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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跨越

第一章 跨越

“审判它!审判它!”耳边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有无数个人纠缠着我低语。眼前是一片灼热的红色,狂乱的火焰在兀自扭动,张扬着它毁灭的威力。而火焰的碎屑在炽热的空气中飞扬。

大火之中,一个模糊的虚影在对我说话:“……我……我……”

这声音似乎被烈焰焚烧,细小又虚弱,语句中全是燃烧后的空洞。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些话语很重要。但当我想要靠近,那火焰就向我伸出它的利爪,仿佛在警告我冲动的下场。

“你说什么?!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我……我……”虚影的声音急促起来,但是仍旧只有破碎的“我”字。

“……我……”

“……我……”

--“救我!”

我猛地惊醒,脑中还回响着两个模糊的字眼。

救……我?

“高川,你没事吧?”与我的视线对上的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其中关切的眼神十分明显,“最近总看到你上课打瞌睡呢,睡到放学就算了,醒的时侯还一副紧张的样子。是做噩梦了吗?”

“差不多吧。”我揉了揉眼睛,以此驱逐残存的睡意,“虽然一醒就全忘光了,不过多半也不是什么好梦。”

“嗯。不是什么别的问题就行了。”面前过近的脸庞终于挪开,让我看到披着栗色长发的少女那精致的面容,“不过高川你可不能因为叔叔阿姨不在就天天熬夜,知道了吗?”

“怎么感觉你跟我妈似的……”

“嗯?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是是是,环奈子大人,我不会再熬夜了~”

“什么嘛,这种敷衍的态度!”环奈子露出有些生气的表情,“我是关心你耶!高川真是不识好歹……”

“行了环奈子,我看高川不是熬夜,是看多了《魔法女儿爱莉》导致了精神和肉体特别是右手的双重残废。啧啧啧,真是越来越不堪了啊。”突然插话进来的黑发眼镜男名叫苍城龙之介,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同时被列入“十大不可接触”名单和“十大理想男友(仅外貌)”名单中,拥有令人嫉妒的外形以及令人避退的人格的大变态。不幸的是,他和环奈子一道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这直接促使我同样荣登“十大不可接触”名单,并常年稳据末席的位置。

“喂喂,你也好意思说我么?”看到龙之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是谁昨天半夜兴冲冲打我电话告诉我《魔法女儿爱莉》更新啊!是谁隔了一个小时又吵醒我只为跟我说自己刚刚用了多少纸巾啊!所以说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啊!”

“呃!”龙之介瞥了瞥一旁面色不善的环奈子,“我突然想起《绅士的本愿》要开播了,那我先告辞了……”

“这就想走吗,龙之介?”不出所料,环奈子一伸手就把转身要逃跑的龙之介提了回来,“原来是你把高川弄成这样的啊,没想到你晚上还过得挺丰富的?”

“虽然的确是比黄瓜丰富些……”

“……说吧,你想怎么死?”环奈子微笑起来,但谁都看的出来其中暗藏的怒意。

“咕。没办法,只能使用杀手锏了。”龙之介突然大声喊起来,“环奈子喜欢高--”

只见环奈子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急忙捂住了龙之介的嘴:“突然在说些什么啦!”

“呵呵,环奈子啊。”龙之介狡猾地笑笑,“其实让我把话说完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某个家伙太过迟钝,按正常程序的话只怕是希望渺茫啊。不如让我顺水推舟,助你一臂之力……”

“不要得寸进尺了,龙之介!”环奈子的脸又红了几分,不知为何感觉她在偷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摸了摸脸上确定没有什么东西粘着,我开口道:“所以说环奈子到底喜欢谁啊?别说一半啊。我们都是青梅竹马,也告诉我啊,说不定我也能给点建议之类的!”

“……”龙之介摇了摇头,看着我但就是不说话。

“高川是个大笨蛋!”环奈子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背起包就离开了教室,连头都没回。

“欸欸欸欸欸?!这就走了?不想说就不说,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

我还没回过神来,龙之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高川,这种程度的女人心都没法参透,你还是图样图森破……那我也先走了,晚上还有《泳装学园O×O》要看呢。拜。”

“等等我会死吗?!”

看着龙之介飞快地消失在门口,我发觉到整个教室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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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嘛,那两人。”我重重地躺倒在自己床上,“明明什么都不告诉我,一个个都还一副我什么都该知道的样子,莫名其妙。”

“啊啊啊不想了不想了,搞得我身心疲惫。”打了个哈欠,我感觉又困了,“不如先打个盹吧。”

头刚沾到枕头,伺机已久的睡意就将我吞没……

还是那震天的高喊,还是那熊熊的火焰,还是那被燎烤的灼人的空气,还是那个熟悉的虚影。我茫然四顾,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正当我这么想的时侯,我却看到了--那个火中的虚影,正变得清晰--她是一个少女,一个银发的少女。

少女被漆黑的锁链束缚着,被铁索紧紧地捆绑在高大的铁柱上,大火爬上她破碎的裙裾,正贪婪地舔舐着她的肌肤。

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看清她的泪水;我看不到她的内心,却能明白她的悲伤;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她的痛苦。

就好像……

就好像身处火焰中的,是你自己一样,对吗?

这空灵的声音似乎能知道我心中所想,又是直接传递到我的脑中。

“你是谁?!”我发出问话,并在出口的瞬间认定了答案--是那个火中的少女--不知为何我竟能看清少女的脸了,隔着不近的距离。

少女的表情很怪异。她流着泪,却笑着。她盯着我,澄澈的蓝色眼眸好像能直视我的心底。

“我们……见过吗?”

“你终于听见我了。”少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说道,“那么,请救救我。”

“……我该怎么做?”

“来到,我的身边。”

我看向眼前的大火。那火焰仿佛知道了我的企图,张牙舞爪地朝我抓来,我不得已后退了一步。

“……我不能,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少女的声音没有丝毫怀疑,理所当然一般肯定道。

“我做不到。”我否定着。

少女就那样看着我,而我就这样站立着。我们对峙着,烈焰依旧在焚烧,高喊依旧在持续。

突然,少女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滚烫的铁链发出沉闷的笑声,紧绷着在她的身体上烙下血色的荆棘。 掩盖了太久的痛苦终于在她脸上显现。

“你,没事吧?”

无助的少女没有回答。她忍受着名为“审判”的诅咒,承受着火焰这个无情的裁决者对她肆意的折磨。她仍然看着我,看着这个她唯一能求助的懦弱的家伙,等待他作出他迟疑的抉择……

身体不知从何处迸发出了气力,我迈向了少女,迈向了火焰。

那狂暴的大火只消一步就全部跨越,我站在少女面前,周身的火焰没有一丝热度。

“我该怎么做?”

想扯下束缚她的锁链,但我的力气不能让它移动分毫。

“拥抱我。”

少女的要求没有让我惊诧。我张开双臂拥抱了少女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溃的身体。

接着,我听到了少女的声音,我能听出她的喜悦:“七千次了。你来了。”

那一瞬间,少女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肩头。

那一瞬间,锁链断裂,火焰熄灭。

那一瞬间,不曾停止燃烧的大火在千年中所积攒下来的热度,也终于被全数释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意识,在那一刻被痛苦所抹去。

睁开眼,还是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

啊,还真是一个怪梦呢。说起来,身体好重啊……

我往身上看去,一个银发的少女正盯着我。

不是吧……

“你救了我,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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