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话
（余宏）
啊荣的话提了个醒，我想也是，既然啊荣知道我爷爷有刘家的罪证，刘家的人肯定也是知道的。
陷入沉思，充分发挥自个想象力，爷爷手里有罪证，他一病倒，刘家的人就过来搜查，看来，珠宝失踪案是假，以珠宝店失踪案为借口，来我家搜索罪证才是真的，刘家的人极有可能打着这样的算盘。
啊荣这么一说，事情突然想通，大概明白刘家走什么棋了，将心中所想阐述一遍，啊荣他说，跟他想的差不多，虽有少许偏差，意思上总体相近。
感到无奈，爷爷要是有刘家的罪证，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就连我老爸，也不知那一回事，多么重要的东西啊！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这点怎么思考，都猜不透其缘由。
啊荣沉思，他意识到背后肯定有原因，至于什么，暂且不明。
“啊宏...”啊荣语气低沉地说。
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他这等神情甚是少见。
“老实跟你说吧，你爷爷手里的东西，是我家的救命稻草。”他低下头，双手互插，下巴靠着手上：“上个月与这个月，我公司由于刘家的干涉，已程负增长。”
我看着他：“什么？这么快负增长？”
“没跟你商量而已。”啊荣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语重心长地说：“房子卖不出去，公司已开始裁员，继续下去，不出五个月，一切都玩完。”
难以理解，这未免太快了，看着啊荣面容，他脸上露出少有的恐慌，就连刚才说话的语气，也是抖抖的，我思考许久：“你打算向刘家投降吗？”
他沉默，应该算是默认了吧。
我劝他说，要是倒回去跟刘家合作，那等于犯罪，到头来，刘家荷包鼓鼓，只有拿钱的份，杨家虽可长存，以后要是出事，可要替刘家背黑锅，还记得庞芯房东的事吗？罪魁祸首是刘家，到头来却把矛头指向你。
啊荣听到这话，终耐不住性子，他让我别再说了，这话听得太多太多，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祖上留下来的业绩，可不能就此断送，啊荣气喘吁吁，声音提高不止一个档次，说话时，开始用两手捂着头，说到最后，双手往沙发上用力一拍。
“啊宏，你要是支持我的话，快去找你爷爷留下的罪证，这个时刻，你家里人需要，我更是需要。”啊荣发泄后，语气渐渐酥软下来。
我：“可是...”
“别可是了，将现状告诉你爷爷吧，我不相信你爷爷见死不救。”他摊在沙发上，凝视着天花板：“我要说的事都跟你说了。”
起身，叫阿荣一块去大岭山医院找爷爷，此行，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要是说真心话，不抱多少希望。
爷爷的个性，我还算了解的，但仍想着，用现状的严重性让爷爷说实话。
随即，啊荣起身，两人说出发就出发，跟他走出别墅，他上他车，我上我车，两人开车向大岭山医院开去。
今天交通较好，塞车不过两分钟，换做平时，起码五分钟，他跟在后面，我将车速放得很慢，大约花了二十分钟驶到大岭山医院，两人停好车，向爷爷病房漫步走去。
啊荣将手插在口袋走着，路上，他问起庞芯的事，两人关系最近怎么样？
以苦笑回应，两人自茶店分开，就此没了联系，电话不敢打，也不敢接，一想到那事，尴尬的不敢见人。
啊荣也苦笑，他说，换做他遇到这种事，也不知如何下手，相信换做其他人，能保持冷静的，肯定没几个。
高中时期，我跟前女友分手，啊荣想了很多法子逗我开心，这一次分手，他觉得我抵抗力貌似增强了，没过去要死要活的，也没有大哭大闹。
去了他一声，事情根本没这么夸张，他听见这话，表情一亮，聊起我的初恋，他回想那段风流往事，并开口描述自个狼狈模样，我及时打住了他。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真不愿跟他人提起，现在想想，实有些**。
实际上，高中时期跟前女友分手，从此一蹶不振，长期处于失恋的低谷，后来，啊荣为使我看开，经常带我逛一些胭脂酒水之地。
那种地方，灯红、酒绿、妙龄女郎、样样皆有，那时，可谓年轻气盛，啊荣又不缺钱，两人整天在那种地方混日子，时间一长，曾养成一副花花公子模样，两人调戏良家妇女，那是经常的事，形象跟社会上的下九流没两样。
当自个意识到问题，那是在琦虹的怒斥之下，那一天的场景，心记得很清楚，她那一巴掌可谓响烈，整整痛了好几天，最后，琦虹的照顾下，逐渐从失恋中振作起来，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实在太青春了。
恹恹的对啊荣说：“还不是你带坏了我。”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是在帮你。”啊荣回答。
我：“帮的方法错了。”
