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旧城区某家门可罗雀的咖啡店难得来了一位客人。短发,为了留下好印象而特意选的咖啡色外套,神情略显紧张。
他叫巫冕,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当意识携带着离奇的记忆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巫冕躺在房间的床上,睁眼首先看到的依旧是失去意识前盯着看的球形魔方。
心念一动,魔方飘到了他面前。
“不是梦啊……”
心情的复杂程度大概和无神论者见到了如来佛祖差不多,简直三观尽毁。又在床上翻来滚去好一会,他才堪堪将这段不可思议的经历消化掉。只是对于为何暗夜皇庭为何要将他带到[若梦],其中的缘由依旧一无所知。
“不愧是一域之主连记忆都可以封印,不过这效果也太强了。”
冰幽宫宫主所谓的方法,便是将他的记忆封印对[渊嘂]的规则进行欺瞒,从而以非[羽者]的身份返回[浮生]。只是封印解除的时间不确定,有可能回到[浮生]时就会解封,也有可能一生都无法解封。基于如此巨大的不确定性,三个月能觉醒可谓是幸运之极。
今天是周末,所以无需担心上学迟到。另外他也需要调整心情的时间,现在的他实在不知该怎样去对待梣葵。
(那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巫冕拉过被子蒙住头,梣葵的作为令他感到痛苦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不解。梣葵究竟为什么要将他推下去,这个疑问就像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心。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梣葵家里质问她,可是她既然已经回到了[浮生]说明已经忘记了在[若梦]的事,他又该如何开口?
接着他又想到了番茄,虚无幻境之主十三。自从那天在河岸认识以来两人就相当合拍,现在才知道那个跟自己有说有笑的人原来几个月前曾出手要杀了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十三没有在他失忆的几个月当中动手,但两人的关系的已经明确是敌非友。
“哈哈……我还真是……”
自嘲的笑了笑,被子裹紧几分。对于这糟糕透顶的处境,他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这也只是奢望。
“......下来吃饭了!”
楼下传来母亲的喊唤。
“哎,希望船到桥头真的能直吧。”
一脚蹬开被子,身心俱疲的巫冕爬起来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脚步虚浮走下楼。
“还没睡够呢?”
饭桌上,母亲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责备。
“昨晚都叫你早点睡,不要玩游戏那么晚了你非不听!”
(诶?)
举到嘴边的筷子停下了。
(我昨晚……在玩游戏?)
“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去你房间说了你两次你才肯睡觉,以后再这样直接没收你的电脑!”
父亲相当恼火,看来昨晚真的被气得不轻。
母亲接口说道:“不要熬夜,那样对身体不好……”
“……晚间多云会有小雨,请外出的市民注意带伞……”
巫冕低头胡乱扒饭,天气预报和父母的说教交织在一起,让他脑子里一团糟,无从思考。
昨晚,他的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昨晚,他的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他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又回到了遗迹通道里,无形的目光注视着他,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
(那个人到底是谁!)
沉重的压抑之中他想起了一件事,在返回[浮生]前冰幽宫宫主告诉他一个信息——暗夜皇庭的所在 。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直接去找若汐国主,就算被她卖给暗夜皇庭至少也能看看猫耳娘,何苦由来辛苦跋涉大半个月跑到冰幽宫去。)
站在咖啡店前的少年心中暗自后悔。
咖啡店的名字叫箱庭,浓墨写在门口正上方的一块不规则木牌上,右下角署名印章是合欢两个字。从外面看来,这家咖啡店并没有特别之处,和周围的民居同一种建筑风格,唯一的区分之物大概就是那块牌匾。
在外人眼中这家店应该是属于那种散发着奇怪气息的店铺吧?或许有好奇心旺盛的人会进去瞧瞧,但巫冕相信更多的人会谨慎地快速路过。然而按照冰幽宫宫主提供的信息,这奇怪的咖啡店却是六势力之一的暗夜皇庭!
(......)
