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怀着幸福的心情一起踏上的归途。
直到现在,赛兰和费舍尔两人买好的礼物还放在马车上……
只是,本来要接受费舍尔礼物的布吕尼已经在火焰中失去了生命,而要接受自己礼物的初则被费舍尔的鱼叉钉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一起挑选礼物的伙伴现在生死相向,赛兰的心里装满了愤怒的同时也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初的身体不管是出现多么可怖的伤口都能愈合到连疤痕都看不到,只要不是失血过多,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深知这点的赛兰在看到被鱼叉钉在地上的初之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拔出了鱼叉,然后抱起了初。
至少,先冷静地交谈。
“费舍尔,你是遗族?”
“是啊,赛兰小姐,这个村子里的人,其实有不少都是遗族呢。”
从手掌中伸出的骨刺就像是剑刃一般,费舍尔就如同是一击致命的杀手,寻觅着赛兰露出破绽的瞬间。
“……果然,和我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赛兰转过身,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费舍尔。
她把初放在了马车之上,紧接着又走上前用短剑切断了马身上的缰绳。
赛兰抚摸着发抖的马儿,轻轻说道。
“很害怕吧?乖,没关系的,马上就让你离开这里。”
像是听懂了赛兰的话语一般,马儿把头伸过来蹭了蹭赛兰的脸,便向着远离渔村的方向逃走了。
“赛兰小姐……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费舍尔用另一只手摩挲着骨刺,像是一点都不着急攻过来的样子。
“比起我,你刚才不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吗?”
“遗族血脉的解封需要自己鲜血的刺激……要不然刚才**初小姐身体里的就不是鱼叉了。”
原来如此吗……所以才会主动往自己的短剑上撞。
赛兰为自己如此迅速的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感到有些惊讶,但这毫无疑问是自己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有慌乱、没有恐惧……赛兰知道比起初死在自己面前的那时,自己已经发生了“改变”。就算没有了魔术礼装,我依旧是“盛装王女”,是在战斗时没有丝毫退缩和动摇的上位者。
“费舍尔,我们还不能断定这一切都是初做的。”
“所有人都是被初小姐手中的那把火焰刀刃斩杀的,就连把村子化为了灰烬的火焰,应该也是初小姐点燃的。”
费舍尔的话听起来不带有任何情感,就像是他从未经历丧妻之痛一般。
是遗族血脉激活的缘故吗?总觉得“情感”这种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上流失。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赛兰不知道初这样做的理由,但眼下,无论如何他都要维护初。
而且,如果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遗族的话……
人类与遗族是绝对的死敌关系,就连自己都曾斩杀过遗族,初做了这些事的话,赛兰也不是不能理解。
赛兰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对待遗族的态度,自己在巴恩斯号船舱中遇到的那些遗族是没有清醒意识,身上长满了鳞片的怪物。可如果说,与自己生活了几天的费舍尔和布吕尼,以及那些渔村里对待自己十分友善的人们实际上也是遗族的话……
就算知道了他们是遗族,自己真的可以下杀手吗?
应该是做不到吧……
赛兰对自己清楚地认知——绝对不愿意去剥夺任何生命。这是自己感受到的,与过去的王女截然不同的个性。
至少,现在是一个了解泰坦遗族的好机会。
“我还有别的问题想问,费舍尔你们是天生的遗族吧?和奥姆赛尔军方那些实验产物完全不同吧?”
“我不知道奥姆赛尔有什么实验,我从小就一直在这个村子生活,如果不是你和初小姐的到来,我们应该还会像从前那样生活下去。”
费舍尔冷漠地说道。
“至于自己是泰坦遗族的事情,是我的父母告诉我的。”
还真是个奇怪的村子……不过,这样看来,把村子引导向毁灭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和初。想到这里,赛兰的心就一阵绞痛。
“你们仇视、畏惧着泰坦,因此也对泰坦遗留下来的血脉感到恐惧和憎恨。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遗族就被你们赶尽杀绝,逼迫到苟且偷生的地步,你不觉得这样的世界很可怜吗?赛兰小姐。”
费舍尔舛舛的笑了起来。
“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生来就是泰坦遗族罢了。为了能享受平静的生活,在这样的小村子里安稳度日……对我们来说,幸福就是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对待所有的人类都友善相待,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为什么这样的我们还是会被赶尽杀绝?”
