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韩信，401室的钥匙在你这里吧。”我问。
“是啊。怎么说到这个？”他挠了挠脑袋。
“跟我走就是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整。和平公寓，一号楼，四层。身穿警服的韩信和我站在402室的门前。韩信凑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答。
“能借我一下毫米那间房间的钥匙吗。”
韩信一脸茫然地将401室的钥匙交给我，我走上前去，将钥匙插入了贴有402室门牌号码的防盗门的钥匙孔里。
“你……你私闯民宅！”韩信慌张地说，他现在正和我一起犯罪。
“如果我的推论没错，401室的钥匙能打开402室的门。”
没等我说完，锁‘咔’地一下，居然真的开了。我的心中一阵窃喜，现实果然验证我的推测。
“这，这是怎么回事！”韩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一会再和你说。我们先进去看看，不过要小心，可能犯人就在里面。”
轻轻地打开门，我们蹑手蹑脚地朝屋内走去。韩信走在我的前面，他答应过要保护我，所以我强迫他走在我的前面。我们搜遍了房间的四处，甚至连床底也不放过，才确定房间里面没有人，便展开调查。
刚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太像了，我感觉自己进入的是401室房间，而不是402室。为了确认自己的精神，我再次跑出房间，看了看门牌号码，确实是402室。
这间402室的所有家具和设备完全就是模仿401室摆设的，无论是双人大床，书橱，镜子，还是养蛇箱，甚至是慢了30分钟的座钟都是和401室一模一样。因为房型结构相同，所以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这间屋子的气氛有些古怪。感觉不像是人住过的屋子。”我自言自语。
“是太干净的缘故吗？”韩信问。
“不，是因为房间到处都找不到磨损的痕迹。”我回答。“这就说明，这间房间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它就是为了犯罪而设计的。对了，韩信，402室的屋主是谁？”
“现在租房那个人叫……”他打开手里拎着的公文包，从包中取出资料，看了一眼，便脸色苍白起来：“郭琪。”
耳中听到‘郭琪’这个名字……我闭上眼睛，想起韩信曾经告诉我和杨义的话语：“402室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独居，但有时会有一个年轻男性来看她，两人可能是包养关系。”
由于郭琪不是房东，仅仅只是一个租房者，江城对于租房也没有明确规范。文件上没有照片，所以我们不能判断郭琪的真实身份。
这个‘郭琪’是个中年女性吗，那么‘青年’又是谁，会是宋任杰吗？终于，对于这个案子，我有头绪了。
我和他离开了402室，在这之前，我尝试从屋内锁门，果然成功了。当我关上门后，门就自动锁上了。
“你能借我一下其他钥匙吗？”我问韩信。
“警察局办公室的钥匙可以吗？”
“当然。”
他将钥匙交给我，警察局办公室的钥匙的式样和401室的钥匙有些不同，所以打不开门。但是我家的钥匙和401室的钥匙差不多，居然也能开门。
“真就和我推断的一样，402的锁被犯人故意调换成了一把假锁。由于和平公寓的门都是统一制式的，所以钥匙都是相似的。402室的门实际上能够被所有和平公寓住户的钥匙打开。”我说。
“但是，犯人为何要这样做呢？”韩信问。
“因为犯人没有401室的钥匙呀！”我靠在公寓的走道上，向他露出笑容。
“白痴都知道。犯人是402室的屋主，当然没有401室的钥匙。”韩信依旧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像个白痴一样。
“我们换一下角度思考，如果犯人之前就有401室的钥匙，他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布置一间和401相同的402室了。因为他可以直接潜伏在401室行凶。”我解释道：“布置402室，并且调换假锁的根本动机就是，犯人没有401室的钥匙，因为和平公寓的窗户也被用防盗铁栏拦住了，犯人不可能进入401室，并且潜伏在内，等待毫米回家。”
“你的意思是，犯人之前就潜伏在402室。当毫米喝酒回来，毫米打开了402室的门，然后被犯人灌下蛇毒？”
“是的。”我点头说。
“但是这不可能啊，毫米醉酒也不会醉到这种程度。连家门都看错了。”
“难道你忘记了门牌号码能够替换吗？”
“是啊，但是即便犯人替换了门牌号码，毫米也能够轻易认出来。因为毫米的房间401室在走道的最里面不是么？401室的旁边就是墙壁吧。”韩信一边说，一边看着401室的门。在401室铁门旁的墙壁前突兀地倚靠着一块白色巨大的建筑用塑胶板。
