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在夜晚召开紧急会议,地点罕见地选择在王宫正殿。要知道作为图拉沃王宫的伦德凯洛特宫,乃是以古时代圣衣三柱臣之一的伟大英雄之名命名,非关乎国运之事不得随便聚众。
然而事情果真就到了那种地步——新国王登基以来第一次不辞辛苦地将午会刚散去的朝臣一一召回。
月色挥洒在两侧的草坪,正中央那位手持巨盾、躬身御敌的伦·德凯洛特显得格外英武。
可惜,它只是一部残损的塑像。
二十年前,图拉沃遭到东方霸主级别的帝国——鲁赛浮的侵攻,导致更为靠近东边的原址被毁,原本三柱臣的塑像也被当做战利品掳走。而传奇一般的骑士拉蒂斯塔,在那场战役之后不但将宫殿重建,同时以圣衣诸国中少有的平等姿态赎回圣贤塑像。
只不过当使者抵达对方都城时,尽管赢得了魔帝弗雷德一世的尊重,却无法抵挡民众山呼海啸的嘲笑。
“蕞尔小国侥幸存续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取回基本的尊严回去好好低头做人吧!”
“可别在帝国随后的远征中随便倒下,一块大石运来运去,少跟胳膊缺条腿就太正常了!”
仅有的本国英雄塑像,拉蒂斯塔命人放置在新宫正前,作为警示激励,国王及众臣也一致认同。现在看起来反而起到了一定的反作用,尤其是带给圣衣诸国使臣们的深深耻辱感,以及平头百姓因此而沾沾自喜的势头更甚。
不过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这尊雕像没能给上位者带来丝毫喜悦。
……
无数贵妇人簇拥着的女人,迈步从新设的红毯一路走来。伴随着交并着的枪戟逐一打开,王家礼乐响彻伦德凯洛特宫上空。
“相当厚重的气势呢,莫非是那位传奇的手笔?”
尊贵到国王无法比拟的人物,却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绝顶美女,再加上说不上名的奇特低胸裹身服饰,竟然成倍剧增了诱惑气息。殿前迎接的众大臣面面相觑,明明都知道别人想什么,却只好憋着不说。
“正是如此。”
回答之人是图拉沃的现任国王,即借助第一骑士拜萨侬迪推翻先王统治的那位,名叫拉尔斯·格里果尔诺,图拉沃首个不以家族名分登基的私生子皇帝。
“艾泽兰纳·皮埃罗·贡·拉蒂斯塔,已经致仕了吗?”
“前年离世了。”
“这样啊,实在是太可惜了。吾之父王生前曾有遗愿,即所谓‘务必设法令吾与拉迪斯塔公重逢’,还说过‘彼若先亡吾必追悼’。”
“呃……英雄相惜,莫过于此吧。”
比起女人身边的仪仗,国王这边相形见绌得很,就连语气也因此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说起来,还是进入贵国之后才得知的呢。”
“那是怎样的事呢?”
“就是关于拉蒂斯塔公去世的消息啊,贵国的消息封锁果然不是一般的严密,难道说有什么惊天密谋?”
一边观赏伦德凯洛特宫的夜景,一边对着年长的私生子国王妩媚地笑,女人就像游览自家庭院般淡定从容。
“啊那件事啊……大概……”
国王却连赔笑的解释也拿不出来。
“权当是玩笑好了!”女人顿时爽朗的音调让拉尔斯如蒙大赦,“反正吾也不是父王,对拉蒂斯塔公的感情,也仅仅是在晚辈对长辈英雄事迹钦佩的层面。”
丝套中的纤手轻轻摆了摆,国王的局促感就此揭过。
“不过如您这样尊贵的皇帝亲自驾临,我等竟然猝然未觉,恐怕拉蒂斯塔公在世的时候,也会深责我等护国不力。”
这是在埋怨未经谍告,单方面突然访问的帝国一方。虽说算不上有力,但总归是得体的反击。
美艳的女人不得不高看这个矮个子国王一眼。值得一提的是,过会儿两人齐肩而坐的话,说不定女人还要更高些。
“也不算是什么正式的国事访问,只是抱着对这片土地的深情,不自禁地漫步至此而已。”
女子伸出手抚摸在历史悠久的雕塑上,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那平坦的伦德凯洛特宫前与璀璨星空之间令人舒畅的浩渺距离。她毫无防备的优美姿态,像仙子于花园流连,令同行的那些图拉沃贵族女人黯然失色。
秋风瑟瑟,多少传来一些凉意,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那双动人眸子睁开的一刻。
“抱歉,一不留神就太过沉浸了。虽然是一界之隔的邻国,但这种浓浓的异国风情……啧,相当迷人呐!”
