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烨虽然没答应给古兰姬助阵,但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场旷世之战的情况。
焰氏一族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中原地区,熟悉的术法也基本只包括在中原地区流传的内功和道教一派的修炼之法,至于其他地方的术法,根本就入不了焰氏一族的凤眼。他们坚信,凭着九天玄女赐予的正义之火,必可击倒一切不合天道之人。
可是,那精绝女王的术法,却让焰烨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藤蔓十字架、地狱之门,一个两个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身体被消灭却还能复生为金光,这虽与道教的一些法门类似,内里却完全不同。焰烨自思,若是自己与那精绝女王对决,恐将死于第二招地狱之门中。
焰烨看到陬天轼出现在战场上时,便料定焰弧也必定藏在附近某处观战。在陬天轼昏倒、眼看就要被石块砸扁的那一刻,他果断冲了出去。不出所料,焰弧也同时冲了出来。
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除了自己和焰弧,吴楚东竟也在同一时刻冲了出来。两人之前虽未亲眼见过狂人吴楚东,但他的相貌早就牢牢印在了每个焰氏族人脑中,所以,一看便知是他。陬天轼被吴楚东抢先一步救下,焰烨和焰弧只好退回原位。
“弧,你们是才到不久吗?”焰烨问道。
“没错。”焰弧答道,“到了城外却被告知神女与精绝军正在交战,陬天轼一听就从城外往西门绕,我也只能跟上前来。”
“不过,未曾想那吴楚东也在此时到达,且与你我二人同时冲上前去……想必他也隐于一旁观战吧。”
“可这我就不明了。”焰弧疑惑着,“吴楚东与陬天轼、古兰姬同为异邦之人,既然早已来到此地,为何不一开始就上前助阵?”
“我亦不明。到时候只能去问棽郎了。不过,”焰烨语气沉重,“想不到,现如今竟仍能有陬氏族人能修成‘染墨之境’啊……”
“‘染墨之境’……你是说,方才那陬天轼的奇怪力量便是战国时代无人能解的陬氏秘术?”焰弧惊了。
“你看那景象,岂非正如书中所载那般?”
焰氏一族的书库中所载内容浩瀚纷繁,但归结起来也就三类:玄女教谕、焰氏族史、各族秘术。而这“各族秘术”的资料中,记载的就是战国时代与焰氏争雄的其他六个变身种族所使用的术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焰氏一族靠着能人对其他变身种族力量的分析和破解,成功在七雄争霸中脱颖而出,虽说到最后反而让没有变身能力的普通人上了位,无比遗憾,但也保住了焰氏一族的纯种血脉,并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然而,有一些术法,焰氏一族到最后都没能成功破解——人妖混血的陬氏一族的某个术法便是一例。据资料所载,那术法施展开来犹如挥毫泼墨,并能随意化去任何物事的形体——正如现在眼前的陬天轼所做之事。幸运的是,陬氏一族中能修成此术的人寥寥无几。可以这么说,当时若是陬氏一族人人都能修成‘染墨之境’,那最终的赢家应当是他们,而非焰氏。
如此,焰烨对陬天轼的警戒之心又增加了不少。
这时,在金光的驱使下,遍地的碎石又开始浮空,连城墙都开始破碎、坍塌。城楼也趋于解体,站在城楼上观战的摩达等人不得已,虽然很不放心神女,但也只好在士兵的保护下匆忙走下了城楼,往相对安全的地方撤退。可是,他们刚走下城楼,就有数不清的鬼影突然从城墙外涌了进来,见人就扑,摩达一干人等也不例外。被鬼影穿过的人马上就感觉身体变得无比沉重,难以活动,最终无力倒地。
这种鬼压床一样的感觉,让摩达惊恐万分:诗香王当真法力通天!连下凡的神女也敌不过!难道楼兰的命数竟尽于此吗?