哪怕这家店再普通、破旧,只要套上了暗夜皇庭这个名头就没人敢忽视——至少怀着“送货上门”这种微妙心情的巫冕自认是无法以平常心去对待的。所以他在店门口兜兜转转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敢进去,甚至还想过打退堂鼓装作没来过。可是一想到十三,想到昨晚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他的心就微微发寒。
(必须得弄明白才行啊。)
最终巫冕还是按捺下心中忐忑,踏上门前的台阶。
叮铃铃。
推开门扉,悬挂在门后的铜铃突兀响起,像是示警入侵者的到来。
巫冕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浑身汗毛炸起,迅速摆出防御姿势。好在铃响过后并没有守卫冲出,也没有毒箭乱射,地板也好好的没有下陷。
店内面积不大,整体复古装潢,放眼望去属于现代化的东西并不多,显得古色古香。门口正对是吧台,吧台两侧是柜子,两个柜子如同屏风在店内间出两个休憩区,不过里摆放着的甜品显然都是些蜡像模型。
店内此时有四个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其中一个看起来还要更小一点,大概也就十一二岁。
身穿白色衬衫,长发披散的少女坐在吧台后用白巾拭擦着高脚玻璃杯,眼神专注而认真,对于巫冕的到来恍若未觉。
另外三人围在一张圆桌前,沉默搅动着各自面前的咖啡,如同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一股可疑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一片沉寂,天花板上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气氛谜之压抑。
(嗯?是她们两个……)
认出桌前的其中两个人,巫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米黄色洋装的金发长发少女和红色外套的短发少女,这正是某天他骑车经过铁桥时遇见的两人,异国少女那飘逸的金色长发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而和这两人坐在一起的小女孩同样引人注目,她穿着暗红蕾丝边的黑色百褶裙,明明是室内却撑着一把黑色洋伞,如此怪异的行为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酒红的眼眸,让巫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是什么情况?冷场?还是在玩什么“看谁能保持沉默更久”之类的游戏?
他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也没得出结论,店里也没看到明显是店主的人,还是说吧台后的少女就是店主?但她的着装是私服,很难判定。
(这里真的是暗夜皇庭吗?)
不管怎么看这里都只是一家鲜有客人光顾的咖啡店,和巫冕想象中的暗夜皇庭完全没有对得上号的地方。他又脑补一下狂狼翘腿坐在这里牛饮咖啡的情景——唔,违和感好强。
在这种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的他踮起步子来到吧台前,正在拭擦玻璃杯的少女瞥了他一眼,摇摇头。
(??)
巫冕狐疑看着她,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又以眼神求问,但对方一言不发,只顾着擦杯子。
想了想,就跟在咨询什么男人的难言之隐似的,他尽可能低声问到:“那、那个……我只是想问下,这里是暗夜皇庭吗?”
他的话音虽小,却像落入静水中的细石,无形的波动扩散,引发了店内某种不可见的连锁。
金发少女的手一抖,面前的杯子啪一声四分五裂,咖啡香味弥散。
衬衣少女余光瞄了一眼那边的惨景,怜悯地看着巫冕说道:“我都让你不要说话了,这下你惨了。”
(鬼知道你摇头表示什么啊喂!)
“啊啊啊——!!”
巫冕身后传来抓狂之极的大叫,一股寒气涌来。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杀气吧?
他胆战心惊回过头,只见金发少女双手颤抖,气急败坏的大声叫喊:“What the f**k!”
这话应该翻译成“搞什么鬼嘛!”,嗯嗯。
小女孩淡然一笑,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别喊了月落,他也不是故意的。”
名为月落的少女愤愤的道:“讲道理!要不是他出声我怎么会输!”
坐在她身边的短发少女闻言也笑了:“嚯嚯,刚才门铃不是响了吗,也没见你那时候输掉呀。”
月落神色一僵,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不一样!散华你不是不知道我对男人的声音过敏!”
“不,我并不知道。”
“总之就是这个人的错!”
(这,她明显是想找个人背锅吧?)
但对方说的有理有据,杯子又确实是在他出声后才破碎,面对着一脸愠怒的月落,“罪魁祸首”巫冕只得发出时代的最弱音:“那个……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道歉?”月落咬牙切齿的说到:“你知道我输掉了会是什么下场吗?你知道我们在玩什么游戏吗?我失去的东西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吗!”
说道后面眼角竟然泪光隐现。
(居然用到“下场”这个词……难道是输了就献出身体之类的可怕赌博,又或者用输赢决定生死之类的生存游戏?)
如果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店的话巫冕绝对不会这么想,可这里是暗夜皇庭(来自冰幽宫宫主的信息)。想想狂狼吧,可以因为一个命令就不管不顾把他丢进遗迹里险死还生,眼前这三个女孩子赌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打搅了如此惨烈游戏的他……该如何是好?
