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诺雅，来找本树灵是有什么事情呢？”
绿发妖精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坐在一颗大树的枝杈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黑色长发的幼年妖精，两只手撑在身体两侧，小脚悬浮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显得有些古灵精怪。
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开口，或许用恳求的语气会更好一些。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由我来说吧。”
希尔芙擅自开口道，然后从高高的树梢上跳到地面，这个举动吓了我一跳，不过看到她跳下时并没有直接下坠，而是缓缓地飘落下来，像一片羽毛。我随即松了口气，这里可是她构造出来的世界，没理由会让自己受伤。
“嘻嘻，你还挺会关心人嘛……”
我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碧色的眼眸仿佛能轻易地看穿人心。
“你来这里是想问艾菲娜她们的事情吧？”
被一语戳穿了心思，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就算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所以你确定要听吗？”
希尔芙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这种表情在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有些违和，但仍让人感受到气氛的沉闷。
“嗯，我想知道，关于艾菲娜她们的事情。”
在我说出去这句话以后，希尔芙露出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明明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呢？诺雅，你很不一样呢。”
希尔芙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说起来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呢，但时间太久了，所以想不起来。嘻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诺雅是保留了一部分前世的记忆吧？”
希尔芙清澈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狡黠，难道已经被发现了？我的心脏为之一骤。
“唔，别紧张嘛！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你们的身体都是我的叶子所化，我想要做什么的话早就做了。”
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赋予妖精们新的生命了，就像是本能一般。在刚出生的时候，我是没有意识的，而当有了意识之后，一切就已经这样了。那时候的妖精一族，只有人类的巴掌大小呢。”
所以……
“你们的存在只会消耗我的生命力和魔力，又不能给我带来什么，所以对我来说是有害无益的。而二十年的时间恰好能够在我消耗生命力和补充生命力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明白了吗，小诺雅？”
我神色有些暗淡，但还是希望有办法，正欲开口，却被抢先打断了。
“不要幻想我能消耗更多的生命力来延续艾菲娜她们的生命，虽然她们也算是我的孩子，但是继续下去的话我的生命力会枯竭，而且她们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想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卡在喉咙里，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我现在强硬地要求她消耗生命力来拯救艾菲娜她们，是不是太自私了呢？况且，我也没有能力做出什么承诺。
“我能不能，在艾菲娜她们走的时候……告别。”
我用力握紧了拳头，提出一个自己认为不算过分的要求。
“当然可以……”
……
黑夜降临，我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床上冥想，而是走到窗沿边上，看着只有星星的夜空发呆。珂朵莉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也没有进行冥想，早早地就睡了。
虽然没有银月的光辉，但漫天的星辰还是默默地发着微光。从这里望向远处，依稀可见黑色的树木。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月了，艾菲娜她们给我的感觉就像亲人一般，虽然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温暖。
下一刻，我又来到了幻境中的世界。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世界了，但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新奇，只有淡淡的悲哀。
“诺雅，你怎么来了？”
我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入眼是穿着一袭绿色衣裙的妖精少女。在她周围的空地上，还有剩下的二十名妖精围坐在一起，其中一只正是树妖精希尔芙。
看到我出现以后，所有人都很安静，像是保持着某种默契。在里面我看到了艾菲娜的身影，她也在看着我，眼眶微红。
“杰西卡姐姐，大家都要走了吗？”
少女闻言，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地牵着我的手，来到众人中间坐下。
我有些后悔了，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那么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大家，都把事情安排好了吗？”
艾菲娜出声道，像是要活跃一下气氛。
安排好什么？我有些不解。
“年长的妖精们成立了长老会来进行一些必要事物的处理，艾菲娜她们就是长老会成员。”
希尔芙给我解释道，她的声音竟然直接出现在我的心底。而其他妖精显然是没有听到的，只是平静的回答艾菲娜的问题。
“已经安排好了。”
“放心吧，艾菲娜。后辈们一定可以照顾好大家的。”
……
结果在所有人都交代完以后，气氛反而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直到有一个身影率先站了起来，这是一名紫色头发的妖精，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走到众人中间，然后弯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和大家一起生活的日子很开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我也不例外。
“谢谢大家！”
梦幻般的紫色透明翅膀划过夜空，在璀璨的星光下，一道金色耀眼的门扉出现在半空中，在紫发妖精进入后化为光点消失。
一片青色的树叶飘落下来，落到树之妖精希尔芙的手中，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
“妖精之门吗？”
注视着光门消失的方向，我小声呢喃着。
所有妖精前赴后继地没入那道代表着“消失”的光门之中，这个过程似乎十分漫长，又仿佛就在一瞬间就结束了。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播放着，而我只是抱紧自己的身体蹲坐在一旁。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那道光门后面，我才木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身影。伸手碰触着冰冷的脸颊，我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对于我来说，艾菲娜她们都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就算没有见过几次面，但那种温暖如阳光般的目光是真实存在的，我也在心底认可了艾菲娜和杰西卡是我的亲人，而这一切现在都失去了。
“打起精神来，诺雅，你还记得艾菲娜临走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抬起头来，希尔芙就站在我旁边。是啊，艾菲娜和我说过的话。
“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和重要的人相见。”
少女的话语依旧清晰无比，而她却已经不在了。
头一次的，我在异世界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努力变强，强大到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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