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
几只小鸟绕着一个漂浮在半空的巨型盒子表示好奇。魔女推开窗子,丝丝凉风吹进来,她张开五指十分粗暴地抓住一只鸟,鸟儿身体颤抖,毛都掉了些,看来吓得不轻。魔女把它往天使脸上扔。
“唔……”熟睡的天使被小鸟啄醒了。
奈森起身,早晨的风拂面而来,带着熟悉的感觉,他很快便察觉到自己在空中,准确地说是整个房间都浮在空中。
“你这是要干什么?”奈森偏头看向爱礼丝,她已不再是大家闺秀的装扮。此刻的她长发散落,一段窄窄的绣有奇特图文的锦缎顺秀发而下止于腰间,尾部结了几簇流苏,与细细的发丝相得益彰,锦缎还在她额前坠下一颗珠子,她晶莹的眼眸直视奈森,像极了胡人壁画里的仙子。
“你是因为我才身受重伤的,我有责任,所以我要你在我身边好好养伤,这期间陪我玩一场,待你痊愈,上天入地我都陪你,如何?”爱礼丝身穿华丽繁琐的异域衣裙走到他床边坐下,随手摆弄了一下长裙的褶子,装作不在意他的回答,其实超级在意。
“嗯。”奈森不管她想怎么玩,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任务就会简单许多。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地作了约定。
“这个飘起来的房子是你做的?”其实不用问奈森也确定只能是她。
爱礼丝卷起宽大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指,她掌心中突然长出蜿蜒盘旋的藤蔓,不一会儿便长成了一颗树,还会随着她掌心的摆动掉下迷你版的叶子,然后便被无形的力量砍成许多木材,咚咚哒哒地在她掌心跳动,闹完之后又井然有序地拼凑成一座房子,悬在爱礼丝的掌心中,虽小却精致,“简单得很,送你了。”
奈森接过这小巧的袖珍屋子,看得出神,突然被从中跳出来的兽首吓得面如死灰。
“啊哈哈哈哈哈!”得逞后的魔女狂笑不止,哪里还有壁画仙子的风范。
被捉弄的天使一气之下将屋子扔出窗外。
“喂,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扔掉,”爱礼丝语气惋惜,整副身体都要挂到窗子上了,“唉,算了,就当作送他们的歉礼吧。”
爱礼丝懒懒地靠在窗沿,伸手控制掉落之物准确地落在某处。
“他们?”奈森也走到窗前,看见下方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景元启和巫卿安今天成亲了。”爱礼丝的视线还在人群中,“玩归玩,我不想欠他们一个婚礼,巫卿安很期待他们的婚礼呢。”
奈森不想她陷进情绪里,便岔开了话题。
“为什么在你建的房子里,我的愈伤速度没受到丝毫影响?”
爱礼丝果然迅速地从低落的情绪中剥离了出来,“啊哈,被小看呢。”她抓着窗沿身体往后倾,看向奈森。
“我是魔女,可也是个吸血鬼啊。”她笑得魅惑,“不能用魔女的力量,我还有血族的力量的。”
奈森看着她柔和中藏着刀光的眉眼,和微微泛红似血影的瞳孔,恍惚看见了几万年前三界绝色傲睨万物的血族女王莉莉丝。
“这个方向是……皇宫?!”奈森稍显惊讶。
“哈哈,终于发现了吗。”爱礼丝感叹道,不知道是天使太迟钝还是太相信她,这么容易被拐走。
“你可知道,皇宫与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不同,一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的……”奈森皱眉。
爱礼丝见状不禁轻拍他肩,好让他放松些。“我们也与常人不同,不死之身,不是吗?”
突然房间猛烈地震了一下。
“我们到了。”爱礼丝朝奈森友好地微笑,很自然就解开了奈森的衣袍,在奈森震惊之余又给他换上了奇装异服。
奈森看着身上女子的衣裙,以为是爱礼丝的恶作剧,却见她取出一块面纱仔细为自己戴上,说到:“从此刻起,你是我的侍女,也是个哑女。”说完后还理了理那耀眼的银色长发,为他戴上一个精美的发饰。奈森哭笑不得,狠狠地扯了一下面前的墨色长发,还真是个规模庞大的恶作剧啊。
大度的天使陪着魔女开启了他们的皇宫之旅。他们走出房子,便已经身处宫中,漂浮的房子渐渐消失。
两人见眼前景,以为误闯了瑶台仙境。琼楼玉宇,华阁金殿,这就是他们此行的新住所——宝瑜殿。
殿前数十百宫人恭敬地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这是什么状况?”奈森用法力传声问魔女。
爱礼丝很快适应了新身份,她镇静自如地从众人中走过,长长的华服彰显了她的地位。
“我改了宫里所有人的记忆,所以,现在我是胡人大将之女,因为貌美被封为贵妃。”爱礼丝优雅地侧坐在贵妃椅上,得意地撩了下头发,像只会勾魂的鬼魅。
“你这不是胡来嘛。”奈森扶额。
御书房中。
“啪!”一男子拍桌而起,正是华夏帝君颜天逸。
“陛下息怒。”一老臣不紧不慢道。
“息怒?爱卿让朕如何息怒?”颜天逸紧紧握拳锤在桌上,“朕怎么如此糊涂,封一胡女为贵妃,朕怎么会看不清这是胡人想独立称王的计策!”