“错了？当时教你多接触女孩子，是想让你明白，世上女孩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支花。”啊荣走在走廊，眼睛直看着前方：“你倒好，见一个美女杀一个，又想赖在我身上？”
停下脚步看着他，想把他在我酒水里下药这事说出来，想了又想，到底没说出来，如今说这些已没用了，好在及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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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走廊漫步，一个身材极好的护士身影飘过，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回头看着那护士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景亦是熟悉，心中回想着，到底哪见过来着，哦！对了，这个护士有些像庞芯，记得庞芯在啊荣哥哥婚礼上，曾经抱着一个小孩，寻找着小孩的妈妈。
庞芯那一天的背影，我还记得。
突然，思维变得空白了，空白的脑海中先看到一片雪白，开始除了这无边的白色什么都没有，后来，白色的正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渐渐地，看出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庞芯，她手里抱着小孩，艰难地走在空旷得失去立体感的雪野中，她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那是即将开学时，她帮自己围上的那条围巾，小孩小脸冻得红红的，在庞芯的怀抱中向我拼命挥着两只小手。
好像喊着什么，但听不见声音，想在雪中追过去，但庞芯和小孩消失了，像是融化在白雪中，接着，自己也消失了，雪白的世界缩成一条极细的银丝，在无边的黑暗中，这细丝就是残存意识的全部。
“喂...怎么了？”啊荣这时轻声说：“我喊你好多遍了，想着什么？”
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啊荣，然后说：“没事，只是...只是想到某些场景。”
啊荣疑惑，视线绕过我身体，看向正在远去的护士，又看回来，后说：“背影有些像她。”
我：“像谁？”故弄玄虚地说。
啊荣：“你心里清楚，只可惜，我这次帮不了你，要不要回去，自己想吧。”
停在原地想了一下，帮庞芯解决案子后，该何去何从，确实是个问题，沉默，又是沉默，思考，又是思考，最后狠狠一甩脑袋，先解决家里的事吧。
两人走得慢，花费的时间较长，后来到爷爷病房，推门进去，看向爷爷，发现他眼睛没今早恐怖，因为已经闭上，啊荣接着进来，他看向我，眼神再问该不该叫醒爷爷，以摇头回应他的眼神，两人找位置坐下等爷爷醒来。
一等两个小时，已快到晚餐时间，当时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睡下了，是啊荣把我叫醒的，走过去，蹲在爷爷床边：“爷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爷爷神态恢复到今早的状态，眼睛睁着，无力看向对面白色的墙壁，病房又生出一丝恐怖，啊荣见着，耐不住碰我肩膀，懂得啊荣是何意思，他八成认为爷爷已归天，连忙解释，今早亦是如此，不必惊慌，啊荣这才安定了些。
将手放在爷爷肩膀上，轻轻地摇了摇，边摇边说：“爷爷，您听得见吗？我是余宏，来看您了。”
爷爷没多大反应，啊荣有些着急，露出焦急的眼神，离他这么远，也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他问，要不要找医生？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尽管不情愿，还是朝他点头，啊荣很快找来医生，医生检查几分钟，表明爷爷异常虚弱，后面说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两人让医生把话说清楚，结果可想而知，医生解释，爷爷撑不过四天，家属做足心理准备，说完，医生微微鞠躬，唉声唉气走出门外，好像为老人感到难过。
病房安静下来，异常的安静，啊荣一边看着，好久好久不出声，最后是我打破沉默的，再次摇摇爷爷肩膀，又问爷爷能否听见。
一段时间过去，已有放弃的打算，啊荣表明平静，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的汗狂冒。
后来，两人一言不语地走出病房，关上房门，叮嘱护士，爷爷要是能动、能说话，麻烦立即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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