“能得到您的青睐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荣幸。”
和蔼的对话持续到步入正殿。
金碧辉煌的程度乍一看距离帝国的宫殿有所差距,但稍稍抬头一望就能看见的除了奢华吊灯以外的景致——无数画卷被刻画在既高且广的天花板上。
地面被密度极佳的大理石铺满,上面雕刻着不太规则却串联成一片的龙形纹路。从采光用的天井再到侧面的壁龛一直到墙角,精雕细琢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在庄严的侍卫礼毕之后,图拉沃的国王拉尔斯以及鲁赛浮的帝王——洛娅·梅菲鲁达·华伦斯坦·奥坎辛兹提,分列于古贤三柱臣之位前。
“大殿上容纳三个至高座位的设计,还真是独树一帜呢。”
女帝如此感叹道。
如果是仅有王座或国王和王后双座,都会呈现主次不分的尴尬。想到了这一点的国王,提前命人把原本撤掉的另外两贤臣之位复原,这才有了三位俱全。
“奥坎辛兹提帝呦,快快有请上座。”
“不,拉尔斯王。圣衣三柱臣的渊源吾还是稍微的了解呢,中间的位置仅仅代表主座,除此之外并无高低之分,这才谦和不变的古礼,我自当遵循。”
两人彻底落座之后,国王示意国宴备齐、歌舞上殿。
不想再次被女帝拒绝。
“虽说不是正规的访问,但以招待使臣的规格招待吾,似乎不妥呢。况且比起如花的女人翩翩起舞,身为女性的吾,可是更为欣赏奴隶的决斗……不不,差点忘了贵国的传统。那么说成是舞剑如何?”
话语脱口而出的同时,大殿里群臣哗然,就连女帝的随侍都无不错愕。
没人能想到这位女皇帝竟然会在这种场合毫不避讳。
千百年来女子为帝者有之,无不以男性自居,甚至有为此一生不曾婚配的先例。
“陛下!”
“陛下!”
老迈的臣下有两人下跪。
“在伦德凯洛特宫内的舞剑,实在是对伟人的大不敬!”
义正言辞的建言令人侧目,而客座的女帝洛娅却掩嘴笑道。
“啊啦啊啦,在一位帝王面前指教一位国王的臣子还真是有趣呐。那么接下来,我更期待您的处置呦。”
刚才还满面堆笑的国王,一时间神色僵硬。虽然从这句话中无法听出更多的弦外之音,不过相比那种神色已经说明一切了吧?
妩媚中眉眼铮铮,洛娅做得确实很到位了。
“违逆君王的无稽之谈!”
稀有的来自国王的怒喝,让两个老臣大惊失色。非但如此,拉尔斯还猛地站起来,对两人指指点点。
要知道做臣子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认为熟稔于为臣之道的老臣,反而觉得适时作出强硬正直的建言可以显示国家尊严。
可谁想到——
“普索隆,身为大贵族竟如此不知进退;还有齐诺根,卑劣的避税还未跟你算账,现在看来也不迟!你们两个是在太让人失望!”
“固步自封之辈,尔等告老还乡去吧。”
不等两个老迈臣下辩驳,国王拉尔斯就这样一锤定音。
等等,我等都是您推翻旧王的功臣啊!
怎么可能这样……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看走了眼啊!竟然屈居于荒唐的女人的**之下!这种人怎么能被推举为王!
“非常遗憾,竟然听到了这么多值得开怀的趣事,话说回来这是对您大为不利的情形,吾也深表歉意。然而……”
洛娅以一种更加遗憾乃至绝望的神情盯着阶下两人。
“对吾的污蔑实在无法容忍!姑且赐予死罪吧。”
“死……死罪?”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令国王屏住的气息一下倾吐出来。
“卫兵,带下去吧。”
靠在王座上的拉尔斯无法再端端正正做好,他头痛似的一手扶住,宣判了索普隆和齐诺根两人的命运。
“不,未免太麻烦了!杰兰蒂耶~”
洛娅轻轻击掌,一位看上去年轻漂亮的贵妇提着长长裙袂,优雅不造作地出列。
她先是向两位至高存在屈身施礼,又转身向不知所措的两个老头施以同礼。
杰兰蒂耶一手持着以象牙为骨的绢纱扇,另一只手轻轻捻开扇叶,自怀中再向前全部展开。从扇中飘洒出一片透彻晶莹的花粉,伴随着一股香风萦绕,忽而收拢叠起,正指二人。
“那么,请两位安心上路吧。”
就这样说着,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或者说以眼睛一闭一合就只能看到结尾的速度。作为站立着的人的索普隆和齐诺根,同那芳香的花粉,一并化作了粉末,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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