赛兰低下了头。
“果然……你们是不一样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带你们回家吃顿饭后就把你们送出村子的,要不是布吕尼一直想要孩子,你和初小姐又刚好都很可爱……我们也不会留你们住下来。初小姐身上的气息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在她的手中,不知道流淌着多少遗族的鲜血。”
谈到自己的妻子布吕尼的时候,渔夫的声音明显变得柔和起来。
“还有其他问题吗?赛兰小姐。”
“费舍尔……我不想和你动手。”
“我一定要杀死初小姐才行,布吕尼死了,赛兰小姐,你得知道,如今我的生命就只有这点意义了。”
从自己身体之中散出的魔力太多了,自己失去的血液也不少……如果现在要和费舍尔战斗的话,很难控制住魔法的效果。最坏的结果是费舍尔直接被自己杀死,但自己也会因为缺少血液而陷入昏迷。
这样的话……如果还有其他敌人,就太危险了。
确认了村子里情况的只有费舍尔,出于谨慎赛兰并不会真的认为在场的活人就只有自己、初和费舍尔三人。至于费舍尔所说的话,赛兰也并没有完全相信。
就算真的是初杀死了村子里的所有人,赛兰也相信初一定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初的那个状态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属于“盛装王女”的力量,初果然也掌握了一部分吗?
费舍尔不再言语,手中的骨刺向着赛兰袭了过去。
他前进的路线笨拙而又直接,在他的眼中燃烧的分明是浓重的求死之意。
毫无技巧可言,简直比自己的剑术还要差。赛兰抬起了手中的短剑,想要阻止费舍尔的攻势。
赛兰敏锐地捕捉着费舍尔的动作,准确地把短剑横在了骨刺下方。银白色的电弧腾跃而起,如果能就这样击晕费舍尔的话,就帮了大忙……
不过,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似乎是在回应赛兰的想法一般,费舍尔的另一只手掌中也穿出了一根剑刃形状的骨刺。
在一个赛兰根本就没有想到的角度上,费舍尔另一只手上的骨刺击散了短剑上腾跃的电弧,向着赛兰的胸口猛然刺去。同时,费舍尔架着赛兰短剑的那根骨刺也猛然用力,短剑在瞬间脱手而出……
因为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少了太多,身体能力下降了不少,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除去了武器。
只能依靠魔法了。
就算没有了魔术礼装,简单的防御魔法还是能够轻松地瞬间使用。
蓝色的光盾与费舍尔的骨刺相撞,发出“噹”的声音。
剑鞘上的“疾走之靴”亮起,赛兰急忙利用自己优势的移动速度与费舍尔拉开距离。
紧接着,赛兰的手中出现了大量蓝色的冰花。仅仅一瞬间,她就把所有的冰花全部折断,大量的冰元素聚集到一起,袭向了费舍尔。
能冻住吗?
刺骨的寒意袭来,费舍尔的体表忽然燃起了一层火焰。
渔夫的瞳孔闪烁出赤红色的光芒,火焰融化了坚冰。
这一幕让初想到了其他的可能。
“费舍尔!你也能使用火焰的力量!”
“你是想说初小姐可能不是杀害了所有人的凶手吗?”
费舍尔隐藏在火焰融化了冰块后产生的大量雾气中说道。
“我们应该去把村子里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就算是被火焰灼烧,也一定会留下痕迹!借用魔法我可以辨别出死者的身份……如果有缺少的,你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
“只要等初醒来,我们就能知道答案的,不是吗?初一定是被陷害了。”
迷雾之中传来了叹息。
“赛兰小姐,虽然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你自己也不能坚信这个答案吧?‘一定’这个词汇本身就不是确定的,对我来说,只要是万一初小姐真的是杀害了我亲人的凶手,现在都是我杀死初小姐最好的机会不是吗?”
“如果你错了呢?”
“那也就是验证了一种可能性。”
费舍尔的声音好像又近了一些。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复仇的可能性。”
“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可怜人罢了?因为泰坦遗族的血脉复苏连悲痛的情感都逐渐失去了?这么冷静的你现在的行为真的能算上是复仇吗?回答我,费舍尔,你现在还想着要把自己好不容易选到的情人节礼物送给布吕尼吗?”
赛兰站在水雾之中四处张望。
刷!
骨刺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赛兰甩出了自己手中的电弧。
本来借助魔力为介质传输的电弧,因为水气的关系,传输的效果更加强烈。
隐藏在水雾之中的费舍尔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击中,身体的麻痹让他一下子跌落在地,动弹不得。
赛兰挥了一下右手,风便吹散了水雾。
“看到水雾出现之后,我知道你一定会利用自己能隐藏在水雾之中这个优势来进攻我,所以,我早就设下了陷阱等你。”
“不愧是魔法师吗?还是说不愧是赛兰小姐呢?”
土石隆起,砂土成为了牢笼把费舍尔关进了里面。
“你输了,费舍尔……现在你愿意陪我一起等初醒过来了吗?”
“不杀了我吗?赛兰小姐。”
费舍尔收起了骨刺,躺在地上,一只手横在自己的眼前无力地说道。
“你的情人节礼物还没送出去呢,费舍尔。”
赛兰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初的身边。
“如果想死,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再说吧。那个时候,就算你想死个够,我也不会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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