巫冕感到深深的惶恐,然后急中生智,眼睛一亮,急忙说道:“这个结果只是一次意外!意外不是吗!你们可以重新再来一次,这次我绝对不出声!我发誓!”
小女孩啪的放下杯子,哼哼两声:“汝是认为妾身等人在玩的游戏只是消遣?”
散华也是不愉快的看过来:“还真是轻浮的发言呢,吾等的觉悟竟然被如此轻视。”
连赢家都加入了讨伐,局面顷刻一边倒,被集火的巫冕哑口无言。
吧台后的少女似乎心生恻隐,敲敲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那就由他来承担月落输掉的后果吧。”
此言一出,桌前三人的目光各有不同。
月落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似乎还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目光,但还是被巫冕捕捉到了。
(你那厌恶的眼神完全没遮掩住啊喂!)
小女孩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啊啦,这不是个很好的提议嘛?”
一旁的散华挽了下耳边的发丝,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有意思,不愧是店长代理。”
衬衣少女行了个绅士礼:“谢谢夸奖。”
月落的失败是巫冕造成的,那么店长代理提议让他来承担月落游戏失败的惩罚也合情合理......只是这个判决巫冕却觉得哪里不对,要问为什么的话,除了月落其他三人都眼神古怪,显然衬衣少女的提议还隐藏着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衬衣少女看向月落:“所以你认为——”
“不,我拒绝!”
店门被人用力推开,铃声大作,穿着短袖连衣裙的小女孩冲了进来。
巫冕瞄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小女孩——双胞胎?不对,只是个子接近而已。
小女孩径直扑到月落怀里蹭了蹭,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到:“店长代理,我不同意您的提议!”
月落面色一变,急忙道:“雨落,我——”
雨落抬手按住姐姐的嘴唇,温柔笑了笑,仿佛无声说着“交给我吧”。然后她扭头看向依旧满脸笑意的店长代理:“我相信姐姐大人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却没看到月落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就黑了。
(原来他们是姐妹,姐姐大人……少见的称呼呢,啊不,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
巫冕想起自己的处境,悄悄往门的方向挪了挪,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这几个人如果因意见不合而吵起来,他就趁机跑掉。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店长代理淡淡的说道:“那就用现在流行的方式,让他们两个来决斗吧。”
(这是西方的决斗方式吧!而且也不流行了!)
闻言,月落等人神色一凛,不明白为何店长代理会突兀的如此提议。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小女孩(微笑):“没有。”
散华(无所谓):“同意。”
雨落(犹豫一下):“接受。”
月落(有气无力):“真受不了你们这群战斗狂。”
巫冕(一脸茫然):“啊?”
剧情跳跃太快,他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
“既然月落想让你背……负责,而雨落又不同意,那就用决斗来决定吧。”
店长代理弹了下手中杯口,店内回荡起叮的一声脆响。
“如果你赢了,那么就由你来承担月落在刚才游戏中的失败惩罚;如果月落赢了,那么就由她自己来承担,如何?当然,放水和自动认输是不允许的。”
“这个......怎么想输赢都对我没好处吧?”
巫冕硬着头皮提出抗议。
店长代理微笑,问到:“那你有什么好的提案吗?”
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将高脚杯甩到巫冕脸上的意思。
形势比人强,巫冕只得呐呐的说到:“没有......”
这时,月落认命一般叹了口气:“我还是直接去接受惩罚吧……反正你们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显然她毫不认为巫冕会是她的对手,这让巫冕暗感气恼,这女的真是门缝里看人。
“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难得巫冕这个笨蛋掉了进来,不玩玩岂不是太浪费了?”
小女孩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巫冕锅底一般的脸色。
“我相信姐姐大人绝对会赢的!”雨落抱着姐姐,一脸享受的埋脸在她胸前蹭:“嘻嘻,姐姐大人这可是我想出来的惩罚哦,好期待!”
月落身子一颤,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店长代理清声说到:“那么,开始吧——月落与巫冕,决斗契约成立!”
完全是单方推进剧情,而明白自己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后巫冕也认命了,虽然这个展开很不友好,但并不是他预想中最糟糕的结果。
(怎么决斗个法?)
他扫了一眼店内,难道要他在这里和月落拳脚相加?还是真的拿两把枪到外面去背对背?
(别为难我啊,我可是连女孩子都没骂过的好男人……)
只是这种事显然不需要他来考虑。
“地点:赤之竞技场!”
月落:“果然是那个讨厌的地方。”
“力量同等规则:最弱!”
