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番外是王城篇后的另一个世界线】
从维纳多出发以来,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唐子明驾驶着载满货物的马车行驶在都市联盟奥斯坦境内,为了很好地伪装成旅行商人,体验一把大陆商人的乐趣,他特意挑选二手的御寒衣物来抵御迎面袭来的刺骨寒风。相比一年前的身体来说,现在的他已经无需在寒冬的威势下瑟瑟发抖了。
简陋的马车除了装载货物,也就只能托运一两个成年人了。车内的货物谈不上价值连城,但也是价值不菲的新奇商品,光是还未被挖掘出制作方法的白兰地酒就足以卖出数金币一瓶的价格,这些货物一来用于路上的各种开销,二来赶走旅途中的孤独。
当然,这货台上可不止有不会说话的商品。
“啊唔。”货台的盖布中钻出一对尖尖的褐色狼耳,耳根到耳尖的颜色逐渐变淡,像是颜料不足似的,柔软又富有韧性的耳尖淡化成白色,少女哈出一口热气,没有附着衣服的双肩裸露出来,“还没找到落脚点嘛?”
他本打算陪同茜萝一起前往法城以便了却她多年前未曾实现的愿望,但当她听说妹妹唐子沫在法城学习魔法时,毅然决然地要求青年改变他俩的路线,直接前去沿海城市多莱。
按照更改后的日程,两人的旅途将经过三个主要目标——冒险者公会总部诺森堡,奥斯坦盟主格威特公爵的家堡,沿海城市多莱。
唐子明仔细地研究手掌中的奥斯坦地图,以他们的行进方向来看,下一个落脚点应该会抵达一座冒险者小城,菲力。
远处的天空覆盖着厚厚的铅色乌云,他皱了皱眉,“看来,今天天黑之前,我们是没法到达这座城了,或许运气好,能找到贵族的庄园、城堡借宿一晚,不然……”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继续睡在魔法帐篷里吧。”少女打了个哈欠,凛冽的寒风促使她退却进温暖的厚布里,可爱的小脸上露出刚做出极大让步的惋惜表情。
“不凑巧的是,魔法帐篷的魔力被某人用光了。”唐子明驱使马儿稍稍加快了速度。加持了减震魔法的马车开始出现轻微的震动。
他不禁感叹这里的道路对商人来说有多么的不友好。
使用魔法帐篷次数最多的只有爱在冬季贪睡的茜萝,她把下巴搁在马车的挡板上,不悦地说,“现在应该能看到贵族的城堡才对,难道你在路上偷懒了?”
“那也是马儿偷懒。”
想在这种环境下小睡一会儿简直和遭受酷刑没什么两样,但唐子明还是将黑锅甩给了不能言语,并且任劳任怨的马儿。
少女迅速眯起酒红色的眼睛,接着裂开不怀好意的嘴唇,漫不经心地说道:“要在某个阴暗的空地上忍受刀剑一般的冷风缓缓入眠,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是啊,可怜的我只能独自一人对抗整夜的寒风了。”说着,唐子明发出了不堪崎岖命运的悲鸣。
跳动的狼耳难以掩饰少女兴奋的心情,宛如胜利者一般,她骄傲地前倾身子,试探地向眼前的男人发问,“不如……就睡在马车上吧。”
“恩。”唐子明没有反对少女的提议,因为马车在夜晚属于茜萝的私人财产,任何人都不得侵犯其神圣的权益。
有时候她都怀疑石头脑袋的唐子明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暗示。为了使对方更好地明白自己的意思,她舍弃了委婉的语气,“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在马车上……两人一起还能更暖和些。”
“马车上剩余的空间只够一人。”唐子明头也不回地拒绝了少女的提案,记得刚踏上旅途时,茜萝就搬出了类似的话来捉弄他,那时他只是个刚上路的单纯青年,一不小心就被少女耍得团团转,幼小的心灵经受过十几次打击的他决定不再相信诸如此类的玩笑话。
“那就卸下一些货物不就好了。”茜萝继续追击,“比如那套黑色的铠甲,放在货台上不仅占地方,还让我睡得很不舒服。”
“即便把所有的货物都搬下来,腾出的位置也不够我俩休息……而且,一个人睡更能舒服一些。”唐子明坐在前面露出少女看不见的笑容,这次他可算是扳回了前几次的下风。
“如果我躺在你身上,那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唐子明突然回过头,对上茜萝那双大眼睛,冷漠地说,“我可不想被口水小姐弄得满脸都是口水。”
扭头之前,他瞥见了茜萝差点暴露的胸口,于是怀着占了便宜的窃喜提醒因那反击的话语而使面部陷入僵硬的少女,“快点穿好衣服,别让其他人瞧见了你的兽人身份,奥斯坦这里对兽人的仇视虽说没有弗兰德严重,但也达到了一经发现就立刻驱逐出境的地步。”
害羞和恼怒的情绪烧红了茜萝的脸,头一次在青年那里连续吃了两次瘪的她像一只如临大敌的河鲀,不愉快地钻回车里。若是唐子明能瞧见少女炸毛的尾巴,一定会认为她会愤怒地咬他一口。
