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张紫菱是一具尸体,被藏在杨义大宅的柜式冰箱里。除了我们五人外,没有人知道她的死。这个女孩,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世界所遗忘。
如果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早就有警察介入了,我们也一定会被抓去审问。但是张紫菱已经死了一周,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杨义,阿奇,毫米三人继续过着一尘不变的生活,只是相互之间的话少了,显然,张紫菱的死在他们的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同时,我和黄爱华走到了一起,并经人介绍加入了地下组织“异人馆”。每天我俩都会讨论复仇的事情,她也不知疲倦地帮我补习功课,直到我考上金陵大学为止。在外人看来,我们两人好像成了恋人。
但张紫菱的死,无情切断了我和其他朋友间的羁绊。我们五人的关系变得脆弱地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杨义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他告诉我,这几天晚上出现了幻觉。他很痛苦,痛苦地甚至要死。
又过了一周,按耐不住的杨义提着两个大箱子出现在我们四人的面前,他打开箱子,里面是手术刀和锯子。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后方,桌子上摆着一个白色的高压锅。
“我们分了它吧。”萎靡不振地杨义说道。
“分什么?”阿奇问。
“难道你忘了,冰柜里还有一具尸体呢。”杨义提醒道。
“噢……”
一阵沉默,接着我伸出手拿起锯子和手术刀,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冰柜,冰柜没有插电,所以毫无制冷能力,仅作为储藏尸体的容器。尽管如此,因天气很冷,尸体的表面还是铺有一层霜。这座冰柜就好像棺材一样,玻璃罩板下是睡美人的**的遗体。由于保受折磨,**显得十分干瘪,可是我的下体还是坚硬起来。
张紫菱的双眼轻轻闭起,仿佛睡着了一样。她的脸上布满了血和白色的霜,血和霜下是薄如纸的皮肤,网状的血管凸显出来。女孩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这是杨义的杰作。
真美,我不禁感叹道。
接着,我将玻璃罩板移开,伸出手将女孩僵硬的身体从棺材里取出,身体很轻,我将遗体抬到杨义早已准备好的桌子上。
从哪里开始切呢,我睁大眼睛寻找着手点。还是沿着血管切下去吧。
“哈哈哈……”我苦笑起来。
最后,我都没有杀人,真是好样的。随即,我毅然决然地举起了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越笑越大声。用锯子切割起女孩纤细的手臂,我要卸下她的手臂和四肢。于是,很多很多血流了下来,染红了我的衣服。连着水龙头的花洒对着尸体喷洒着滚烫的沸水,我一刀接着一刀,剔除筋骨,将肉块细细地切开。
总是切割同一个部位,我感觉有些无聊,随即换上阿奇提供的军用匕首切割女孩的喉管,看似锋利的军用匕首,仿佛只需轻轻一割就能使女孩的喉管如花瓣一般凋落。可就是水平不行,为什么这个女孩的喉管这么硬,感觉就好像切割一块坚硬的橡胶管。我想,这应该是尸体放了太久,尸僵了。
我感觉到了阻力,随即我加大了力度,又换上了杨义的锯子。锯子不断在刚解冻的女孩的喉咙部位摩擦,我仿佛看到了血液,从她的伤口横截面以及喉咙部位不断潺潺流出,还有白花花的脂肪和红色的泡沫。血液形成的泡沫仿佛鲜艳的花儿一般绽放,鲜红的血泡随着我手上的锯子的摩擦,不断重复出现又爆开,又重复出现。
我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在正常情况下,尸体放了这么久,血早应该凝固了。但她的体内的血却永不凝结,这难道不是在向我们示威么?想到这里,我的手指发僵,恶寒从脊椎传遍全身,从心脏到血管再到指尖,僵硬,冰冷。
很快,咽下一口唾沫,我忍着内心的焦躁,继续切割尸体。
在锯子的切割下,女孩头颈部位的骨头发出刺耳的声音。真是难听的声音,我更喜欢那种类似切割纤细的手臂以及肋骨时,隐藏肌肉下的骨头发出的脆裂声,这种比较悦耳,好像音乐一样。可我现在却制造这难听的噪音,刺耳的声响让我的牙齿直打颤。
我恨噪音,我恨。
