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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相

第七章 真相

发疯了似得,诺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杵着巨阙站起了身来,开始不断地击打着一个接着一个保险柜。虽然这里的保险柜确实比起其他的地方的保险柜要结实的多,但是,也经不住巨阙这柄神器不间断的劈砍。不一会儿,诺已经砍烂了三四个保险柜。

将巨阙一扔,失去了支撑的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疼痛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然而,就像是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剧痛一样,诺在地上拼命地趴着,一直趴到刚刚散落一地的卷宗案例。

甚至连靠都没有靠着,抓过一袋就撕开,看着里面的内容。

「时间:终暗六年七月二十日监视体:诺年龄:六岁

今日,监视体无异常,身体素质较普通孩童更强,能够熟练地掌握死气,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较成年人也丝毫不弱。对于实验体的学习能力正在观察,暂定由左威卫将军罗阳荣教授其文字及军理。」

一把扔开手中的卷宗,又拿起一袋,奋力一撕,露出洁白的纸张。

「时间:终暗十年六月四日监视体:诺年龄:十岁

今日,监视体顺利通过军队选拔,由封阳皇子指派进入其归属军队。监视体一期观察监视任务结束。监视体身体素质较成年人亦极为优秀,能够凝练比成年人更强大的死气,且军理及学习水平极佳。通过选拔时有暴力倾向,须得注意。另附监视体形体资料及研究资料与本目录之中。

于今日之后,本监控室以分析资料和研究监控体身体特征为主要任务,待六年后监视体回归,进行下一步分离。」

看了一卷一卷的卷宗,诺累了,失去力气的诺靠在背后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但即使是闭着眼睛,也丝毫没能阻挡的了流下的泪水。刚刚在村口没有流出的泪,在这里彻底的爆发出来了。

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了,看到这些东西,诺的大脑已经空落落的了,甚至连抬起头的想法都没有了。

脚步声渐渐地清晰了起来,那并不是诺的脚步声,但是,诺也不想理睬这脚步声的主人究竟是谁了。他后悔,后悔进到这个中监控资料室里来,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拔出巨阙。

“拔此剑,窥深秘,自此无爱由恨生,说的真好,呵呵,我现在可是连恨都不知道该怎么恨了。”

抬着头,望着主监控资料室的天花板,还有另一面墙的卷宗没有看,但是诺已经不想在看下去,也没有再看的必要了。

这里的一切,诺已经了解了,包括养育自己十年,给与自己童年的这个村子究竟是什么存在也了解了。

“诺,你看了这些了?”

雪染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那道铁门正对着的那扇墙后面,那是一道暗门,而雪染正扶着暗门,一脸担心的看着诺。

没有转过头去,甚至没有意识到雪染在那里,诺只是昂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管腿上和手臂上还在流着血的伤口。

“你,受伤了。”

一看到诺受伤了,雪染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从腰间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卷棉纱和药,径直朝着诺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诺身旁,雪染这才停下了脚步,因为诺终于把头放了下来,平视着眼前的雪染。

“你说,我是不是该死了啊。”

诺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有能够称为精神的东西了,那空洞的眼神仿佛就是在向雪染表示着诺这个人的死亡,雪染能懂,恐怕诺这次是真的不想再挣扎了。

这还是诺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眼神,雪染手上的棉纱和药都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诺的身体。

“不,不,不,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诺。”

“不能死?难道还要像这样继续忍受着吗?”

诺语调都没有变化的说着,就像是在说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受够了,不想再这样了。”

诺伸出手,抓住了雪染的肩膀,想要把她推开。巨阙就在那里横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巨阙的剑锋,自己身上背负的这沉重的罪孽,恐怕也只有巨阙那代表着杀戮和嗜血的锋刃才能够了解自己的生命。

雪染自然明白诺想要干什么,死死地抱住诺,不管诺怎么样推搡,雪染就是不放手。诺背负的,她清清楚楚。如果诺就此死在这里,或许对诺来说真的是解脱,但是,她不能允许,不能允许诺在自己面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要,诺,不要,你还有我,你还有我陪着你,诺。”

抓紧了诺的衣服,感受着不断颤抖着的诺。这还是诺第一次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人来安慰他。雪染明白,诺所经受的,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当她的爱人呢?

