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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这是丰城的夜晚

一如往常一样的静谧,祥和。

此地虽是不比关内长安那般繁星璀璨,但也算得上是月明星晰......

山城脚下的不远处,街边还不算太过偏远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实在算不上大的残破小庙。

残垣断壁,枯木破瓦,掉漆褪色的矮墙,危危欲坠的立木。甚至连一个表示庙宇名号的牌子......都不曾看到。

破庙的房顶上,残瓦碎砖的露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破洞。丝毫没有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倒是为上面随风飘摇的野草,提供了不少的滋养。

破庙里,没有供人打坐跪拜的蒲滦,亦没有诵书念经时用的大檀香紫灯,更加是没有用来烧香朱瓦香炉。

有的,只是一尊普通的显得有些破败的佛像

这石佛用料一般,雕刻一般,算得上是下乘之作。

由于成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佛像的脸上可以明显的瞧见成块儿成块儿的脱落,就连打坐的身子上也是脱块儿成片,裂痕数起。那显示福气旺盛的厚长耳垂,也是参差不齐的断裂着。

这样残破的石像,实在是难以称得上是佛像。

要说它唯一像佛像的,便只有那残破的脸上一副经典的,一沉不变的,淡漠面容......

匀称的柳叶眼,毫无情绪的眉眼鼻唇。

不管你怎么看,都是那样一副似有笑意却又面无表情。似无表情却又恍惚间瞧见一丝淡淡笑意的,玄之又玄,琢磨不透的面容。

那双柳叶眼,便是那副面容中最不可缺的一部分。似平视远方,又似注视着眼前。让人看不透这对双眼的焦距。你若是在左边,那它便像是看着左边的你,你若是在右边,那它便是像看着右边的你。你若觉的它的目光总是在注视着你,但神察之间又感觉,它的目光一刻都未曾停留在你的身上.....

玄之又玄~ 琢磨不透~ ......

“啪嗒,啪嗒.......”

一个蓬头垢发的邋遢身影蹒跚的踱步进了这间破庙。

这里,是他栖身的地方。

小乞丐呆在这里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这间破庙就如同他一样,是被人废弃的所在,待在这里,不会被人赶跑。而且地处的位置也是人流涌动的街区,出了庙门,便可直接对着街上的行人讨要些铜板和吃食。

所以小乞丐觉得,这里真的是很不错的所在。

小乞丐是个孤儿,自打从出生起便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呢?

又是怎么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独自成长到现在的呢?......

小乞丐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从记事起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因为长着一脸数量惊人的麻子,小乞丐打小就不是很招人待见。甚至因为这张脸,还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皮肉之苦。

因为长着一脸的麻子,所以,他便姓“麻”而至于那个“六”字,也定然不可能是因为一些他在家排名老六啊之类的无聊理由。而仅仅只是因为别人总是“麻溜,麻溜的”说着顺口。所以才有了麻六这个名字。

有时候麻六也在想,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因为自己长得这一张麻子脸才不要自己的?麻六不解,但他也不像别人那般,痛恨那对抛弃自己的父母。

毕竟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而且自己也和他们不熟。

用麻六自己的话讲:这叫相忘于江湖。

偶尔听到街边讲画册买糖人的老头给一帮小屁孩子将故事,讲的是西游记。听说是最近很火的一部神话小说。

麻六不识字,所以对于这种东西,总是显得很有兴趣。

听故事时,麻六也在想:.....嘶.....其实自己和故事里那个叫孙悟空的野猴子差不多啊....大家都是自打生下里,就无父无母。只不过人家是在五彩神石里,吸收日月精华生出来的,而自己.....则是被普普通通的生下来,然后抛弃了。.....人家是一出来,就开了灵智。自己连怎么学的说话都不知道。......人家一出生就有着一个福地,还当了王。天资聪颖,有了一番成就。.....而自己,只有一间破庙。两个半大的孩子乞丐被自己拉扯着。脑子也许还算机灵,但也不认识字,甚至......还长了一张麻子脸。

既然大家都是孤儿,那咱也实在是懒得干那种妒人有笑人无的事情。因为那种事麻六真心认为,那是**才干的事。

因为你想啊,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费力不讨好,完了还惹得一身骚让人骂的事。结果还去干,这不是**,难道还要去夸夸他吗?

所以麻六就这样想,既然没有人教自己红尘凡间的是是非非。那就自己创出一套。

麻六是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饿了难受,那便吃。困了难受,那便睡。心里苦闷,那便哭。心里痛快,那便笑!看见自己感到不爽的事,那便打。最后还有,打不过了,那便跑!

困就睡,饿就吃,苦便哭,乐便笑。

多么简单的道理,这是人生下来就知道的,连学都不用学。

麻六无奈自己只得参透这些人生下来便知道的东西。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也是能把这一套是非贯彻个通彻,而且自己也只有这一套是非。那,就这样吧。

掏出一小块牛肉,麻六大口的嚼了起来。先前的小半包牛肉大部分早已分给了那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崽子。麻六只给自己剩下来最后的一小块。

两个小崽子都很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克制自己的腹饿,将吃的留给六子哥,而且还要顶着被六子哥臭骂一顿的危险。

但他们毕竟是孩子,这么好吃的牛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光是闻闻味道,就早已抵挡不住那诱人的香气。无法克制的将那些牛肉吃了大半。

麻六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拿起那个破烂的贡台上的仅剩的几个有些发馊的野果。

像这种破庙,几乎是没人来的。要是有了供果,哪怕是馊的,那也得赶紧翻翻黄历,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咬了口果子,麻六下意识的抬头瞧了一眼眼前,然后又很快低了下去,专心致志的吃起东西来。而不一会儿,麻六又再一次抬起头,瞧了一眼自己身前的这个满身裂痕与风化的破旧石佛。

麻六看着坐在中央的它,满是裂痕的脸上,那平静神情,似在看他,也似不在看他。

一个落魄的乞丐,一尊残破的佛像,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

“呸!”

看了一小会儿,麻六很是晦气的在佛像身前的地上碎了一口。又从它前面的那贡台上拿走了一个野果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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