不过很快少女的喉管和颈椎骨都被我切断,头部和身体之间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皮连接。接着,我托起她的头,她的头发散落在我的手臂上,头很重,她那被折断的脖子已经无法支撑沉重的头颅,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趿拉下来。我闭上眼睛,尝试转动头颅。颈部的皮肤很紧,我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尸体显得很可笑,少女的脸朝着我,而身体却朝向另外一边。我抓起少女的头,继续旋转头颅,试图将头从身体上扭下,可皮很紧,还是扭不下来,这弄得我浑身是汗。
实在没有办法,我重新换上阿奇的军用匕首,一只手按着张紫菱的皮,一只手紧握匕首,好像屠夫切割猪肉一般,将紫菱的头割了下来。我抱着她沉重的头颅,女孩的头发散乱的粘在我的手臂上,留下条条血迹,不过我的双手的血更红更多。
卸下张紫菱的头颅,我的内心感到异常充实。心中不断默念道:“宋任杰真是个勇敢的孩子,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一类的话语。我将女孩的头颅竖着放在桌子上,细细品味,我的切割水平似乎很不错,女孩颈部下方的横截面居然紧紧贴合桌面,不断有血液和水头颈下方的庞大的横截面流出来,我怀疑这具尸体并不是在冰箱里放了一周,而是昨天刚死的。
张紫菱的双眼凝视着我,她的眼神很迷人,或许在5年,10年以后我都忘记不了这嵌在头颅上诱人的眼珠子。黯淡的眼神没有光芒,缩紧的瞳孔旁很多液体流了下来,尸体的眼睛显得比往常小了很多。我坐在墙角边的椅子上,手握军用匕首,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不断抽搐,是笑吗?
也许这真的是笑。从那一刻开始,张紫菱便把我的灵魂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宋任杰,你在……啊啊!”
就在此时,我惊愕地看见我那三个朋友正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在远处凝神望着我,这恐惧的表情,就好似看到一只嗜血的怪兽一般。
“杨义,你们也一起来帮忙!”我回过头笑着说道。
最后,我得到了女孩的双腿和下体,我要将它们切碎,然后装入黑色布袋沉入长江里去。
这是我记忆中,四人最后的集体活动。女孩被我割下的头部,被杨义放入那口高压锅内煮沸,直到头发与头皮分离,少女的脸变得面目全非为止。随着头部被煮烂,我们消除了张紫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她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里,身穿羽绒服的四人顶着零下3度的寒风,骑着自行车,一起将装有尸体和石头的8个黑色布袋带到郊区附近的江边。天气预报说几小时后会下一场大雪,到时候一定会更冷。杨义吩咐我们尽快将尸块沉入江中,以免被人发现。
深夜的江边灯光昏暗,如同深渊般的黑色江水在我的面前翻滚。江边冷风刺骨,四人的呼吸声很重,自顾自地做事,沉默地不再说一句话。夜晚抛尸,我紧张地有些害怕。
我鬼鬼祟祟地回头,突然发现,在树林旁的阴影下,仿佛送葬一般,身穿黑色长裙的黄爱华在萧瑟的冷风中远远地望着我,她仅仅穿着单薄的连衣裙,紧紧地抱着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她的嘴唇已经发青了。黄爱华就这样,自虐一般远远地看着我们。抛尸的事,她早已有安排。在此之前,她命令我在2个布袋中仅仅装入少量石头,试图在杨义眼皮底下蒙混过关。然而我成功了,我成功地出卖了我的朋友,几天以后两袋尸体便被河边晨练的市民发现。随着警方的调查,15岁的杨义不得不向警方自首。
黄爱华在看着我,等我们长大后,我一定会为张紫菱报仇。
雪花纷纷飘落。
抛尸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对杨义报有任何恐惧。于是,我的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甚至和宇宙的时间联系在一起。我不再柔弱,从现在开始,我有目标,我知道为什么而活,并且要背负着丑陋的过去坚强地活下去,直到那一天来临为止。我的头脑中如同磁带一样不断循环播放着那首欢快的歌曲,这是张楚的《光明大道》。我知道,我的未来是光明的,向死而生。因此,在耳边,那个丑陋男人用他沙哑的嗓音嘶吼着:
没人知道我们去哪儿你要寂寞就来参加
你还年轻他们老了你想表现自己吧
太阳照到你的肩上露出你腼腆的脸庞
你还新鲜他们熟了你担扰你的童贞吧
青春含在你的眼里幸福写在我背上
尽管不能心花怒放嘿嘿嘿别沮丧就当我们只是去送葬
我们穿着新棉袄天空树木和沙洲
挺起了胸膛向前走嘿嘿嘿别害臊前面是光明的大道
(第三部完)
追忆曾经被我们杀死的那个女孩-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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