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刮得人生疼。
“真是一个鬼天气。”叶重又把自己的布袄扯了扯,不满地嘟囔道,“偏偏要我过来。”
中午叶重正在演武场里操练新人,却被杨拓石叫到场外。
“新立的缇骑七卫长苏晋安在酥合斋宴请我,你就代表我们四卫去赴宴吧。”
因为天罗的缘故,天启成立了缇骑卫所,设有六卫,最近又新添一卫,共七卫。
范雨时在成立缇卫时说道:“对付杀手,我们只能采用杀手的方法。”缇卫四卫都是由羽林军中的年轻而强大的军官组成的,叶重也在其中,卫长是杨拓石。
“我只是一名都尉。”叶重推辞道,他不喜欢那烟花之地。
“我已经知会他了,他反而显得很高兴。”
“而且,我不喜欢那个晋北人,他的心里有把刀,那把刀太凛冽锋利了,甚至让我有点害怕。”杨拓石凝重地看着叶重,“但是那个人,或许能让你心中的火烧起来。”
“但是....."
"你也不小了,在你这个年纪,天启的世家子弟们不知道在伎馆里泡了多少年了,有些地方,年轻时不去,老了会后悔的。”杨拓石不等叶重说完便打断了他,摆摆手走远了。
风渐渐小了,空气却依旧干燥而寒冷。
叶重站在那间临水的小屋前,抖了抖衣服,推开门走了进去。已经有两个人坐在席子上饮酒了,不知道为什么,叶重一眼便认出了苏晋安,那个男人散着裤脚,不穿鞋袜,佩刀随意的被放置在脚边,只披了件宽大的黑色土布袍,仰头将白瓷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像是一个初来天启的乡下人。
屋内的两个人听到推门声,都转过头来,苏晋安眼神澄澈,满脸的落拓阳光。另外一人身着白袍,白净而儒雅,仿佛不是一个武官而是一个世家出生的诗人。叶重知道,这大概就是缇卫五卫长陈子仪了吧。
“叶都尉,你可迟到了。”苏晋安举起酒杯笑笑。
“这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一点。”叶重拱手行礼道,“苏大人,陈大人。”
“杨大人身体略微不适,遣卑职赴宴,请两位大人包涵。”
“不必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我只是请你们来喝酒的。”苏晋安笑着摆摆手。
叶重也脱了靴子,席地坐下,把佩刀放在脚边。
“卓武兄不必拘谨,都是年轻人反而更好说话。”苏晋安用白瓷的小瓶为叶重倒上清淡的米酒。
“苏大人叫我卓武就好。”叶重说道。
“不必称我为苏大人,你和子仪兄都是世家子弟,我只是晋北乡下出来的小军官,如果你愿意,可以称我为晋安兄。”苏晋安笑道,脸上没有任何阴霾。
“听闻叶都尉出身于云中叶氏?想来武艺一定很好。”陈子仪向叶重举起了酒杯。
“陈大人见笑了,叶氏旁支,一点儿三脚猫的微末功夫而已。”叶重也举起酒杯和陈子仪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能在三个天罗刺客的围攻下保护住光禄寺卿。”苏晋安道。
“听闻苏大人与陈大人两个月来杀死五名天罗的刺客,比起苏大人陈大人来说不值一提。”
“我只是个情报官。”陈子仪眯着眼又喝了一口酒。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有人大笑,有人呼喝,有人放歌,夹杂着女人的娇喝。苏晋安起身端着酒杯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一群醉醺醺的男人从水池另一边的屋内走出来,他们拿着酒杯,穿着精美的袍服,配着华美的剑,他们嬉笑着搂住姑娘的肩,把脸往姑娘的脸上凑去,姑娘软软地捶打着他们的胸膛,引起一阵笑声,也有人醉得厉害了,推开身边的姑娘,敞开衣服大声嚷嚷起来,叶重在池子这边的屋内隐隐约约听见了那边嚷嚷的内容,“铁甲依然在!铁甲依然在!”叶重猛地一皱眉,端起了酒杯。
“这大概是桂城君魏长亭的人吧,他们的主子都已经被通缉了,他们还在这里逍遥着。”陈子仪也端着酒杯走到窗前,“听闻桂城君是天驱的宗主,那这些人想必也是天驱了吧。”
“哼!”苏晋安冷笑一声,“天驱?他们也配?我曾经和天驱厮杀过,那都是一群疯子,一群令人敬佩的疯子,可是那群疯子大部分都已经死了。这一群不过是跟过桂城君一段时间的世家子弟,是打着义党的名号在天启城里喝酒玩女人的废物渣滓。他们还不配做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是那群在黑暗里潜行的杀手啊。“
“想来卓武对这天启的局势也有不少看法吧,卓武觉得天罗的刺客如何?”苏晋安冷不防地转过身来问了一句。
叶重放下递到嘴边的酒杯,凝重地看着苏晋安,缓缓说道:“很强。”
苏晋安看着窗外一挑眉,面色陡然冷冽起来“那么,天罗和辰月,谁会赢?”