“或许贵妃娘娘确有过人之处,才会让陛下册封之意如此决绝。”
“过人之处?此事有蹊跷。”盛怒的帝君不再冲动,仔细地回想册封前后的事情。
“朕想不起来,感觉那段记忆被抹除了一样。”颜天逸揉着太阳穴烦躁道。
“陛下,老臣也是如此,那段时日的种种细节都记不起来,臣曾耳闻胡人有些把戏……”
“当真?”颜天逸怒火中烧,“朕该去见见那位倾国倾城的贵妃了。”
宝瑜殿前。
爱礼丝坐在秋千上用魔力传声和奈森闲聊,毕竟周围都是宫女,不能让她们发现她的侍女是个男子。而奈森则用法力控制秋千让它荡得很高,周围宫女都提心吊胆生怕娘娘摔下来。
“你身体还没好呢,就那么放肆地用法力。”爱礼丝瞪他。
“你不觉得你缺侍卫吗?嗯?”奈森端庄大方地站在秋千旁,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交流。爱礼丝也完全接受他这报复性的行为。
“陛下驾到——”
秋千荡到高处,爱礼丝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威严的男子带着身后两排宫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她的宫殿。
“奈森,时机妙哉。”爱礼丝松开握着秋千的手,整个身体飞了出去。底下的宫女有人惊呆了,有人面如死灰,心想若贵妃娘娘出事,她便命不久矣。
奈森很放心地任由她玩,他知道她不会出事,只是方才爱礼丝在空中偷偷给他的一抹笑竟然让他有些心动。
颜天逸刚进殿就看见这骇人一幕,“保护贵妃。”他脱口而出。
这么镇定,果然是坐拥江山之人,如果是其他妃子,大概会设计落入他怀中吧,那么……
爱礼丝足间轻盈点地,细长小腿上的图案被缓缓落下的长裙遮去,华服衣摆也落下铺在她周围,复杂的衣装并没有掩盖住她的曼妙身段。
颜天逸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心想,这胡女竟然没有摔在我怀里,有趣。
爱礼丝看着眼前人,他有一张俊朗的脸和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想我落在你怀里,我偏不。
“小女见过帝君。”爱礼丝甩开长衣袖,行了个大礼。身后的奈森和众宫女都随她跪下了。
“免礼。”
颜天逸看着缓缓站起来的女子,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唇和婉约多情的眉眼,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一眼万年。
“奈森,他定住了,你快看他的眼神,是不是爱上我了。”爱礼丝魔力传声给奈森,带着一丝炫耀。
“……我怎么知道……”奈森回道。
“帝君?”爱礼丝唤回了颜天逸的心神。
颜天逸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便牵着爱礼丝走了。奈森趁所有人不注意,幻化成白鸟跟了去。
颜天逸牵着爱礼丝来到一林子里,“这里是我小时候练武练剑的地方,先帝只有朕一个儿子,所以他对朕要求极高,朕小时候便誓死守护这个王国,直到今天,我决心从未改变过。”
“帝君,你可知道有人羡慕你?”爱礼丝看向他,眼里都是心事却清澈得过分。
“你么?为何?”颜天逸反问。
“因为我一无所有,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要守护的东西……”爱礼丝渐渐陷入回忆里。
颜天逸心生不舍,将爱礼丝搂进怀里,“爱妃不需要守护什么,你才是让人守护的。”
爱礼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始思考起一些东西来。
两人来到一座雕栏玉楼,它高耸入云,颜天逸抱起爱礼丝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她靠在他肩上,扶住他胸膛,听见有力的心跳,这个心系苍生的帝君,强大又孤独,但是终有一天,他的心愿定能够达成,他的心脏会骄傲地为他的河山,他的人民而停止跳动吧。
来到最高层,颜天逸放下爱礼丝,她扶着栏杆,俯瞰他的河山。
“真美。”她脱口而出。
“有爱妃这句话,朕这二十年值了。”颜天逸站在爱礼丝身边,她的侧颜是那么好看,特别是霞光流转的眼睛,群山在她眼中变得晶莹剔透。从来没有哪个女子陪他站在这里眼中却是河山万里,他眼神复杂,一半是希望她可以是这个泱泱大国的女主人,而另一半则让人琢磨不透。
夜幕降临,宝瑜殿中,华灯初上,彻夜长明。
颜天逸与爱礼丝深情相拥,他修长的手指为她褪去华服衣裳,细碎的吻落在她唇上,锁骨上,她白皙胜雪的手臂随意搭上他的背,呵息如兰,层层罗帏纱帐之中都是渐浓的合欢香。
“出来吧,奈森。”爱礼丝边玩弄昏睡在她身侧的颜天逸的细发,边对珠帘纱幔外说道。
“在景府时你也是这样让我昏睡过去的。”奈森淡淡地说起那件事,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他在空中取出一件鹿皮长袍为赤足走出纱幔穿着单薄的魔女披上。
“哈哈,被发现了吗。”爱礼丝裹紧长袍疲惫一笑。
长夜漫漫,月色如水,如此安定的时刻,仍有危险蛰伏,她总是容易沉沦,却不知深宫这只巨兽已经悄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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