出评价。
“这……太过分了吧……”柳玉纱还是不能这种行为。
“那他又是怎么和那次爆炸联系起来的呢？”路云默想要继续话题，“难道，他在学院也有交易吗？”
“你说的没错，那时的学院不像现在这样辉煌。达因福伦作为一个在山区的学院，学生又少，技术又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对于这点，琅亚应该比我清楚吧。”海美雁扭头看向琅亚。
“那时候魔法学院还是边缘领域，有点冷清也是没办法的。”琅亚也不得不同意海美雁的看法，“只不过，我倒没感觉要崩溃就是了。”
“那是因为你当时只是个上学的小孩，当然感觉不到了。”海美雁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如果我的调查没有错的话，莫德尔就是那时候与学院进行联系，而那场魔法实验，应该就是他帮助学院振兴所企划的吧。”
“魔法实验？是想把帝国的魔法技术高价卖给学院吗？”路云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琅亚果断的否定了路云默的看法，“莫德尔是不会做出那种违反规则的事。魔法被认作是魔族的遗留产物，大议会对魔法的管理相当严格。其中就有一条，允许魔法技术的自主研发和产品的正常交易，但是严禁魔法技术交易。”
“那就是将高新产品卖给学院？”路云默继续猜测。
“你要是知道当时学院的经营状况，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琅亚摇摇头，“魔法产品含金量很高，价格很高的。”
“琅亚他说的没错。”海美雁意味深长的看了琅亚一眼，“考虑到当时的帝国需要扩张的背景的话，最合理的猜想就是帝国投资达因福伦学院进行某种实验了吧，没错吧，琅亚？”
“……我，我，怎么会知道！”琅亚别过头，不再说什么。
“那为什么发生了爆炸呢？”路云默把琅亚放在一边，继续了解当时的情况。
“具体原因到现在也没调查清楚，”海美雁很失落的摇摇头，“七年了，我这七年一直在调查他的事情，可是到现在也只能给出‘大概是实验失败了吧’这种看上去和随便猜似的结论，真是丢人啊……”
“实验失败了？”路云默不是很清楚，追问道。
“魔法实验总是伴随着大量的能量，或许是能量失控，或许方法有误，总之实验失败了。”海美雁继续说着，“根据我调查的资料，当时的爆炸影响非常大，连一些住得近些的居民都受到了影响。出现了大量的学生伤亡，能逃出来的屈指可数。在那之后，学院马上换了院长，也迅速搬出了那个地区。帝国也很快也从中抽身，在外界看来，变成了一次意外的悲剧。”
“………………”琅亚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嗯？琅……”路云默注意到琅亚的异样，正准备问他。“啪”的一下，琅亚一下拉住琅亚的手，一股凉意从琅亚的手上传来，路云默的心头一紧，多瞟了琅亚一眼。琅亚的脸色阴沉，表情沉重中又带点悲伤，他给路云默回了个眼色，微微摇摇头，示意路云默先什么都别问。
“怎么了？”海美雁疑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没什么，只是琅亚有点不舒服。”路云默岔开话题，“对了，你刚才说的，在外界看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些别的？”
“这……我也只是有些怀疑……”海美雁收回目光，“莫德尔虽然品行不好，但是他的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那次却弄砸了，这不是很不自然吗？”
“你的意思是？”路云默有点猜到海美雁想要说什么了。
海美雁直起身子，神色认真的说道：
“会不会，这一切不是个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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