雨落不乐意的鼓起了脸颊:“店长代理换个地方呗!”
只是她的抗议也被无视了。
“决斗开始——!”
空气中有波纹荡漾,下一刻空间变换!
巫冕只感到地面一晃,站稳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所谓的赤之竞技场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休眠火山内部,刺鼻白烟、冒出岩浆的坑洼、石壁上歪歪斜斜吊着嶙峋巨石,似乎一碰就会掉下来。
目之所及除了危险还是觉得危险,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对神经就已经是一种拷问,何况对面还站着一个不知底细的对手。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巫冕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兀自做着最后的挣扎。
“因为你让我输掉了比赛。”
这位异国少女从头到尾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虽然是无心之过,自己确实是让她输掉了比赛,事已至此巫冕也无心再去反驳什么。
岩浆的气泡在他脚边爆裂,但他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高温,不由得奇怪问到:“我是说难道……难道这不是真实的?”
比如场景特效什么的,幻觉什么的。
“我也是说难道,难道你以为这是假的?不信你挖个坑跳进岩浆试试看?”
“那、那就不必了……”
地面忽然投下几个黑影,巫冕抬起头,几道身影先后落在峭壁凸起的岩石上——正是咖啡店内的众人,无需多言,都是来充当观众的。
随后一道身影笔直落入场中,是个戴着白底红纹面具的女孩子,长发及腰,腰间佩剑,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气息。
(这又是谁?)
恍惚之间巫冕想起了若汐国主,若是将若汐国主比作春风,那么眼前的神秘少女就是寒风。但她的冷并非来自本人,而是她腰间那把剑。
看到来人,月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又不是什么正规的决斗,有必要吗?”
神秘少女手扶着剑柄曼步走来,面具下传来信号不好一样的沙哑声音:“定下的规矩就得执行。”
“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月落随手将金色的长发扎起来,露出白皙的颈部。在男人本能地驱使下,巫冕鬼使神差的瞄了一眼。
一股阴森的寒气瞬间将他笼罩——不是月落,而是峭壁上的雨落。看到巫冕望来,她抬起手恶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峭壁凸岩上,撑着洋伞的小女孩脆声道:“早点解决吧,说起来马上就要考试了都!”
“喂喂喂赫氽大人!在人家决斗前说要考试什么的算是意识干扰吗!”
“没,妾身只是突然想起而已。”
“我的作业还没做完!”
“姐姐大人莫慌,我也没做!”
“谁管你啦!”
(她们居然都还是学生?)
巫冕深感诧异。
若汐国主的年纪和月落她们看似相仿,然而都已经是异界的一域之主,完全跟学校啊考试啊之类的扯不到一块去。眼前这群少女毫无疑问也不是普通人,虽然不知道跟若汐国主相比如何,但一想到她们也会坐在教室里听课做作业为考试苦恼他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同时对这个叫箱庭的咖啡店莫名有几分好感,大概是觉得她们比起若汐国主来更接地气吧?
于是他大胆问道:“什么是力量同等规则?”
“即是将对战双方的力量控制在相同水准。”
月落随口给他解释一下,同时暗忖该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
神秘少女腰间长剑自主飞出,悬挂于火山口上方。那是一柄漆黑的长剑,没有剑锋,剑柄处是一黑一白两片羽毛。随即她面具上红色的纹路明亮起来,沙哑的声音变得缥缈而宏大,充满威严——
“不得主动认输!”
“一方失去意识则战斗结束!”
“决斗开始!”
宣布完规则之后,神秘少女无声消失,以剑为中心红色的结界笼罩整个火山内部。
对于所谓的力量同等规则,巫冕并没有感觉,对面的月落却是闷哼一声,身子微晃。
“所以说……最讨厌这个规则了啊。”月落活动一下脖子,朝巫冕勾勾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你面对的可是最弱的我,正面来吧少年!”
巫冕没有客套,意识连结口袋中的球状魔方,瞬间在身边构想出一名弓手,弓手一出现立刻弯弓朝月落射出一箭。
“嗯?有点熟悉的力量,似乎在哪见过。”
面对瞬息而至的箭,月落只是微微侧头就避开了那支箭,不急不缓的朝巫冕逼近。
(她是近战类型?)
巫冕再次构想出三个弓手,四支箭锁定月落的四肢同时射出,想要限制她行动的同时判定对方的战斗模式。返回[浮生]前,他曾让冰幽宫宫主指教过,对于自身力量的操纵和应用比起刚从遗迹出来时都有了很大的长进。但看到月落只是一偏头就躲开了自己的先手一击,心中还是吃了一惊,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神术·二重奏!”