叶重眉头一跳,“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心里有把火。”苏晋安说道
“缇卫七卫,前三卫卫长皆为辰月教长,成员也大多是辰月教徒,后四卫都是军人,我们是忠于皇室的,而不是辰月。”苏晋安端着酒杯逼近叶重。
叶重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不亚于他和杨拓石对练时的压迫感,而这压迫感又和杨拓石的压迫感不同,他不由得想伸手去拔脚边的刀。
然而压迫感又忽而消失了。
苏晋安笑着对着叶重伸出酒杯。
“然而这天启是辰月的天启,这时代是辰月的时代。你我这样的人,只能顺应潮流而动,只有拼了命,才能拿到你我想要的。”
叶重凝视着那只酒杯,又抬头看了看那张脸,苏晋安笑着,落拓阳光,只是澄澈的眼睛里冒出狼一般的眼神,刀子一般锋利。叶重偏过头去,陈子仪默默地在那里喝着清淡的米酒,叶重注视了他良久,他依旧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仿佛对近在咫尺的一切毫不关心。
叶重忽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和那一直举着的酒杯猛地碰在一起,发出哐当一声,洒出一片酒花。
两个身影大笑着喝干了手中的酒。
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一道甜糯的女声“苏大人,你们在笑什么啊。”
门口站着一个面容精致绝美的女人,披着一件绣着红色葵花的白色长袍,象牙雕琢一般的小臂露出在外面,在灯光下泛着使人迷醉的容光,长长的秀发瀑布般垂立至腰间,纤细温润如白瓷一般的手上提着一壶温好的酒。
陈子仪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却每次见到这个名叫天女葵的女人都会感觉到一种窘迫。
“阿葵,你来晚了。”苏晋安说着,眼睛却看着窗外。
“你知道的,客人很麻烦的。”天女葵缓缓走了进来,看着苏晋安,那眼波自然流转着的眸子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黯然,一个白衣少女低头抱着琴跟着走了进来,她默默地架起琴来。
苏晋安端着酒杯望着窗外,天女葵跪坐在席子上静静地看着对面喝酒的男人,陈子仪似乎觉得在天女葵自己做什么都会失态,只是一杯杯喝着酒。叶重也被天女葵的容貌慑服,不敢过多地看这个女人,只是一直看着白衣的少女架着古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阿葵,你看,所有男人都会被你迷住。”苏晋安突然不再望着窗外,对着天女葵打趣道。
“苏大人说笑了。”天女葵淡淡一笑。
白衣的少女架好了琴,站起身来,叶重看到了她的脸,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突然之间仿佛失去了灵魂,怔怔地看着那个白衣的少女。
少女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一抬头,看见坐在桌子左边的年轻客人怔怔地盯着自己,她的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立马又低下头去,退出了小屋,在合上门之前,她又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个客人,那个少年依旧怔怔的盯着她原先站着的地方。
天女葵坐到琴旁,葱茏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琴弦,清脆如山涧流水,空灵如当空皓月,缠绵如丝丝细雨。
“阿葵你身边怎么换了人?刚才的侍女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一曲完毕,苏晋安拿起酒杯问道。
“小霜儿最近染上了风寒,在休息着,这个姑娘前几天才来到这里的,听说是家里的父兄都死完了,被舅舅卖到这里来,不过调得一手好琴,我就向妈妈借了过来。”
“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啊。”苏晋安感概到。
“苏大人心动了吗?可惜月笙她是不卖身的。”天女葵掩嘴吃吃轻笑起来,“不过苏大人的话,说不定月笙会愿意的啊。”
“我已经老了。”苏晋安看了看叶重。
“晋安你才24岁,哪里老了,明明就是看出了我们的卓武兄被迷住了。”陈子仪大笑道。
叶重刚缓过神来,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觉得旁边有人在提及他,有人在笑着。可他一切都顾不上了,他只觉得现在头疼无比,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猛的窜出来,他现在只想回去,回到那间小屋子里去。
叶重酿跄地站起身来,向着苏晋安欠身说道:“苏大人,属下突然头疼无比,能否失陪?”
苏晋安看着叶重不似作假。
“既然卓武真的身体不适,那子仪兄你就把卓武护送到四卫驻地吧,这天启的夜,不太安定啊。”
苏晋安端着酒杯目送着两人走出小屋,又转过身来看着天女葵。
“苏大人,还想听什么呀?”天女葵抚着琴,一挑眉,眉色淡如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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