一阵寒风吹过,道路一边的树林窸窣作响,他折好地图插到怀里的口袋,裹紧身上的大衣,小心提防冷风侵入,瞥了一眼座旁的灰色大布袋后替少女盖上没合好的盖布。盖布下面的换气问题用不着他担心,若是少女觉得空气污浊不堪,可以自行打开脚边木板上的孔洞来换气。
他执缰绳,遥望北面的远方,连绵的山脉高耸入云,隐隐约约还能望见期间相互联结的雪峰,已经绝迹的巨龙似乎仍在山峰顶部的云雾间翻飞。
传说掌握奥术魔法的巨龙栖息在各大山脉深处,长寿的它们会在产卵期返回大陆最北边的高原,相较于巨龙来说,那些低劣的种族花费了数代人的时光终于掌握了这一简单却难以获取的规律,最后才诞生了十三英雄斩杀邪恶巨龙的传说。
白色的绵羊从前方的上坡倾泻下来,紧凑的羊群就像一块滚动的棉花糖,如飞箭一般冲出的黑色牧羊犬充当起维护秩序的骑士,尽职尽责地将脱离队伍的羊只赶回群体中,牧羊人则紧跟羊群渐渐消失在青年的视野里。
安分了一会儿的茜萝又从暖窝里探出头来,这回她还是没遮住标志着兽人血统的褐色双耳,其实她根本没有按照唐子明的要求,乖乖穿上衣服,也就是说盖布下的少女此刻仍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你……”话刚说出一字,茜萝的头就给唐子明拿盖布蒙上。
“别说话,有人来了。”唐子明告诫茜萝。
原来是前方陡然出现了两位平民的身影,他们驾着由一匹瘦马拖拉的木车,车上载有小麦,柴火,木桶,还有一些看不清商品的布袋。
“哼。”
感觉到少女缩进了盖布,青年这才放下心来,被人发现车上的兽人少女,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严重的话,他们就得停止这次旅行。
对方主动向他搭话,从简短的交流中,唐子明得知前方不远处有一位伯爵的城堡,询问路程后估计能在天黑之前抵达目的地。对方看他是一位年轻人,还特意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从容地驾车离开。
马车行至坡道,直到两位商人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唐子明才敢放松警惕。
“你可以出来了。”唐子明拿起座旁的酒袋凑到唇边。温热的红酒下肚,一阵暖流从肚中发散开来。
货台没有动静。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环顾周遭,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影,“周围没人……”
当他回头准备一探究竟时,才发现盖布被某个物体给微微顶起。伸手缓缓掀开厚布,他看到茜萝耸拉着耳朵,两眼通红。止不住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和鼻梁哗哗流下。
他这一生最怕的就是看到女孩流泪,这比遭遇强大魔兽还让他手足无措。惊觉自己做过了头,他连忙从身边的灰色布袋里拿出藏起来的苹果——为了防止茜萝一次性吃光所有的苹果。
唐子明侧着身子,低声下气得犹如一个找人借钱的穷小子,手拿苹果讨好擦了擦眼睛的茜萝,几抹泪痕仍留在少女眼角。
“我冷。”茜萝把手缩回去,整个身子翻转过来,头枕着木板上,顿感木板坚硬的她在货台中搜寻一番,找了替换的衣服临时充当了枕头。
见唐子明在发呆,茜萝没好气地继续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好冷。”
茜萝的姿态所表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这是要唐子明喂她。无奈之下,唐子明只得招办,拿起苹果伸到少女的嘴边。茜萝也不客气,像一只跃出水面的鱼儿,准确无误地咬到了空中的饵食,一口咬掉了苹果的三分之一,即便是见多此等状况的唐子明也要惊讶的误以为,茜萝是把他的手当食物了。
论起吃苹果,茜萝好像多出了一个胃似的,平时的食量只有唐子明三分之二的她,光是吃苹果就能毫不费力地解决掉二十多个。
“原来你真的藏起来了。”嘴里嚼着苹果的茜萝说起来话含糊不清。
但是唐子明却发现了喂食的乐趣,茜萝宛若一批锁定猎物的狼,苹果就是她目不转睛的猎物,他抬高苹果,她就跟着伸长脖子,于是他继续抬高苹果,她便继续跟随。
他直接将苹果抬到少女无法咬中的位置,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执着的少女紧跟苹果的轨迹,最后少女接住了苹果,好似一只抓住跃出水面鱼儿的猫。只不过她的整个上半身全部暴露在青年面前,摔在驾座上的少女被自己长长的狼尾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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