月落打了个响指,身旁竟然也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弓兵!紧接着四个弓兵幻影分离变成八个!八个弓兵同时向巫冕奔射,并且射箭速度和移动速度都要比巫冕快上数倍!
巫冕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面前构想一块厚实巨盾抵挡。四个弓兵也半跪蹲下,手中大弓演变长矛准备近身战。
“原来如此,是和那混蛋一样的力量,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落冷笑,挥手间八个弓兵奔走中骤然身影重叠,变成一个两米多高,手里握住碗粗铁棍的铁甲壮汉。他一步跨出来到巫冕面前,铁棍携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下!
巫冕目光闪烁,月落拥有的应该是类似复制敌人招式一样的能力,但到底是哪种?复制?镜像?临摹?
“不过是哪种都没关系。”
在决斗规则的影响之下,哪怕月落复制得再完美,复制体携带的力量都不可能超过他释放的力量!
(我物理能考及格可不是侥幸!)
他主动将四个弓兵引溃,汇聚力量凝成两只手!一手举天托住铁棍气势磅礴的重砸,另一只手则趁机一拳轰在壮汉胸口将他轰成碎片。
就在巫他一口气的时候,月落轻笑。
只见那些飞散的“尸骸”在空中连结成根根银丝,闪烁之间无论是巫冕面前的巨盾还是那两只手,眨眼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他面色一僵,能挡下那一击就证明他的猜想没错,只是他在力量的操控上却逊色对方太多太多。
“再不拿出真本事你就要输了。”月落再度打了个响指,冷笑道:“神术·十重奏!”
于是巫冕身边壮汉的数量瞬间翻了十倍。
“唔呼~姐姐大人好帅!”
峭壁上传来脑残粉一样的尖叫,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但巫冕兴奋不起来,看到那么多兄贵他瞬间慌了,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在身后构想一块防御力超强的盾甲。
(这群都什么人啊,随便一个都这么强……)
轻吐一口气,巫冕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短暂的交手之后他就明白自己的落败是必然的。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想试试,试下自己现在最强的的招式能否给最弱的月落带来些许的麻烦。
是的,他根本不奢望能打败月落,能给她带来些许的麻烦就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到:“你们是暗夜皇庭的人吗?”
“暗夜皇庭?那是什么东西?”
“你们不是?”
围绕着巫冕的诸多大汉如幻影消失,月落脚尖一点落在巫冕十米开外,无形的气场扩散。
“吾等隶属箱庭!”
(箱庭?咖啡店?冰幽宫宫主的情报出错了吗?)
但现在没有细思的空暇,庞大的意念将他的想象具现。
天空,是被浓烟覆盖的天空。
大地,是被烈火烧焦的大地。
烽火连天,处处可见断旗残刃,这是古装剧中常见的战场景象。巫冕站在狰狞的战车上,身后是一支由传说中的怪物组成的军团——独眼巨人、鹰身女妖、半人马、牛头人、美杜莎、巨龙……幻想系故事常提及的怪物皆在其中。
面对着如此恢弘的阵势,月落却是露出失望的神色。
“原本对你还有所期待……没想到你居然搞出这么无聊的东西。”
她飘身到空中,金色的圆环在头顶浮现,背后一双纯白羽翼骤然绽放!金色的双眸俯视巫冕,带着来自灵魂的傲慢。
(这是什么招式,竟能变身成天使!)
黑暗与光明的属性对立无视真伪,月落化身天使,怪物军团顿时低吼连连,连虚幻的身体都真实了几分。
嗷吼——!
不等巫冕下令,独眼巨人一声咆哮,竟然手持狼牙巨棒率先冲出。牛头人持斧,半人马弯弓,双双紧随其后。
美杜莎盘绕战车,蛇发乱舞,所有的蛇眼中都射出灰白的光线在空中交织成网,对着月落笼罩而去!空中则有鹰身女妖释放暗系魔法,充满腐蚀性的旋风呼啸!
