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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复杂的男孩

第一章:复杂的男孩

当我睁开睡眼的时候,耳边正好响起了急促的“叮叮当当”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如果这声音响起之后还慢吞吞的,那不一会就会发现身上的某个部位传来火辣般的疼痛,有时是鞭子,有时则是拳打脚踢。

不过我的身体在经历过多次疼痛之后,早已不需要这声响来叫醒,自己便会在这时清醒过来,所以在那肥头大耳的凶恶家伙——萨达里卡,提着两个破烂铁器进来巡视的时候,看到的已是我扛着破铁镐的瘦弱身影。

他只扫了我一眼便扬起一个铁器砸在脚边那人的背上,当即就传来了一声吓人的惨叫,凄厉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回响着,惊起了所有的人。

所有,但并不包括我,因为我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对于其他人来说,我只是一个比他们更加悲惨的家伙,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存在意义的话,那就是我还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点食物,这似乎便是我存在着的最大价值了。

好在他们并不会全部拿走,为了不至于害我饿死而少了这份食物,他们会给我留下一点,拜其所赐,才使我日复一日的活到了现在,也许我还应该感谢他们的恩赐,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牵了牵然后归于平静,这让我很是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反应,甚至鼻子还有酸酸的感觉,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得了什么病症了么?

我不禁感到恐慌,左手忐忑着摸上了脸庞,但除了将脸上弄得更脏之外,便什么都没有摸出来,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同昨天一样的平静,而且头脑清醒,也没有从鼻子里面流出液体来。

这让我暂时安下了心,毕竟没有那些想象中的特征出现的话,至少不会立马就被敲晕带走。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确实只是我在吓自己罢了,因为直到领取了属于我的那份食物为止,身体也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异常,看着萨达里卡走出了洞口,我总算彻底安心。

便是在这时,如同往常那样的围上来一群人,领头的一人沉默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沉默着将手里的黑面包掰了一大半放在他的手上,再将仅剩的面包块含在嘴里,转身向着黑暗的坑道口走去,为了下一份食物,我必须完成规定的工作量才行。

在行将没入黑暗的那一刻,我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洞口,那里已经开始有金色的光芒照射进来,温暖的色调似乎给了我些许的温暖,光芒的那边是怎样的呢?这个疑问每次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但每次我都选择让自己彻底没入坑道的黑暗之中。

那里是不能去的,去了就会消失,这个铁则一直伴随着我,所以我拒绝着那片诱人的光芒而选择了黑暗,至少黑暗更加的让我安心。

不过黑暗也并非是无尽的,只要大概走个两百步,黑暗便不会再那么纯粹,在粗糙的坑壁上开始出现了一种散发着幽光的漂亮石头,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但它们却夺走了我的黑暗,迫使着我加快脚步。

直到在更深处的坑壁上,我终于看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暗红色,就在我的左手边齐胸的位置,离地大概一米,那是我两年前脚滑后用脑袋磕出来的,现在我已经六岁,而那道疤痕也从那天起在我的额头上留了下来。

这暗红色的血迹不仅记录了我的那一跤,同时也记录了抚养我长大之人的死去,现在俨然成为了我的路标,它能够在众多的分岔口指引我走进理想的黑暗,那里的蓝色石头要比别的地方多一些,能够让我少花点力气就完成规定的工作量。

没有迟疑的,我走进了血迹旁边的岔口,这里不知什么原因,除了最初的二十几步有那种发光石头外,余下的坑道里便没有再出现过,是完全漆黑的一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所以导致这条分支坑道几乎不会有人进来,即使有,也最多走上三十步就会返身离去。

最开始发现这个现象的时候,我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雀跃着,这种感觉,那个抚养我的称之为爸爸的人曾告诉过我,这就叫作快乐,也可称之为高兴,虽然我从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这种现象,亦或许是有的,但总之我没有发觉到。