慌乱中,他们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呆在城楼上没撤退。自然,那个人便是何滔。就算城楼坍塌了一部分,就算被鬼影穿过身体动弹不得,何滔也依旧倚在城墙上,睁大着双眼,观察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一心寻找晨曦的陬辙被黑影穿过,倒地不起。
背着陬天轼远离战场的辰思思在城墙边缘被黑影穿过,倒地不起。
与金光对峙的林正钧同样被黑影穿过,倒地不起。
这种黑影,林正钧之前就听陬辙讲过,早有防备,但没想到会这么难躲,很快就中了招,无力倒地。
『狂妄小儿,这便是挑衅本王的下场——————!!!』金光长啸着,将林正钧整个人浮空起来,猛地朝地缝里扔去。
力道极大。
这是林正钧见过的最强力的御物术。
被黑影穿过的身体不仅动弹不得,连运功保护都做不到,林正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甩入布满獠牙碎石的地缝之中。
噗哈!!林正钧被塞进了地缝中,喷出了好大一口血,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被压碎了。
强忍着全身的痛苦,林正钧开始思考该怎么对付已变成纯能量体的精绝女王。
不,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一时不慎,陷入了无法运功的窘境。只要能再次运功,精绝女王将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分析不能运功的真正原因,并破解之。
林正钧勉强施展了一下化物术,利用周围的自然能量审视起自己的经脉状况。不多时,他便发现,自己的体内居然充斥着不止一个的生物灵识。正是这些外来的生物灵识,夺走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
原来如此,强行将许多灵魂塞入本该只由一个灵魂支配的身体里,这个身体自然就无法承受,无法动弹了,就像一块进了水的精密钟表。林正钧要做的,就是把这水给排出去。
说起来,若不是自己习得了呙氏一族的秘术,还识不破这是生物灵识搞的鬼呢。林正钧暗自侥幸,这估计都是精绝女王自己分裂出来的神识吧。那死而复生的精绝女王虽是化作了一团金光,但从本质上来说,这更接近于邪灵恶鬼之类的精神能量体。
做法驱鬼这种事按说由道教弟子来做更合适,不过眼下也没那闲工夫去吹毛求疵了。林正钧费力地在自己体表搭建起呙氏特有的经脉回路,开始运功。
呙氏秘术——惟我独尊。
瞬间,林正钧自己的神识加强了十倍之多,一下便将占据身体各处的生物灵识驱赶了出去。随后,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林正钧从地缝中爬出,踢踏了几下便重新返回地面。
『狂妄小儿,你居然!!……』见林正钧居然能跟先前的陬天轼一样自主“回魂”,金光显得有些胆怯。
林正钧的身体被伤得不轻,虽说成功返回了地面,但全身的疼痛还是让他直不起腰。他喘了几口粗气,对金光说道:“女王,你果真厉害,我已经好多年没被伤成这样了。”
金光没有答话,它再次喷出十几道黑影,朝林正钧扑去。
这次,林正钧没有大意。他运起呙氏秘术,使得黑影无法近身。随后,他走近金光,伸出左手,借着呙氏秘术用自己的灵识压制玥玑的灵识。如此这般,金光便像电压不足的白炽灯一样,忽的暗了下来。
『你……怎能……』
林正钧缓缓说道:“女王,你已化作邪灵恶鬼。我不可放任你留存于此,祸害人间。得罪了。”
说着,林正钧举起了右手,将周遭充盈着的大量玥玑的能量强行转化为自己的能量,直捣云端。
金光看出了林正钧的意图,却被林正钧压制着灵识,无力施法反抗。
最后,阴云遍布的天空被林正钧打开了一个缺口,丝丝阳光照亮了战场和整个楼兰城。
“果然如此……”林正钧仰望太阳,赞叹着,“居然真的能在那么高的地方一下子就画出魔法阵。精绝女王,你果真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楼兰城的百姓、焰烨和焰弧,都目击到了那个惊人的魔法阵。
那魔法阵画于云层之上的万米高空,从地面看上去与太阳的轮廓完全贴合,阵中纷繁复杂的图案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因此天色变暗,就像日食一样。
至此,林正钧终于确信,这精绝女王的死而复生之术,便是利用庞大的太阳能,在临死前抽出自己的灵识,并收回分散于陬氏族人身上的自身能量,聚于一处,且一直以太阳能维持神识不散,从而创造了“续命”的奇迹。所以,只要将汲取太阳能的魔法阵破坏,精绝女王玥玑,将会彻底神识消散、灰飞烟灭。
“永别了,精绝女王。”林正钧轻轻说道。
『不——————————————————————————』
轰!林正钧的右手掌心猛地射出一道极粗的红光,将那万米高空的魔法阵,打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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