也许是被雪染这么一句话给刺激了下,诺不再推搡着雪染了。

又死死地抱了一会儿诺的身体,感受到诺已经没有动静之后,雪染这才松开手,但是依旧没有离开诺的面前。

放下自己背着的包裹,那里面,一块石碑正躺在里面。

“诺,你看,这是你的碑,但是它断了,你明白吗?你还不能死。”

顺着雪染手指的方向,诺往那块碑看了过去。石灰岩制的墓碑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

「爱人,诺之,罪人封雪」

看着诺的眼神里依旧没有光彩,雪染再也忍不住了,含着泪抓着诺的衣襟,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诺的脸上。

“诺,你给我醒醒啊!我知道你痛苦,我也痛苦啊!你这个样子,你又能怎么样呢?死?一死了之?要是能一死了之的话我何必还要活到现在呢?这些人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和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一样的啊!”

雪染也哭了,看着这样的诺,眼泪始终是忍不了的。就像突出封堵的洪流一样,泪水不断地从雪染的眼睛里落了下来,滴在她白色的已经沾染了灰尘和泥土的衣裙上。

“你是阿染,是吗?”

颤抖着,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红色的掌印还印在诺的脸上。

“是你,杀了全村的人是吗?”

诺依旧毫无表情,虽然眼睛里到是有一些色彩了,却像极了放弃一切的人应有的悲痛,但是,即使是这样,对于雪染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是你,救了我,是吗?”

诺连续问了三句话,看着雪染那双黑色的眸子,等着她的回答。已经泣不成声的雪染望着诺,虽然通红着眼睛,但眼睛里的坚定却丝毫没有动摇。她明白,迟早有一天要跟诺坦白的,还不如就在现在。

“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刚被送到村子里,所有人都怕我,都躲着我,就只有你敢靠近我。我只是被皇室派来与你比较的诸多样本之一,是你第一个接纳了我,虽然你只是被整个村子监控着。”

诺盯着雪染的眼睛,总算涌起了一些许的情感。

“然后,我知晓了你的事情,我知晓了整个村落其实就是监视你的工具,所有人都在跟你演着戏,然后在你睡着的时候研究你的身体。我同情你,但是,又觉得你好伟大,明明是被所有人欺骗着,却始终在挣扎着,因为虚造的身世一直在拼搏着。”

“我在骗着我,骗我自己也是村子里的一员,骗我自己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骗我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怕,我真的怕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但是,每次我躲着你的时候你总能找到我。”

“不过,我的小心思还是没瞒过那些大人,九岁的我就被带走了,带到了我亲生母的亲身边。在亲生母亲那里,我度过了愉快而又满足的五年。突然有一天,封玄来到我生母那里,以我生母的安全为要挟,要挟我听从她命令两年。我的生母只是国王喝醉酒之后临幸的一个宫女而已,没有任何背景的她说不定真的会被封玄给杀掉。”

“我接到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屠杀整个村子,而且,封玄告诉我,等你回去之后,他们会研究你的身体,会杀掉你。所以,我就决定自己背负这个罪孽,屠杀掉村子里的所有人。那些研究员和监视者并没有注意到我,所以我就带着封玄派给我的士兵,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部都杀掉了。”

说到这儿,诺明显抖动了一下,毕竟整个村子在他不在的短短半个月之内就完全被杀光的事情,即使明白了这只是骗局,也依旧存留在他的心里。

“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如果你放不下的话,就请你杀了我,然后再自杀吧。我不想看着你死在我之前。”

雪染将自己那柄侵染了毒的墨绿色佩剑放在了诺的手掌里,那柄剑也是当年她刺穿诺身体的那柄。

雪染看着诺,眼睛里没有一丝迷茫。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剑,却迟迟没有动手。

“你是对的,他们准备在我回来之后就分解我。”

许久之后,嘶哑着,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随手一扔就将手上的剑扔到了一边。他做不到,做不到亲手杀掉曾经拯救了他的人,即使这个人为了救他,杀掉了他自以为是亲人的全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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