而除了快乐的定义,他还教会了我什么是愚蠢,用他告诉我的话来说,一切有碍于自身生存的东西都是愚不可及的,然后他又跟我解释了什么是生存,他说,生存那便是活下去,便是睡醒之后能够看到那抹诱人的温暖光芒,一旦看不到了,那便是死了。

但现在我觉得他是矛盾的,因为对他来说,我便是他生存下去的障碍,因为他每天都要把食物分一些给我,所以他最后才会一睡不醒,但为什么他还是要对我这么说呢,我想不明白,或许以后也不会明白吧。

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我要活下去,活着见到温暖的光芒,很矛盾不是么,明明每天都在抗拒着它将自己置身于黑暗,却又在心底的极深处那样的渴望着,每天都咆哮着“我还不能死”的话语。

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就为了活着重复单一而阴暗的每一天?还是仅仅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着?

我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不是我现在应该思考的事,但它们还是会不断的冒出来,然后消耗着本就不多的能量,这些叛徒!

本就阴暗的生活为此变得更加的阴郁起来,只有呆在黑暗中的时候才能让我的脑海清净一些,不再冒出诸多的念头,这也是我喜欢黑暗的原因所在。

而更加重要的是,在偶然的一天中,我突然发现呆在黑暗中,特别是呆在这条黑暗坑道中,挥出的铁镐变得不再那么沉重,而且完成规定的工作量之后也不会显得那么疲累欲死,为此我还特意跑到有光亮的地方验证了一下,并最终确信便是如此的,这是继发觉自己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东西之后的又一项快乐。

尽管如此,每次完成任务之后,我还是会努力表现得跟其他人一样的累,因为如果吃得比别人少,体力比别人弱,却比别人更精神的话,黑暗坑道的秘密就会被发现也不一定,这是我极力想要避免的,哪怕只为了能够保持黑暗坑道里的宁静,我也会努力不让别人发觉到任何的不对。

所以当我估算着时间,最后一个回到休息点的时候,表现得同其他人一样疲累的我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一切都同往常一样,在用一大袋子蓝色石头换回食物之后,便照例上交了大半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围上来的人又换了一批,他们总是这样,非常有规律的一批一批来,轮流着从我这里拿走本该属于我的食物,但我已学会不去反抗,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不仅会被打一顿,还会失去仅剩的那点食物,这是最糟糕不过的了,意味着肚子会更加强烈的抗议,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然而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对,因为在得到食物之后,围着的人们并没有走,直勾勾的目光依然锁定在我手中的面包块上。

我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这一顿得忍受肚子的折磨了,但我依然没有迟疑的将面包块给了他们,然后穿过人墙回到自己的那处地方,在灌下一大堆水之后便躺在那里动都不动,节约着每一份能量。

呆呆盯着洞顶看的时候,肚子却开始抗议起来了,显然灌下去的水并没能让它满足。

声音越来越响,这是在浪费能量!但我却毫无办法,想要别人分给自己一丁点食物是绝对不可能的,连渣都不可能,这是多次如此经历之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糟糕了,意识有点昏沉,我眨着眼试图反抗,但是入目处已开始变得模糊。

真奇怪,怎么昏黑的洞顶突然变白了,光线也暗了不少,难道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么?

不行,我得把第三顿的任务完成先,如果再不吃点什么,也许会饿晕过去的,动起来啊我的身体,快动起来。

可是这一动,白色便迅速放大,然后嘴唇便被一块硬硬的东西抵住,鼻子还嗅到了一股略带焦糊的味道,这是熟悉的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触感,以至于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硬物吃进了嘴里,这,果然是黑面包!

惊喜之余,不由得疑惑了起来,为什么会有黑面包?

我用力的眨了眨眼,视野终于重新清晰起来,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呆住了,一动不动的僵在哪里。

那是一个看起来个头比我还小的女孩,有着黑色的长发和苍白的脸色,薄薄的嘴唇在面部的衬托之下更不显血色,但双眸却显得异常的乌黑和明亮,她正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表情,仅仅是嘴角的微翘,为什么却让我移不开视线?为何会感到夺目般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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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终于有插画了,这还要感谢群里某禽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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