大地震动,空气沸腾,龟裂的地面岩浆喷涌,整个火山内摇摇欲坠。
巫冕浮空,措手不及地望着这一切,显然此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悬挂上方的长剑微颤,一道隐晦的剑光闪过,震荡的竞技场迅速稳定。
峭石上,赫氽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眼虚空,然后继续看着战场。只是谁都没有察觉到,就在她这一瞥之下,一条生命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被如此壮阔的场面感染,巫冕目光灼灼,热血沸腾,精神集中到了极致。他将所有的思绪抛诸脑后,心中唯有当前一战。
倏然之间,他感受到失控的怪物军团再度回归他掌控之中,不及多想,他挥手遥指月落。
“冲——!”
“不得不说,你的招式挺好看的——只不过表演用的招式,还是留着给小朋友看吧。”
月落抬起右手在虚空画一个金色圆环,轻描淡写将所有攻击挡下,而后食指指尖炽烈的光辉迸射。
“神术·皓芒!”
光辉划过的轨迹不散,巫冕的目光勉强捕捉到一条金色的线闪逝,然后包括他的意识在内一切皆被湮灭。
(这家伙,好强……!)
意识又一次坠落无尽黑暗。
落到地上,月落呼了口气,脸色有些沉重——自然并非因为这场战斗,这样的战斗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即便再弱十倍她也有轻易取胜的自信,毕竟对手实在太弱。真正让她心头沉重的,是即将面临的惩罚。
“决斗结束!胜者月落!”
竞技场内响起神秘少女的声音,随着她的宣告月落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峭壁上传来一股股不怀好意的目光,其中最强烈的莫过于她的妹妹雨落。
长剑一声清鸣消失,月落立刻随之不见。
“唔呼~想跑?”
雨落身后的恶魔尾巴摇了摇,嘻嘻一笑追上去。
赤之竞技场内,只剩下赫氽和散华。
感受着竞技场内残余的波动,散华忽然询问:“赫氽大人,您觉得这一回合谁会胜出?”
“胜负不是已经分出来了吗?”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赫氽转动伞柄,黑色的洋伞呼呼旋转起来,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胜负不是已经分出来了吗?”
散华了然,道:“还来得及吗?时间不多了。”
“若是连这点都控制不了,她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里。”
“还真是可怕的能力。”
散华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羡慕。
“任何力量都有破解之道,十三破解不了只能说明他太弱。”
“我以为他能坚持更久的,好歹也是曾经坐过王座的人。”
“呵呵,那时候谁能坐上去全看那家伙的心情,跟实力可没有任何关系。”
赫氽一声轻笑,消失不见。
散华俯瞰着被岩浆灌满的竞技场,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真是让人感到绝望的未来。”
半小时后,箱庭里。
赫氽、散华和雨落三人围成一桌,如同贵族小姐一样悠然享受黄昏的安静时光,地上躺着的“尸体”丝毫没有影响她们的心情。而在三人身后,是一名金发女仆——进一步说明,是穿着猫耳女仆装的月落。
“唔呼~姐姐大人穿女仆装的样子真是——真是太棒啦!”
某人已经亢奋到精神恍惚、嘴角流口水的程度,仔细一看连眼瞳都成了心形,那痴狂的模样让当事人都为之畏缩。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失败惩罚。巫冕到来之前,赫氽、散华和月落三人所进行的比赛,其赌注便是失败者要穿一个星期猫耳女仆装侍奉大家。比赛是赫氽提出的,奖品是新城区某商场的三折优惠券,少女们无法拒绝这个诱惑。而惩罚却是某人无意得知这场比赛,基于自己的欲望而提出。
对于月落而言,穿上这等卖萌的女仆装不可谓不是一个悲惨的下场。至少这绝对会成为她一生的黑历史,若有外人知晓必定有损她的形象,这种事怎么允许发生!可惜结果还是发生了,那么既然已成事实,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将这段黑历史抹除了……这种事,完全没必要让在场某个多余的人知道不是吗?
(要不要让地上躺着的这羔子永远消失呢?)
女仆月落一边尽职的给三人倒茶,一边在心里思考如何将自己这段黑历史埋葬。作为一名出色的淑女,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地上这货再也开不了口。
这时,门口传来铃铛的响声。
店长代理有气无力的走了进来,直接跨过地上的巫冕,拉过散华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在,整个人骨头散掉一样趴在桌面上。和一个小时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
赫氽示意新任女仆给店长代理倒茶,月落嘴角扯了扯,乖乖的照办。
“店长又让你跑腿去了?”
“是啊,真是累死我了……”
店长代理抱怨着,双手捧起茶杯,然后抬头看着女仆装的月落。
“......”
“......”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同时开口——
“干得漂亮!”
“住口!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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