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这一刀击在了冲的比同伴更快一些的那位士兵胸前,板甲破裂的声音响起,木屑转瞬间飞裂了开来,带着几缕冰冷。
然后……是第二刀。
阿莱蕾身体向前一逼,第一刀余势未停,这第二刀借势便当头劈去。
刀光之下,阿莱蕾手臂上的肌肉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将太刀的轨迹偏了偏,从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刺了过去,随后在她有意思地操控了收了回来,猛地一刀抬起,在紧跟着的第二名士兵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以一个他根本难以想象的角度洞入了他的身体。
身躯一震,血肉横飞——
“呐,小千。”
阿莱蕾单手一甩,将刀身上的血迹弹去,仍然洁净的脸转了回来,带着温和的笑。
“那个烟花挺好看的。”
“呃……”
小千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这时,阿莱蕾已经回过头去了,但她一边走,一边又似若蚊蚋般低声喃语了一句:
“这刀,其实也挺好用的。”
一面说着,她眼神一面凝了凝,身子无声无息地颤抖了一瞬。
“老姐,过来帮忙了。”
阿莱蕾抬起头来,前方,格洛文又砍翻了两名冲入屋里来的士卒,但在这之后,还有更多改革派布置在前方,精锐且悍不畏死的士兵在朝这里聚集,朝着屋子里撞进来。
视线中,是飞舞在每一处,无所不在的粘稠的红色。
有人在野蛮的吼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杀啊!”
相互厮杀的锋线,在这狭小的门厅处,怒潮般地爆发开来。
嗙——
一两分钟后,在阿莱蕾两人与改革派士卒们交战的后方,也已经有指挥者意识到了不对,觉察到了屋内袭击者的武力强横,他们开始下令其他人搬来本是用于攻城的攻城锤,开始撞击起了这控制室并不怎么牢靠的墙壁。
不过已经迟了。
马蹄声自远处席卷而来。
刀光的闪动、骑枪的突刺、人群的怒吼,还有骏马死前的嘶鸣。
所有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在这时候,已经有些什么东西,断裂在了他们本不该断裂的地方……
嗒——
一支响箭这时候在不远处的营区中飞上了夜空,在空中爆发出短促而响亮的声音。穿着不整的霍夫曼披上一件大衣,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从营房中走了出来,他是改革派早些年的老人了,以前在美尼德的军中做到过大校,现在则是已经升职成了将军。
霍夫曼抬起头来,朝着响箭爆出后缓缓落下来的红色光斑看了几眼,随后扫了扫周围:四面都是如他一样尚且摸不清头脑的士兵。
一切都,乱糟糟的。
霍夫曼摸了摸脑壳。
这段日子来,他的境地一直都不怎么顺利。先是在沃利斯那面收到了来自于古兰堡与柯漠两方面的坏消息,两地的两只王国精锐部队都表现出了抵抗的姿态,并不愿意臣服于他们。而随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局势更是急转直下了。
沃利斯被那支从森林边缘跑出来的野蛮人队伍蛮横地强行攻了下来,他甚至没办法将沃利斯那边研究所里面刚刚研制好的火枪原型与相关制造图纸给保留下来,只能在放弃一切后,带着暗恨,于亲卫队的保护下紧急撤出了那座北境大城,流落到现在这座烂桥旁边的破烂地方来。
这里没有华天,没有米其林三星,甚至连女人都没有几个……
当然,这些也就算了,他五十多岁的人了,早些年也已经享受的够多了,并不是太看重这些,只是对面那支军队,来的却是太不讲道理了,一开始不过区区两万人,便将他领导下的这支足足有近十万的大军逼迫到了如此田地。这事情传到了卡伽那边,改革派的其他上层在勉强答应下他的增援请求同时,也是不止一次发来过严厉的通信,指责他的过失了。
从那些冰冷的字句中,霍夫曼已经清楚,如果自己还不能将眼下这只部队阻挠在艾兰河边的话,那么回到卡伽后,等待他的结局,必定不怎么好。
好在艾兰大桥特殊的结构给了他一些喘息之机,但是……看来也就到今天了。
据传,前方遭到了突袭。
也是据传,他一直以来以重兵防护的艾兰大桥控制室,被人突破进去了。
随后在他开始着衣时,更是有手下慌乱地跑来,告知了他,河对岸的联合军骑兵动了,并且已经冲过艾兰大桥,在桥头他们的防线上厮杀了好一阵。
而他们的前线抵御部队……由于人数不够,加上后续兵力并未抵达的原因,大败。
刚才在屋子中,霍夫曼便是目瞪口呆的听着传令的士兵讲述了这一切,此时走到外面来,更是咬紧了牙关,两眼通红,目光中充盈着血光。
明明,明明再多坚持一两日就好了,通信中说的那些流民已经到了,支援的大军也该不远了才对……
“人呢!”
“大人,什、什么?”
听到他的怒吼声,身边亲卫之一有些畏惧地接过了话。
“来支援我们的部队呢?”霍夫曼跺脚呐喊道,“第四军呢?克里卡夫那个家伙呢?还没到吗?啊!”