第一次调查和平公寓的时候，我就对这块巨大的塑胶板有所怀疑。我记得当初杨义曾经问过韩信“这块塑胶板是怎么回事？”然后韩信回答的是：“是装修工人遗弃在这里的。”但是，既然这楼房这么旧，为什么还会有人装修房间呢。现在想想只有一种可能，402室在不久前曾经装修过，然后便将塑料板遗弃在这里。
即便门牌号码换掉了，毫米也不会认错自己房间在哪，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的房间总是在走道的最里面。
“他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往最里面走。”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韩信，帮我一个忙，我们两个人一起将这块塑胶板移动到401室和402室之间那个红色灭火器那里。”
“好的。”
塑胶板很重，它的宽度和走道的宽度差不多（其实走道本身也不宽，就只能并肩通过一个半成人），公寓走道的高度是2.3米，塑胶板差不多有1.8米。我忍着右手的疼痛和韩信将白色塑胶板搬到了生锈灭火器的旁边。在搬运塑胶板的途中，塑胶板上不断有油漆碎片掉落在老化的灰色地毯上。
前一次来这里，我曾经注意到公寓的灰色地毯似乎是用好几块大小相同地毯拼成的，两块地毯之间的接缝位于两扇房门之间的地板的正中位置。接缝位置附近的墙壁上各自放着一台灭火器。
我“命令”助手韩信将塑胶板举起塑胶板，将其垂直卡在公寓走道的两座相对的墙壁之间，塑胶板的宽度正好与公寓走道的宽度相匹配，而且后面还有一个灭火器能够固定住塑胶板。塑胶板的底部，正好嵌入了地毯之间的接缝中。
就这样，塑胶板和公寓走道的两座墙壁正好呈一个“工”字形。塑胶板挡住了后面的401室，给人一个错觉就是402室旁边就是墙壁，402室就是最里面那间房。
“犯人在移动塑胶板前，一定已经将401室的门牌号码贴在了402室的门上。让醉酒的毫米以为他进入的是楼道最里面一间屋子。”我说。
韩信恍然大悟，只见他用手指抠了抠鼻屎，兴奋地说道：“犯人就是注意到毫米住在楼道最里面那间屋子，才用这种手段犯罪的吧。但是附近的邻居不会发现吗？”
“不会，因为401和402室已经是最里面的屋子，即便这块塑胶板在公寓走道里垂直放了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不会去管其他住户的事。特别是那个404室的老头，这么凶，和邻居的关系一定处不好。”我叹气道。
“那么为什么塑料板会直接放在屋外呢，犯人难道不会感觉到如此大的塑料板会被人怀疑吗？”韩信问。
“因为塑料板太大了，无法放入屋内。”
“哦，原来如此。”韩信又说：“也就是说，15日凌晨12点，毫米醉酒回家，因为条件反射的缘故进入了（错误的）402室。他没有洗澡就睡觉了，而房间里早已隐藏了一个犯人，可能是郭琪，我就将其称呼为A，这个A在毫米熟睡的过程中，放出了蛇，偷偷用蛇咬伤了毫米，然后A就逃走了。所以A的犯罪时间凌晨12点到3点之间的某个时段，因为毫米在3：05分已经苏醒。而由于刚被蛇咬是感觉不到很严重的痛楚，所以毫米就没有醒来。可是，蛇不是在401室么，难道还有另一条蛇？”韩信问我。
“直接注射蛇毒，而不是被毒蛇咬伤。反正现在是夏天，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已腐烂，也无法分辨咬痕和注射的针痕。”我说。
“哦，是这样啊。”
“所以，当我经历了被人打晕，关入密室的事情以后，我便想到了这些：虽然401室本身是个密室，但是毫米可以是被人在外毒害以后，抬进401室的。而犯人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我们仅仅去关心401室本身，将其当作一个普通的意外事故看待。”我习惯性地咬着指甲说道。大拇指的指甲已经被我撕坏了一块。
“嗯，确实如此。”韩信直点头，可是很快他又有问题：“犯人为何不直接在屋外杀了毫米，而是要大费周章布置一间相同的屋子，在屋子内毒害毫米？还破费买了一口大钟，虽然这钟是山寨货。”
“因为，如果犯人在屋外杀了毫米，毫米就不能发求救短信了呀！”我说道：“你不记得当晚上3：05分毫米在疼痛中惊醒，他用床边的手机向阿奇，杨义，宋任杰，黄爱华，群发了一个语音留言：‘救命，我被毒蛇咬了！”的事了吗？”我顿了顿继续说：“犯人这么大费周章布置房间，并让毫米在这间房间被毒害的目的就是：一定要让毫米以为自己是被毒蛇咬的。这样他就会发出语音信息。而语音信息在电信局有记录，所以犯人这么做，就能够让大家都相信毫米是自己察觉到自己被蛇咬了，而且还向朋友们求救过。就能打消大家的怀疑，迷惑众人，以便于制造出一起‘意外死亡’。哦，对了，我的接下来的推论很长，所以我们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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