“大人,他们现在还在十字路口那边……”亲卫勉强站直了身子说道。
所谓十字路口,是指在艾兰大桥南面,与这儿相距约二十里的一座小镇,从那里开始,便脱离美尼德北面的寒带区域,开始逐步进入美尼德中部的核心区域了。
不过若是要真正进入美尼德心脏的弗拉姆平原,却还要避开一些地方,再走上很远的一段路,从官道一路南下才行:比如说从十字路口镇往东南的一座从低语之森中延伸过来的森林,那中间居住着许多魔兽,并不适合人类通行;同时,十字路口西南又是艾兰江还有附近几条大河汇聚在一起的一条大江,其湖面宽广,虽然水流温和缓慢,但是事实上,由于缺乏桥梁道路,再加上船运的繁琐,已经不再适合军队的通行了。
所以某种程度上,十字路口一带,便成为了进入弗拉姆平原以北,那片有着一千六百里纵深的广阔区域前,所必须通过的门户区域。曾经美尼德在统一现在领土之前,便是籍由十字路口区域的地势,常年以极小的代价防御着北部几国的攻势,最后在平定南部地区后,方才挥师北上,最终构成了眼下美尼德王国的版图。
而现在,想清楚了这一切,霍夫曼有些慌神了。若是他此刻丢掉了艾兰江,其实对于整个改革派的战略布局影响还不算大,毕竟这二十里地方的所有麦田早在几日前就被率先收割了干净,而且也并未有多少实际的战略意义,只要十字路口不丢,那么弗拉姆平原以北那片广大区域就不会有失,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布局,去慢慢困死那支由王国精锐部队会师在一起的联合军。
可是,如果继续照眼下这样发展下去,如果那个叫做克里卡夫的特卡里尼家小子驻军在十字路口,不打算过来支援他的话……虽然改革派大概无恙,但他的未来,那便真的是彻底完了。
毫无翻身余地的完蛋,是那种就算再给他两座青山都没办法找到柴烧,只能在上面修公共厕所的那种。
除了对手,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被人寄予厚望,却总是打败仗的将军。
“他若敢不来,他若敢不来……”
霍夫曼咬着牙念了两句,目光阴冷而慌乱。
他心中有着淡淡的寒意。
“大人,我们现在……我们该……”
手下一位士兵这时候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霍夫曼虽然此前在撒拉逊掌权时并不被美尼德军方看好,五十多岁了也只是靠资历混到了大校一级,但论起对手下的掌握,他是真的狠得下心的人——在他手中被私刑毁去的士卒,几近百人。
杀一只鸡便能敬给猴看,那若是杀近百个人呢?
在高压政策下,他手下的人都很怕他。
“全部给我上去,把控制室抢回来,把那批骑兵杀回去!他们只有骑兵,用火器!”
好在此刻,霍夫曼关心着自己的后半生官运,倒是没有心思去折腾这差点捋了虎须的小卒子了。他一声怒吼,周围听见了的人赶紧是避犹不及地离开了这一片,他们中小队长一级以上的人都赶紧去招呼着自己手下往桥头一带跑去,其他没职位的士兵更是跑得飞快,四处寻找起自己原本的编制来,只有那些早已麻木了的霍夫曼的亲卫还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动。
但不久之后,他们就不能不动了。
周围的人群不过散去了一小会儿,甚至霍夫曼都还没来得及重新建立起对前线的掌控系统,就在这一点点时间后,前方的军队便犹如退潮时的浪涛般退了下来。
这些仓促间投入作战的部队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比前方一开始抵御联合军骑兵冲锋的自己同僚们坚持的久,只是这一点儿时间,在霍夫曼的命令下,前往桥头去进行防守反击任务的两三千军队便溃败了。
站在山坡上,霍夫曼看到自己指派在前线照顾局势的军官骑了匹马,逃在了最前方。
那军官披头散发的,像是一个疯子。
霍夫曼闭上了眼,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此前,双方摆明了车马在沃利斯城下的那一战,他便大概知道自己手下这批才由农民训练、武装起来的军队并不怎么靠谱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不靠谱到了这种地步……
初时,人家攻城,一个将领带着十余士兵便把持下了一面城墙,不到一上午,整座北地最大的城便这么易了主。
甚至据说,那将领还是个女人……
而现在,对方的骑兵队又有多少?美尼德不是斯沃革农,草场资源并不丰富,未有饲养太多的马匹。一支军级编制六万人,能有四千骑兵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北方这两只防御部队,写在账上的,他们加起来都没有一千匹马!
顶了天有一千的轻骑,不依靠着拉开距离骑射骚扰,减员敌阵,便这么直接顶上来,就这样将两三倍数量于己新支援上来,还有着地形优势,依靠着拒马与房屋,在土地都软绵绵到马匹根本使不上力的河边集镇上防御的生力军冲垮了。
这些农民……
霍夫曼咬了咬牙,心里骂了一句。
说实话,他也有些点像跟自己任命的那位指挥官一样,找匹马溜达着离开这里了。
但是想想这样做的后果……不过无论如何,该做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好在自己还有几万部队配置在后方,这原本就是考虑到艾兰江江面不够宽,反应时间不多,一旦被对方精锐部队突破后,要以绝对的地形优势迎敌而设计的。
还有机会,机会很大。
十万人打千余人,而且自己这边只需要稳住阵脚,等待后边不过几十里路程,赶快点儿甚至可以在一日之内来个往返跑的援军抵达就好了,又不必须非得冲上去跟他们厮杀个痛快,简直就像是守城一般。
怎么输?
在亲卫的保护下,霍夫曼一面往后走,一面下打命令,调动起部队来。
在他四周,火光渐渐明亮了起来,这些建筑了近一个月的防御工事,要迎来它们的第一次考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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